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重暗暗盘算:要杀程闵比登天还难。然而天下能治我罪的人就在眼前。既然八王爷要正德今晚死便由不得他活到明日。正德一死,八王爷登基,我便由弑君之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何须挖空心思去隐瞒正德呢?
眼下正德身边只有江彬一名护卫了,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于是他哈哈一笑,道:“正德,你总算不糊涂了。老夫今夜便是要取你狗命。”说完一挥手,后面黑衣人便齐步逼近正德等人。
正德又怒又慌,拉着李凤往后退走,忽然见到曾轩冷眼旁观,又知此人武功超群,乃救命稻草,喊道:“曾轩,你还不过来护驾?”
曾轩不紧不慢,道:“我只是一名小小教主,无功名无利禄。城里现有几千精兵、护驾之事何须我多管闲事呢?”
正德并不愚蠢,听出曾轩的弦外之意,道:“曾轩,若你护驾有功,朕便封你为御前大统帅,统帅御林军。”
曾轩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即到正德身前,道:“君无戏言,皇上得记得刚刚许下的承诺。”
正德见那些黑衣人与逼越近,赶紧点头,道:“朕绝不食言。你赶快杀敌吧。”
曾轩闪身进入人群,身影如鬼魅,飘忽不定,呼呼拍数掌便击毙多名黑衣人。
其余的黑衣人嘎然而止,突然收起兵器,仓惶逃跑,瞬间无影。
慕容重惊异不已。怎么这些刺客任务还未完成便逃命了?八王爷是如何挑选?若正德不死,慕容九族皆要被砍头了。他不敢再想下去,拾起一把长剑,向正德飞扑过去。
曾轩高高跃起,一把抓住慕容重后衣领,接着用力后甩,再在慕容重心口上补上一掌。
慕容重竟毫无反抗之力,摔在十丈之外,城墙脚下,吐血不止。他自成名起,除了被程闵废掉左掌外,这次便是奇耻大辱了。才知道这曾轩的武功远远超出自己想象之外。
曾轩走近蹲下,阴险一笑,道:“你真的以为那些黑衣人是八王爷派来的吗?”
慕容重只觉气塞,十分痛苦,吃力说道:“不是八......八王爷派来,那是......是谁派来的?”
曾轩再凑近,道:“看来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以为本教主是诚心帮你的么?我只不过把你当成踏脚石而已。不踩着你的肩膀,我又如何能接近皇上?”
慕容重顿时醒悟:那些黑衣人其实是曾轩安排。故意让自己行刺皇上一事败露。却始终想不明白曾轩接近正德意欲如何?故问之。
曾轩道:“本教主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伯乐赏识。刘瑾更不曾把我当人看待。我曾发过誓,不能再给别人踩在地上的了。若我不将你出卖,又怎能得到皇上许诺封我为御前大统领呢。”
慕容重道:“曾轩,你是在太阴险了。假与老夫联手铲除程闵,实则是为了自己仕途。出卖老夫,换得官位。老夫一生见过的坏人数不胜数,却没一个心计能及得上你。不过你别得意,八王爷是绝不会饶过你的。”
曾轩哈哈笑道:“你还指望八王爷?实话告诉你吧。八王爷早已被刘瑾囚禁起来。正德乃是刘瑾的靠山,他可不能让正德有任何差错。否则他又怎能安稳的当他的土皇帝呢?”
慕容重自知落入曾轩之手难以活命,见正德正走过来便把心一横,不如向正德坦诚一切,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道:“好,既然你不义别怪我不仁。我把一切都向皇上说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曾轩十分镇定,道:“既然如此,我岂能容你再与正德说上一句话。”说完突然运气于掌心,朝慕容重头顶拍下。
慕容重重伤无力抵抗,当即气绝身忙。
正德得以脱险,心中庆幸。他想到与慕容重君臣二十多年,亦师亦友,难免不忍,迈步走了过去。却发现慕容重已毙命,大为震怒,道:“曾轩,朕还没下令,你怎能把他给杀了?”
曾轩躬身道:“皇上息怒,慕容重并非是卑职所杀,而是畏罪自杀。慕容重卸官多年,眼下只是山野匹夫,却敢弑君,谋夺帝位。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正德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慕容重是受人指使?要某害朕的另有其人?”
曾轩道:“卑职查探已久,确实掌握了一些线索。”
正德赶紧问道:“是何线索,快快禀奏。”
曾轩道:“慕容重与程闵之所以反目成仇,只因为分赃不均以及为了一个名叫陈情的女子。为了争夺美人,程闵把慕容白给杀了,慕容重为子报仇,便把劫走宝藏的罪全往程闵身上推去。”
正德急切要知道幕后指使,对这些仇杀并不关心,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你快把幕后指使告诉朕。”
曾轩却装作犹豫起来,道:“卑职不敢讲。”
正德道:“有何不敢讲?凡事有朕替你做主。”
曾轩听完才道:“正真的幕后主使乃八王爷与刘总管。”
正德不惊反怒,叱喝道:“曾轩,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诬蔑朕的皇叔与朕最信任的臣子?”
曾轩道:“皇上息怒。卑职若无证据,岂敢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斗胆进言呢?”说完便从衣袖里拿出几封信。
正德接过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原来那些信乃是八皇叔与吐蕃王多年来的密信。上面笔迹确是八皇叔的,信中更有提及到慕容重、刘瑾、程闵三人,而且还印有吐蕃王的玉玺。绝非是假冒之作。他不得不信八皇叔确有造反之心。最后道:“曾轩,这次你立了大功,等扫清叛贼之后,朕再论功而赏。”
那几封密信只有一封是真,乃曾轩潜入王爷府所盗。其余的则是他找到能人所临摹,使人难辩真假。以此来蒙骗正德,更把造反罪名嫁祸眼中钉。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曾轩躬身道:“谢皇上。不过此等反贼不能姑息,请皇上下令缉拿程闵等人,也把慕容山庄所有的人捉拿,一同处死。”赶尽杀绝,铲草除根,不留祸患,这是曾轩一贯的作风。慕容重虽死,但其手下能人依然众多,不可轻视。
正德摆手道:“慕容重虽极大恶极,按律例应当诛连九族。但朕并非暴君,念在慕容家世代曾对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抄家便可。饶他们一命吧。”
李凤心肠好,听完正德所说,又见曾轩面色不对,当即附和道:“皇上仁慈乃天下百姓之福呀。”
正德道:“朕之所以仁慈也是因为凤姐呀。”
李凤道:“这与贱妾何关?”
正德道:“若不是你常在朕身边劝说,朕还真无心思去管天下。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朱家,也为了你,朕决定立即起驾回京。”
江彬与李凤大喜过望。毕竟皇上在民间多逗留一天便多一份危险。早日回宫,处理朝政,铲除身边奸臣才是正道。
第二天一早,正德便下令回京。
曾轩此时得势,挂以大将军名义,护送正德回宫,难免沾沾自喜。
但在途中,他看正德在李凤的规劝之下,褪去了玩耍之心,专心于政事,不禁忧虑。因为他野心甚大,希望伴随的君主乃无用之人。否则又怎能效仿刘瑾,做个土皇帝呢?因而他便把李凤视为眼中之钉,起了加害之心。至居庸关外,他便李凤参茶里下了无色无味的火燃蛛毒,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李凤毒杀。
正德不知真相,以为李凤是感染风寒而死,大悲之下,大病一场,身劳体虚,终日浑浑噩噩。他在李凤坟墓旁边起了一间房子,独处在内,对臣子们的劝说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始终不肯进京。
再说程闵抱着乌兰出了城门,展来轻功,一路狂奔。夜色茫茫,山峰影暗,道路延伸,却不知要往哪儿?也不知道奔走了多久?看着怀中昏迷的乌兰,他十分彷徨,心急到想大哭一场。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不想独活了。
忽然,两条黑影从后追上。一人娇声喊道:“大哥,你要往哪去?”
程闵听出那是赵丹的声音,停住脚步,转过身,等赵丹与上官飞云追上,六神无主说道:“兰儿受了伤,还中了毒,我......我要赶紧找大夫。”
赵丹急忙上前,察看乌兰伤势,眉头一皱,道:“伤势很重,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行医治。”
上官飞云道:“那就回你原先藏身的地方吧。”
于是,四人便来到深山破庙。方圆数十里无人烟,地处断崖之边,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点亮火堆后,程闵与上官飞云走到庙外,由赵丹替乌兰包扎伤口。
冷风从崖底吹上,呜呜声响,对面雾气来袭,使得程闵更是心乱如麻。
上官飞云道:“程弟别担心,赵姑娘医术不在我之下,乌兰姑娘不会有事的。”
程闵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父母以及西域堂兄弟的下落,急忙追问。
上官飞云道:“我已派人由水路护送他们到丐帮总堂去了。相信天亮便能到达。”
程闵曾到过丐帮总堂,那里崇山峻岭,高手如云,守备森然,一般武林中人都望而却步,何况是官府中人呢?只要父母安全,便无后顾之忧。道:“上官兄为了救程闵一家,公然与皇上为敌,不但断了仕途,还将招致朝廷缉拿。这份恩情,程闵真是欠大了。”
上官飞云道:“客气的话便别说了。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只要我认为是对的,道义的,我会义无反顾的做下去。”
两人相视一笑,当中兄弟情谊不言心知。
过了一会,赵丹忧心忡忡走了出来,对上官飞云道:“上官大哥,里面柴火快要烧尽,劳烦你去砍些回来。”
上官飞云二话不说,径直往树林里走去。
这时,崖顶上只有程闵与赵丹。程闵问道:“丹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上官兄的面讲的?莫非兰儿所中之毒,无药可救?”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赵丹顿时泪眼汪汪,道:“师妹所中之毒我确实无能为力。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如何对你说?”
程闵心一疼,极力使自己镇定,道:“世间万物,相承相克,一定能找到解药救兰儿的。你不必担心。至于其他的事,你直说无妨。”
赵丹拭干泪水,道:“你知道师妹为何总是戴着面纱吗?”
程闵听完,不禁想起乌兰当日所说,道:“兰儿貌美如仙,在中原闯荡若不戴面纱,难免会招惹桃花之困。”
赵丹轻轻叹息一声,道:“身为女儿家,谁不希望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美貌,怎会把容貌隐藏?”
程闵困惑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赵丹道:“因为......因为师妹被人毁了容。”
程闵全身一震,抓住赵丹两肩膀,吼道:“兰儿被人毁容?怎么会这样?”
赵丹又难止泪水,道:“我替她疗伤之时解下面纱,赫然看见她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剑痕,十分可怕。记得她第一次戴上面纱乃是把你从星月宫救出来之时。若无猜错,那时她的脸便已被人所伤。”
当时在星月宫,慕容重父子欲加害自己,乌兰拼死相救。那么她脸上的剑痕必定是两人所为。同时程闵也知道了乌兰为何会对慕容山庄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原来她要找慕容重父子报毁容之仇。如今慕容白已死,慕容重仍活着。他转身,面对茫茫白雾,怒吼道:“慕容重你这老狐狸,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