一场闹剧过后,人群渐渐散去。瑓璟替葶萱拂去身上的灰。不料弘历也跟了过来,葶萱虽不知缘由,但也知其中有异。三人静默了很久,瑓璟只看着葶萱,轻轻说:“咱们进去吧。”弘历忙拉住瑓璟的衣袖。
瑓璟这才抬头,直截了当的问:“你是阿哥?”弘历蹙蹙眉,对上瑓璟冷淡而疏离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慌,支吾道:“本不想瞒你的。”
瑓璟苦笑一声:“本不想?可还是瞒了不是吗?”“我是想找个机会给你说,然后名正言顺的迎娶你,不是这样,欺骗你感情的。”
瑓璟只是摇头:“不必了,四阿哥与臣女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您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我只想过属于我的安稳人生。”弘历心急:“我是真心的,在宫里我可以尽全力保护你。”
瑓璟行了大礼:“四阿哥,您比我明白宫里的生活,您了解其中近乎蚀骨的黑暗,真心在宫里毫无用处,它终会被埋没。”弘历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瑓璟的手:“你的承诺,誓言,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情谊你就这样不在乎了吗?”瑓璟有些自嘲的笑笑:“也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说完心一酸,再不能说下去。
弘历问:“你就这般不信我?”瑓璟顿了一下:“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敢相信未来。在十年,二十年后,您的身边不止我一个人,不只是那么几个人,会有源源不断年轻漂亮温柔的女子出现,那时候,你还能笃定地说这番话吗?”说完,瑓璟屈膝行礼:“瑓璟失言了,瑓璟告退。”怕控制不了情绪,不再看向弘历,扶着葶萱回屋。
弘历看着瑓璟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许久,向养心殿走去。他知道,在这件事上,只有他的父皇,雍正皇帝有能力帮他。
“儿臣请求皇阿玛赐婚。”弘历正色,眼神坚定。
皇上并不看他,只是说:“朕中意高氏,皇后中意她的侄女那拉氏,而此二人都会对你的前朝有帮助。”弘历没有丝毫动摇:“若得富察氏,儿臣愿舍弃锦衣荣华,布衣一生。”
雍正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弘历不为所动。雍正无奈,只得道:“你不孝,江山社稷的重担在你身上,你也能弃之一旁。朕会赐婚的,你回去吧。”
弘历满是愧疚,但还是谢恩后离开。
瑓璟与葶萱回屋坐定。葶萱见瑓璟一直沉默不语,猛地拽了一下瑓璟的袖子:“姐姐,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那东西是怎么会在我房内被找出。”看着葶萱一脸委屈与焦急,瑓璟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这只不过是显而易见的害你的阴谋。”
葶萱不放心:“看姐姐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还在怪我?”
瑓璟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说到一半竟不知如何说下去,只得停住。不过转而脸上出现一丝喜悦,说:“经今日一事,你估计可以留下了,你安好,我便放心了。”瑓璟起身,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忙叮嘱葶萱多喝水好好休息注意提防小人,便想着出去。
在她踏出宫门的瞬间,葶萱轻轻喊出声:“姐姐。”瑓璟看她:“怎么?”葶萱咬了咬牙,环顾四周无人后,小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和四阿哥……?”瑓璟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命运太爱惹人玩笑,许是我不好,错把感觉当感情,你别多想了。”之后强扯一个笑容便走了。
瑓璟站在庭院中,伴有微凉的春风肆意吹打着她的脸颊。看着被屋顶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瑓璟感到茫然。按常理说,攀上皇子是人人想要的福气,可是自己却不甘于将自身放任于这里,一切随缘吧,瑓璟苦笑着回屋准备休息,却无眠到天亮。
葶萱坐在炕上,李顺喜进来了,打了个千,笑说:“格格好,四阿哥在门口等您哪,请您出去一趟。”葶萱一愣,立即释然:“有劳公公。”之后随顺喜向外走去。因为之前的闹剧,有许多格格,宫人早已对葶萱换上了热切的态度,葶萱虽看不惯他们的虚伪,但也是客套礼貌的应对。
走到宫门处,之间弘历一身枣红色长袍立于墙角,不知在想什么,但已是出了神。葶萱走过去,依着规矩行礼:“昨日之事多谢四阿哥援手,不知此时召臣女来所为何事?”
弘历猛地被人唤回现实世界,一时有些失神,他眯了眯眼:“东西呢?”看见葶萱小心地从怀里掏出玉珠,弘历心里冷笑一下,不过面上是自然的神情:“别弄坏了,給瑓璟就行,让她下次小心收好。”葶萱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反应,依旧礼数周全:“是,臣女知道,四阿哥还有何事?”
有一个想法瞬间进入脑海,弘历笑说:“哦,本阿哥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葶萱低眉:“只要臣女可以做到,必定全力相助。”弘历凑近她的脸,样子极其暧昧,贴着葶萱的耳朵小声问:“若我说许你侧福晋之位,你去害瑓璟,可好?”
葶萱小声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弘历:“璟姐姐从未做过害人之事,我怎可能为荣华尊宠置她于万劫之中,”葶萱冷然,“怕是您找错人了。”弘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若以你的亲人家眷做要挟呢?”
葶萱想到在家遭受的种种,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嘲意尽显眼底:“姐姐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你就算将全天下作为抵押,我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姐姐的事。”听完这话,弘历眼底的冷漠消退了,浮起一丝温暖的与感动,连声音都带着轻快与喜悦:“既如此,漫漫宫中路,有你这样真心待她的姐妹陪她走,我也放心了。”
葶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弘历爽朗地笑起来:“没什么,小姑娘,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说完向葶萱挥挥手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