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眉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却不小心碰醒了独孤湛。他嘟囔着将她拥紧。
她还没爬出几步,独孤湛一个翻身,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离你远点儿……”宛眉低声嘟囔。
“为什么?”独孤湛很奇怪。
“我不习惯不穿衣裳,更不习惯被你搂着。”
“也许你觉得和我躺在一起不愉快,可惜,只要你与我呆在一块儿,这种情况就会一直存在,”他冷冷地说:“我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
“即使我们没说好,”宛眉的语气也冷冷地:“你也不会允许,不是吗?”
“是啊……”独孤湛语气傲慢。
“为什么?”宛眉的眼眶中突然盈满了泪水:“为什么是我?”
“我也很奇怪……”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拭去那泪水:“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我居然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女人?是啊,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恰巧在手边的女人罢了,就像那个叫菱角的疯女人,在你看来也同样是女人,你对女人的要求倒是不高。”
独孤湛愣了一下,然后牵动嘴角,笑了:“我似乎听出来有人在吃醋。”
“谢了,我哪里配吃醋?”宛眉转过头,握紧拳头,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这男人脸上得意的笑容,真得很欠揍。
“也许你根本不想让我放开你。”独孤湛自信满满。
宛眉愣了一下,突然转过头不想说话。
“承认吧,你会喜欢上这个感觉的,也许,等你慢慢学会我教你的,你说不定就不想离开我了。”
学会……宛眉转过头,略带愤怒的望着独孤湛:“你答应了会送我回去!”
“哈哈,你会学得很快,我相信不用等到送你回去,”独孤湛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你就会对这个食髓知味的。”
一阵闷雷和着暴风雨的噼啪声震得那盏昏暗的油灯闪了一下,照在他那张刀削一般的脸颊上,他的表情严肃而且认真,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笑话,”宛眉被他这自大表情与语气气坏了,她索性也学着他的语气,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没有比较,又怎么会说得上什么食髓知味?也许我再找一个人比较一下……”
“相信我,”独孤湛抚摸她下颌的手突然紧紧地将她攥住,将她的脸转向他:“你没有那个机会。”
这人,真是自大又讨厌,她扭动下颌,想躲开他的手,但是他的手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放开我!”宛眉挣扎,“你这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我恶心。”
“相信我,听从我自己的心灵总比拘泥于各种狗屁礼教什么的要好。”
“是啊,和你这种人,根本谈不来什么礼仪廉耻。”宛眉冷冷地嘟哝说,“说实话,你的行为确实比较符合你身份。”
宛眉说出这句话,本是想激怒他,可是没想到他不怒反笑,“是啊,确实,我就是这么一个强盗,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对了,在我们踏上漫长旅途的时候,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强盗,对你更好……省得你对我根本不存在的良心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
“我恨你!”宛眉试图找出更加激烈的言词来激怒他,可是没等她再开口,独孤湛就又攫住她的唇……
“放开我……”
在那爆发的最后一刻,宛眉听到他颤抖着不由自主地轻呼她的名字:“眉……”她转过头,咬紧了双唇,她不要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痉挛,紧紧地将他包裹。
良久以后,她已经躺在他的怀中,他的怀抱,是这冰冷的暴雨中最温暖的怀抱。
当宛眉又一次醒来的时候,暴风雨已经过去,她的身边没有了他的身影,她困惑的抬起手臂阻挡刺眼的阳光,却无法抗拒肚子里早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一股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更引得饥肠辘辘的她循着味道坐了起来。
滑落的被单提醒着她……脸红的抓住被单,却仍然让拿着刚刚烤好的兔子腿钻进车厢的独孤湛撞了一个正着。
宛眉不知道,此刻的她,头发蓬乱、脸颊通红,惊慌抓住被单,独孤湛默默地望着她半晌,然后将兔子腿递给她。
“我想,你饿了……先吃一些吧,吃完再穿衣。”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出了车厢。
宛眉脸红的接过那兔子腿,想着这算不算屈服于他的淫威呢?因为饥饿……
可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似乎,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而他们又作了那么多消耗体力的事,一俟他转身离开,她就拿起那枚烤兔子腿,张大嘴咬了起来,先吃饱再说吧,饿着肚子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好在这一次独孤湛没有将她的衣裳扯破,脸红的穿好衣裳,出了车厢,却看不到他,只有不远的火堆上,架着一只烤好的兔子。
小心翼翼的走近,好香啊,不知道能不能再吃……
“饿了吧?”突然在身后发出的声音让她大吃一惊,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男子裸露的强壮胸膛,目光因为看到他半裸着而急忙调开。
仿佛很满意她还羞涩反应,这个腰上只围了一块遮羞布的男人大喇喇的走向火堆,又给她撕了一个兔子腿,递给她:“喏,再吃,吃饱了好赶路。”
宛眉接过,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独孤湛又递给她一个水囊:“这里有葡萄酒呢,喝一点吧。”
“不喝这个,我要喝水……”宛眉推开。
“喝一点,吃肉配一点葡萄酒,人间美味。”独孤湛看她此刻并没有太别扭,他的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坐到火边来,这里暖和。”
宛眉犹豫一下,看到火边被他用几张兽皮铺好,上面还垫了车里那处来的锦垫,就没在推辞,靠火边坐了,没拗过他,终于接过葡萄酒的酒囊啜饮了一口,比小时候喝的贡酒味道要好……
就在宛眉发愣的当口,坐在对面的独孤湛突然探身过来,伸手拭去她唇边的酒痕:“这里有一滴酒。”
宛眉怔怔的看着他,刚刚刻意忘记的那些记忆,又都回来了。
独孤湛微微一笑,这个小女人她:“我们上路吧?”
“哦?”宛眉调开眼光,脸红……她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他不经意展现的温柔而失神,急急忙忙地站起身,独孤湛已经转身去牵那匹高大的白骆驼。
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这两匹白骆驼,就是他们唯一的牵系了吧?
“向北……”宛眉被他抱着在骆驼上坐定,独孤湛搂紧她:“这段路会走得很辛苦,我希望你一路上不要和我闹别扭。”
他说的什么话?闹别扭?究竟是谁和谁闹别扭呢?宛眉懒得理他,任他自说自话,在与他有限的相处的时间里面,宛眉发现对付他的办法就是不要多嘴,任他自说自话去就好。
但是,为什么要往北走?宛眉没有问,她只是顺从的窝在他的怀中。
阳光很刺眼,沙漠中的天气好奇怪,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在不久以前有过大风暴还有暴风雨,那些雨水早已经渗入沙漠地下,而狂风吹动的沙丘只是改变的大大小小沙丘的面貌,掩埋了行走于沙漠中的队伍的痕迹。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安详,起伏沙丘绵延万里,根本看不出这静谧的表象之下,竟然曾经发生过那么大的一场风暴,宛眉被弃下的那辆车,再向前走上几里路,似乎就是一条平坦的官路了。
但是独孤湛却驱使着骆驼向北方——明显是沙漠的腹地中走去。
“为什么要往沙漠中走?”宛眉终于忍不住发问,没有道理放着平坦的大路不走,反而向荒漠中前进啊。
“你以为,走大路会回家吗?说不定看着是阳关大道,其实是鬼门关也说不定;而看着是绝境天堑的,说不定才真的是曲径通幽。”独孤湛的回答没头没尾,让宛眉更加迷糊。
宛眉噤声,不再回答他的话,说实话,她本想坚持自己骑另一匹骆驼,离他远一点。可是,另一匹骆驼身上驮着大量的补给品,况且经过刚刚得那场激情,她浑身酸痛,就这么被他搂在怀中的感觉还不错。
这个人除了言语粗鲁,面目可憎,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起码,在这酷热难当的沙漠中,靠在他坚实的怀中,还能遮挡一些阳光的直射。
宛眉先是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是另一个,意识渐渐的模糊。
在睡着之前她略带嘲笑的想着:这个男人倒是懂得善加利用女人的价值,对于他来说,似乎女人只有一个用处……
而她,对于这个命运似乎也只能无奈接受,随遇而安,本不是她一个天朝公主应该选择的生活方式,可是,现在的她无法选择。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被耀眼的眼光晃得睁不开眼,可是下一刻,就几乎溺毙在独孤湛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深处。
独孤湛低着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她,这个小女人睡的倒是很惬意啊,可是,她是否知道她这样毫不防备的大睡,对他可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更何况,他们两个已经共同分享过那些亲密的时刻了呢?
宛眉眨眨眼睛,突然声音重浊地问他:“你,你的表情好奇怪……你是想亲我吗?”
“你呢,你想要亲我吗?”独孤湛表情没变,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小巧鲜艳的嘴唇。
她应该大声嘲笑他吧?自己怎么会想亲他?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点点头。
颤抖的大手突然托住她的后脑,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好,我允许你……”
亲他?还需要他允许?
宛眉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要大笑,她在他闪动的蓝色眼眸中看到了那可以点燃她的火焰,还有他低沉的声音……还有他变得紧绷的怀抱……这一切本是一个玩笑,可是在那一刹那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一股突然高涨的热力主宰了她,她突然说了一句所受到的教养似乎不允许她说的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亲你,可是,我倒是想看着你的眼睛的颜色变深。”
此话一出,宛眉已经被他吻得晕晕沉沉的,这强烈的男性气息,使她感到莫名的晕眩。
疯了吗?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急切的贴向他,她就像是饮鸩止渴一般渴望着他,明明知道着渴望的结果会是伤心失望,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此刻,她急切的需要他,她要他紧紧地将她拥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