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在途径报亭时,她眼睛有意无意的往今日晨报上一扫,却怔在了当场。提着的袋子一晃,差点掉在地上,然后,倏地被她紧紧捏住,指尖亦因为力道而微微泛白。
层层报纸斜插在报栏中,一行黑体大字异常耸动显眼,“D&L公爵号豪华游轮延误,N城翔云港口发生暴动”,然而,首先钻入她眼中的不是这个标题,而是下面的图片,不知为何,在一群骚乱的人中,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还有,他怀中护着的女子。
她走上前,翻出零钱,对报亭的老板说道,“把今天的晨报给我来一份。”
老板只是抬抬头,随意的道,“钱放在旁边的小盒子里就行,你自己拿吧。”
黎洛颤着手抽出了一份,她闭了闭眼,这才继续往前走,直到在医院下的花园长椅边停下。
树荫下的椅子散着斑驳的光圈,一如黎洛此时纷乱的心情,她静静的坐下,把纸袋放在旁边,旋即缓缓的展开那份报纸。
随着报纸慢慢摊开,那张让她心悸的图片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图片中围着的众人有些激动,中心则是一对男女,男的侧脸低头,看不太清楚长相,但黎洛仍旧第一眼认出龙卓寒的身形,他的唇轻抵在怀中女人的额头上,那个女人,也异常熟悉,熟悉到让黎洛害怕,熟悉到不愿相信。
佟宁儿,她的头紧紧埋在男人的胸前,视线微抬,眸中则闪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黎洛心中涩涩的,然后,她猛的甩头,将脑中胡思乱想的念头掐掉,开始阅读文章的正文部分。
D&L旗下公爵号游轮因为出现船舶机械故障而延误出行,上千位旅客滞留翔云港口,在长达6小时的滞留期间,与公爵号工作人员发生暴力冲突……截止记者发稿时,D&L总裁龙卓寒已亲自抵达,事情正在进一步解决中……
这段报道解释了混乱的环境,可是……
黎洛猛地将报纸塞进旁边的垃圾桶,狠狠鄙视着自己的脑中的念头,她怎么能怀疑铃铛?!她为数不多的死党。谁都有可能对不起她,铃铛是绝对不会的。
这么一遍遍告诫着自己,黎洛为刚才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惭愧。她拎起纸袋,匆匆走进医院大门。
推开母亲病房的门时,黎奶奶正给女儿削着苹果,黎爷爷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着盹儿。两位老人平时都有午休的习惯,现在却为女儿累到现在,饭都来不及吃。
黎洛进去后,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对他们道,“外公外婆,你们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好。”
黎郁卿也赶忙道,“是啊,爸妈,我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下午您二老就在家休息吧。医生只是说观察一下,我估计两三天就能出院了。”
黎奶奶叹了口气,把苹果塞到黎郁卿手里,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扭头对孙女道,“那我们先走了,好好照顾你妈妈。”
黎洛点点头,怕他们不熟悉医院复杂的环形楼层,将他们送到了电梯处。
回来时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探头探脑的往702病房的门缝里看去,接着,小手一推,钻了进去。黎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对照了一下病房的号码,这才确定那小家伙的确进了母亲的病房,她加快步伐,赶往十几米开外的病房。
房间中的黎郁卿,在门轻轻被打开一条缝时,就发现了,她本以为是女儿回来了,唤道,“洛洛。”
结果,却探出一个忐忑着脸的小脑袋,男孩摄手摄脚的滑了进来,惴惴不安的叫道,“阿姨。”
黎郁卿温和的笑容一僵,看着向她走来的小孩,敛去多余的表情,淡淡的道,“你来干什么?”然后,她往后扫视了一下,看了看还有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沈澈小鹿斑比一样的大眼中,闪着水光,说道,“阿姨,对不起,小澈不是故意的。”接着,他缓缓的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蹭到黎郁卿的床前,伸出小手,将几颗汗湿的糖果递到黎郁卿的眼前。
黎郁卿哭笑不得,怔怔的盯着那几颗皱巴巴的斑斓糖块,心情复杂无比。
沈澈见她不动,又说道,“阿姨,你很痛是吗?我以前痛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吃糖,吃了就不痛了。”
妈妈,他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让黎郁卿刚刚暖起的心又冷了下来,漠然的看着这个小男孩。对,就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抢了洛洛的父爱,也因为他母亲的诡计,才导致了她幸福婚姻的破碎。这么想着,她冷然的说,“你拿走吧,出去,我不喜欢这些。”
沈澈顷刻间变得泪眼汪汪的,小孩知道,当别人接受他的道歉时,也会顺便温和的接受他的讨好。面前的阿姨不要他的糖果,是不是还不肯原谅他?昨天,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央求母亲带他来给这位美丽的阿姨道个歉,母亲却只是狠狠的骂了他一顿,然后,自己躲到房间里哭泣。
黎洛进来时,见母亲的脸色不对,她斜眼扫了一下那个小鬼,也认了出来,心中大骇,深怕母亲再受到刺激,厉声道,“你来做什么?出去!”
沈澈被她的声音彻底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自己也很委屈,昨天母亲把他痛骂一通不说,今天因为听到父母的对话,知道阿姨住在中心医院,他悄悄的让司机载着他过来了,却不清楚黎郁卿到底住哪间病房,大中午的,小屁孩执着而傻傻的在医院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直到看见黎洛买午饭回来,才尾随她上来的。结果,人家根本不接受他的歉意。
黎洛有些心烦的皱眉,琢磨着这是不是又是孙柔欣的诡计。
而刚好此时,原本没关好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孙柔欣快步进来,一把搂住哭泣的宝贝儿子,冲黎郁卿和黎洛喝道,“小孩子而已,你们至于吗?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本来在公司,因为沈震霆收到法院传单的事情闹心不已,刚回家便听说小澈去了医院,她来不及休息,也慌忙赶了过来。
被孙柔欣大力推开的门板不停晃荡着,黎洛在心中“切”了一声,这女人的进门,恰巧坐实了她刚才的猜测。她冷眼看着这对母子,还真是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啊,于是讽道,“你们要演戏滚到那个男人那儿去演,这里不欢迎你们!”
提到沈震霆,孙柔欣才是一肚子气,黎郁卿母女也做的太绝了。沈氏75,的股份,她们居然要去50,还有好几处房产,也全部划入她们名下。更是把沈震霆以重婚罪名一状告到了法院。小澈才九岁,这让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既然人已经来了,孙柔欣便掩去了之前的强势及戾气,放低姿态的道,“黎洛,怎么说你也流着沈家的血脉,做女儿的,怎么能把父亲往牢里送?”
闻言后,黎洛和黎郁卿都怔了一下。
黎郁卿眸中流转着复杂的色彩,她最初去谈离婚时,只是想为女儿争回应有的财产,并没有想过把沈震霆告进监狱,在孙柔欣拿独生子女证刺激她时,她也只是动了动念头而已,没想付诸实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可以无情对待她,然而,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没打算冷血的回之以绝情报复。
黎洛的愕然则是因为陆乘风的迅速,虽说早上便听出他想行动的意味儿,可,这才中午,陆叔叔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她没有黎郁卿那么纠结,这九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比浑浑噩噩的母亲有着更加切身的体会,对父亲的恨意也浓重些。于是,淡薄的道,“与我母亲无知无觉的躺在疗养院九年相比,这点牢狱之灾岂不是还便宜了他?!”
孙柔欣一愣,结结巴巴的又说,“可是,可是小澈还这么小,没有父亲,你让他怎么办?他可是你弟弟啊!”
黎洛笑,笑得灿烂极了,说道,“呵!你也有脸这么说啊?!沈澈小,当年的我呢?他没有父亲,十四岁的我难道有父有母?”这个女人,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痛不痒,到了“她”身上后,就开始哭天抢地,大声抱怨别人冷血!
眼见女儿的讽笑,黎郁卿心中一痛,那天,她刚刚恢复记忆时,问过黎洛这些年的生活,“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概括,尽说些有趣的开心的。可是,她早该想到,这些年“她”一个小女孩,如何挺过来的?必是受了无尽的磨难。
孙柔欣哑然不说话了,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眼见打出的亲情牌没有效果,才又硬声道,“反正,反正你们提出的这些要求非常的不合理,别以为找了陆乘风,你们就可以得逞,我会据理力争的!”说完,拉着儿子就走。
黎洛嗤笑,不过,未几,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刚拉开门的孙柔欣好死不死的碰上黎家二老,正在气头上的她奋力一推,将黎奶奶的推的一个趔趄。
黎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火冒三丈的冲了过去,床上的黎郁卿血压也猛的飙升,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却不小心按到受伤的左臂,痛呼着跌回床上。
“妈!”黎洛一声惊叫,不知道该先顾哪头,不过,好在黎奶奶身后的老伴接住了“她”,她便赶紧去查看母亲的情况。
沈澈眼见母亲连老人都推搡,气愤的吼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着,便走向那对老人。
被儿子鄙视加怒吼,孙柔欣呆了片刻,然后有些恼羞成怒,她掐起儿子胖乎乎的腰将他抱了起来,骂道,“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蛋,老娘这样做是为了谁?!”
听到那渐行渐远的骂声,黎奶奶啐了一口,想不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真连个幼童都不如!
他们进屋后,黎郁卿平复了些,老人心疼的道,“郁卿,咱别在这边跟这些恶心的人折腾了,这些苍蝇,拍不死,咱还不能躲吗?让她影响到心情或者身体就得不偿失了。你好好养养,出院后,咱们立马回S市。”
黎郁卿点头,夹伴着几声咳嗽!让闻者揪心。
到了下午,黎郁卿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黎洛则不停的小声劝说外公外婆回去休息,两位老人却依旧可怜兮兮的硬挺着,直到黎洛说道,“你们在这儿,妈妈反而会担心你们的身体。”他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午后的病房便只剩下黎洛还清醒着,不,应该说是半清醒。她倚着窗,即使告诉自己不要想,脑海中却依然反复浮现出那刺眼的照片。
龙卓寒本来说清晨回来的,可是,到现在,连通电话也没有。黎洛的手机开开合合,却不敢向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取证。
这才恍然发现,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她的心底,而萧爵对她的伤害,淡的快没了痕迹。果然,治疗一份情伤,需要另一份爱,可是,谁来告诉她,如何保证这份爱不会变成利刃,将她再捅一刀?蓦然反应过来时,她已中他的毒,太深!原来,违反游戏规则的不止是他,她又何尝不沉醉于这场欢爱?!
“……洛洛……洛洛。”
不知道黎郁卿唤了多少声,黎洛才回过神,窗外的彩霞已染红半边天,不知何时,已经日薄西山。她赶忙走到黎郁卿面前,说道,“抱歉,妈,您叫我有事?”
黎郁卿仔细的看着她的眼,半晌,直到黎洛不自觉的移开对视的目光,她才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这一问,让黎洛有股想倾诉的欲望,那些杂念,憋在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可她又怕母亲担心。她走到母亲的床沿坐下,头轻轻的靠在“她”的旁边,隐晦的说道,“妈妈,我好想去相信一个人。”
刚才的挣扎,让她理清了一些思路,佟宁儿是决计不会背叛她的,她完全信任“她”。可是,对龙卓寒,她仍旧迟疑着。这次他跟别人稍稍暧昧的照片便将她刺激的神游许久,当混乱的思维明晰后,她才赫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在意他,在还没有放下信任时,心已经弥足深陷。
黎郁卿伸出右手,轻抚着“她”的发顶,似乎知道黎洛说的是谁。一次感情伤害,让“她”失去对婚姻、对男人的信任了吗?她有些心疼,说道,“傻瓜,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信任才痛苦,相信一个人,并不可怕。”
“我怎么知道他是否值得我信任呢?”她仰头疑惑的看着母亲。
“由你的心决定,你其实已经判断了这个人是否可信。如果,你由衷的不信任他,而偏要让自己去相信,这种虚晃的信任只会带来更大的危机。”有多少情侣是因为这样而分手,多少夫妻是因为这样而离婚?明明嘴里说着相信的话,却恨不得查清对方的每一个通话记录和短信来源。当对方发现后,受到的伤害绝对更大。
黎洛似乎明了,半晌,她犹豫着问道,“那,你当年,有没有相信那个人?”
问完后,黎洛有些后悔,这不是再往母亲伤口上撒盐吗?她赶紧补充道,“呃,妈妈,我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的。”
黎郁卿的眼神有些凄迷,轻声回道,“相信,我相信他会给我幸福。”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远离家乡,追随着他的脚步。
黎洛心中一怔,她也是相信过的,只是,男人的誓言只是一时的失言,转瞬间,他们自己都忘了。求婚时,结婚时,那种一辈子的承诺动听的有些不真实。
“但是我不后悔!”黎郁卿见女儿呆住了,又加了一句,“我不后悔相信过他,否则,怎么知道还有更美好的爱等着我?”说着,她幸福的笑了。
黎洛也在回味母亲的话,她,后悔相信过萧爵吗?也许,真的也无悔,毕竟,他给了她七年真挚的爱。
既然如此,再相信龙卓寒一次,又有何妨?
萧家北郊别墅。
因为被黎洛识破诡计而心情烦躁的杨芷容在房间里踱步,来回大概几十趟后,她停下步子,望着墙上自己特意放大的订婚照片,痴迷的目光眨都不眨的盯着男人冷峻迷人的侧脸。
不一会儿,电话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后,杨芷容惊喜的接了起来,对方十分精简的说了几句,便见到杨芷容满意的放下电话。
她打开房门,在二楼的栏杆处呼唤道,“小瞳!”
小保姆赶紧放下擦到一半的桌子,在围裙上蹭了蹭双手,奔上了楼。这个女主子的脾气仅用不好是绝对无法准确形容的。她捏着裙角,不敢看杨芷容的眼,问道,“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杨芷容笑,愉快的说道,“瞧你紧张的,能有什么大事?”说着,她顺着楼梯往下走。
可怜的小保姆,刚刚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后,还没缓过来气,又得立马跟她下楼,不禁在心里暗自抱怨着,这女人,真会折腾人的!
杨芷容悠闲的踱到沙发前,怡然的坐下,浅浅啜了一口晾好的花茶,才说道,“上次的任务,虽说你出了点小纰漏,但总体上做的还是不错的。接下来,就需要借用你的子宫一用了。”
小瞳一听,傻了眼,眸中闪过犹疑和惊惧,问道,“太太,能不能,您能不能找其她人啊?”她真的怕!自己都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从没想过要立刻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之前答应杨芷容是迫于“她”的威胁和利诱,鬼迷心窍所致,真正事情到了眼前,她不由得有些后悔。
杨芷容见小瞳推脱,立马变了脸色,凌厉的道,“你忘了自己答应过我的话了吗?”
小瞳嗫喏着说,“没有,但是,但是……”
杨芷容不耐烦的打断,威胁道,“你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被男人欺负的了吗?难道你也想尝尝被人**的滋味儿?告诉你,豹哥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小瞳吓得不敢说话,看着自己的鞋尖,忍着欲往下坠的泪珠。
杨芷容见刚才的话起了效果,平息了下语气,说道,“你好好准备一下,明天跟我过去。”
说着,她拿起东西往门外走,趁今天,她得亲自过去查看一下胚胎的情况,呵呵,这种方式也挺不错的,倒是不用担心生不出儿子了。等到胚胎着床,谁也没有权利打掉这个孩子,她照样可以当萧家长孙的母亲。
见那个可怕的女人消失在屋外,小瞳这才瘫在了沙发上,浑身发抖。
良久,她拿起桌上的话机,终于下定决心拨出家里的号码。
“喂?瞳啊?”母亲感冒沙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千里外传来。
小瞳的泪滴再也不听使唤,毫无禁忌的滚下,她哽着声喊道,“妈——”
小瞳妈妈想来女儿是受了委屈,安慰道,“瞳啊,在人家家里干活,哪能不遭人白眼,凡事忍忍就好。实在干不下去了,就回来吧,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对这个女儿,瞳妈妈很是心疼,“她”早早的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学业,奔入社会为这个累重的家庭操劳。
母亲的话,让小瞳放开嗓音,哭的声嘶力竭,断断续续的讲述着她在这家的遭遇。
天下的父母能有几个不爱儿女的?小瞳妈妈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厉声道,“傻瞳,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这是正经姑娘能干的事吗?赶紧回来!”
“妈——弟弟们上学怎么办?爸爸治病怎么办?妈,你太累了。”
那边的瞳妈妈也流下泪水,颤声道,“瞳啊,家里再缺钱,妈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卖血卖肉,也不能卖你后半生的幸福啊!”
母女俩的心酸,让人心疼,小瞳更是觉得自己没用,愧疚的不行。她暗自握了握拳,母亲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她为什么不能为母亲分担一些,为家人牺牲一点呢?
这通电话又重新坚定了她之前对杨芷容的承诺,那点胆怯在为家人奉献前,也变得渺小了。
放下电话,小瞳抹抹眼泪,为自己的处女之身做最后的默哀。几秒后,她抬起头,却忽然间眼睛瞪的老大,客厅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门口的女人脸上阴晴不定,只是,紧紧握着的双手泄露了她的情绪,她静默着没有说话,眼神凛冽的盯着沙发上的小保姆。
小瞳的身子顺着卡其色真皮沙发的靠背往下滑,她惊惧不已,神志早已脱离身体之外,在脚触到面前的茶几时,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抖声喊道,“老……老夫人……”
叶秀雅上下牙齿打着颤,难以消化刚才听到的惊人信息,半晌后,她走了过来,瞪着小保姆,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字一句的给我说清楚!”
小瞳哆哆嗦嗦的哭道,“夫人,不能的,太太不让我说……”她脑中回荡的全是杨芷容之前的威胁——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杀了你!
“嗬!她是哪门子的太太!”叶秀雅听到这个称呼就来气,怒道,“我们萧家绝对不会让这种女人进门。”打她未来孙子的主意到如此疯狂的地步,这个蠢女人,“她”以为养个流有萧家血脉的孩子,萧家就一定会承认吗?!
小瞳还稚嫩的心脏也快被最近这些疯狂的计划给逼疯了,叶秀雅这么一说,她几分钟前刚下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但是,杨芷容的胁迫犹在耳边,只好怯怯的改口道,“杨,杨小姐说,如果我泄露,她会杀了我,或者,让人**我。”
叶秀雅猛拍了下桌子,刚刚杨芷容还饮用过的花茶震得溅出几珠水滴,她撇嘴讽道,“她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说!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
小瞳又纠结了片刻,才把最近发生在这座别墅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见事情已经捅开,小丫头就想,与其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寻求叶秀雅的庇护,接着,她把杨芷容的诊断书在书房影印了一份,拿给了叶秀雅。
看着医生潦草的字迹,叶秀雅眼睛越睁越大,气的浑身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待小瞳说完后,她倏地站了起来,把文件放进包里就往外走。
等在门口的司机正纳闷自家总裁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来不及发问,便被叶秀雅的怒气慑的不敢说话。
“去公司!”
司机诺诺的点头,黑色轿车立马飚了出去。
叶秀雅抵达飞扬三十三楼时,萧爵正在开会。可是,她的脾气像是点着了的导火索一样,随时有引爆的可能,更是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
不顾秘书的劝慰,她猛地拍开了会议室的门,吼道,“萧爵,你个混小子,快给我滚出来!”
萧爵一怔,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了萧家最高掌权人,他皱着眉头,对在座的各位员工说道,“会议先暂停半个小时。”
于是,飞扬高层会议便被怒气冲冲的老佛爷打断,众人面面相觑,眸中闪着好奇,却没人胆敢八卦,只好老实的待着,等待副总的回归。
副总办公室被踹开,叶秀雅率先走了进来。萧爵刚把门关上,还来不及旋身,一份厚实的文件便甩在了他身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被一个低劣的女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中,我真不知道你最近脑子中都装了什么!”叶秀雅边说边喘着气,这次,这个混小子再不醒悟,她一定狠狠的扇他几巴掌!
萧爵翻看完后,脸色越来越寒,大夏天里似乎可以冻死人。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边往外走边拨了个电话,冷声问道,“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