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程闵与乌兰回到了梅龙镇,但此刻是深夜,城门已关。两人便弃马,跃上墙头,进了城里。
街上无行人,店铺大门紧闭,只有梁上灯笼暗淡的光,显得十分冷清。
回到程府,宁静依旧,院子里蟋蟀的叫声清晰钻耳。
程闵轻敲大门,良久不见下人过来开门,对乌兰道:“看来大家都睡了。唯有委屈你与我一起跳墙进去吧。”
乌兰当然不介意,与程闵翻越围墙进入大院里。他们刚刚站稳便听见呐喊声四起。大批官兵手持长矛从各个墙角里涌出,很快就把程闵与乌兰紧紧围住。紧接着,火把四起,火光冲天。
程闵与乌兰相视一眼,都不知为何会出现如此场面?
一名虬髯大汉拨开人群,对程闵喝道:“你可是程闵?”
程闵面不改色道:“没错。你们闯进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
虬髯大汉不答,而是看着乌兰道:“那你可是乌兰?”
乌兰柳眉一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将怎么样?”
虬髯大汉哼了一声,道:“瞧你这副德性定是皇上要抓的人了。本将军乃是奉了圣谕前来捉拿叛贼的。”
程闵道:“捉拿叛贼?程府何来叛贼?”
身旁的乌兰觉得好笑又好气,道:“所谓叛贼指的就是我们。呆瓜。”
程闵一愣,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叛贼?”
乌兰道:“这只是莫须有的罪名。看来咱们打蛇不死反被毒蛇咬了。”
听到乌兰如此一说,程闵当即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毒蛇是指慕容重?”
乌兰微微点道:“此人城府极深,又诡计多端。说不定赶在你我之前在皇上面前出言栽赃,把所有的罪名都往你身上推了。”
程闵道:“我光明磊落,不怕他能颠倒黑白。待会我发难,你便趁机逃走。”既然皇上行踪已被知道,也不需担心其安危。只要在其面前力数慕容重罪状,不信还遭人陷害。
乌兰摇头叹气道:“你为人就是过于正直,纵使有十张嘴也说不赢慕容重的。怕到时项上头被人砍了还莫名其妙呢。”
虬髯将军见两人嘀咕,喝道:“这里里外外全是官兵,屋顶上还有弓箭手。劝你们便想着逃走,否则就地正法。”
程闵忽然一惊,冷言问道:“我父母呢?程府里的人呢?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虬髯将军道:“都在衙门地牢里。你乖乖随本将军走便能见着他们了。”
程闵勃然大怒,双拳紧握。若然只伤害他一人,或许他会忍气吞声。但如今牵连家人,他绝不会心平气和地去与敌人周旋。
这些官兵当中有不少人曾在西域亲眼目睹程闵神勇大战吐蕃军的经过,对其惊为天人,深深恐惧,此刻见程闵发怒,不禁心寒,都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乌兰连忙小声道:“眼下你千万得冷静。凭你在西域救过正德一命,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父母的。”
程闵强行冷静下来,对那虬髯将军道:“好,我们随你走。赶紧带我去见我父母。”
虬髯将军定了定神,挥了挥手,有手下拿来粗大的铁链,要给程闵与乌兰戴上。
程闵为见爹娘,不作反抗,任由士兵给自己戴上铁链。但是乌兰却不答应了。她道:“我可不愿意被戴上这东西。难看死了。”
虬髯将军大声叱喝:“你算什么东西呀,死到临头了还诸多挑剔?”话刚说完,突见乌兰娇影一闪,即到眼前,正要反抗,却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
乌兰抡起手掌,噼噼啪啪,毫不留情,在那虬髯将军的脸上猛煽,直至红肿成猪头一般才罢手。她闪身回到远处,一把扯下程闵背上的云天剑,道:“我先替你保管着。”然后一点脚尖,上了屋顶,居高临下道:“刚才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若敢对程大哥不敬,我定取你狗命。”
那虬髯将军被人如此侮辱,颜面尽失,羞恼不已,怒喝道:“放箭,射死那妖女。”
埋伏在屋顶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但飞箭都落了个空。乌兰早已展开轻功,洒脱离去。
程闵本担心乌兰一起被捉拿,到那时想在外找个照应也没有了。此番她独自离去,倒是最好不过。她聪颖无比,计谋甚多,自然能想到制服慕容重的方法。
这时那些官兵可头疼了。将军被人点了穴道,不能走动,任凭解也无法解开。堂堂大将军,总不能抬着他走。否则成何体统?
一名千户苦于无计,硬着头皮走到程闵身前,道:“程大侠,劳烦你帮忙解开田将军的穴道吧?”
程闵趁机端起架子,抖动手上铁链,道:“手被铁链压住,解不了。”
那名千户苦瓜般的脸,道:“给你上铁链是皇上的圣谕。怕你武功太高跑掉。”
程闵心里暗想:这正德有时还真糊涂。我若是反他,他早就没命了。不过眼下还是先见到父母要紧。于是他道:“那你把他搬过来吧。”
那千户赶紧把将军抱到程闵面前,让程闵解开其被点穴道。
穴道一解,田将军不敢再趾高气扬,才肯相信从西域回来的士兵所讲。这程闵果真如天将一般,可不能得罪。
不久,程闵便被押进衙门的地牢,与爹娘关在一起。见到爹娘虽身陷地牢,但衣冠楚楚,没有外伤,应当没有遭人毒打盘问,才稍稍安心。
程百万道:“多亏那位上官大人照顾,爹娘才免受皮肉之苦呀。”
程闵知道上官大人便是上官飞云。道:“都是孩儿连累了爹娘。”
程百万道:“别说这样的话。他们说你意图行刺皇上,还劫走了无数财宝。我与**亲是绝不相信的。”程闵听完想:果真如此,慕容重还真够奸诈,恶人先告状,把帐都算我头上了。西域之举定是赵丹所
程夫人也道:“我孩儿一向顶天立地,英雄侠义。在西域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但杀敌无数还救了皇上。现在又怎会行刺皇上呢?”
西域之事多半是赵丹告知父母的。程闵便问道:“娘亲,丹妹呢?她此刻在哪?”
程夫人伤心之色顿显脸上。程百万在旁叹息道:“当时丹儿为了就咱们,中了箭,现在生死未卜。”
程闵脑袋嗡的一声,摇摇欲坠,站立不稳,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