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你找死！”
圣思嘉虽怒不乱，她知道现在自己并没有办法直接去帮助被时之沙流放的哥哥，她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且她相信虽然现在局面出乎预料，但圣本笃二世一定不会死，因为「神临」并不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不过虽然如此，圣思嘉也丝毫没有放过福德的打算，而且，她还要让那个狠辣的男人好好的承担自己的怒火。
“我要好好的折磨你，然后杀了你！”
圣思嘉大吼着，完全没有了淑女的样子，只剩下狂暴的怒气，像是择人而噬的魔物一般，但她的口中却如同牧师祷告一般念着：
“你眼不可顾惜，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祁天听在耳里，却觉得这祷词暗含凶狠，全无教会平日宣扬的以善胜恶，但若细细想来，却又觉得这才是至公至正，不偏不倚的公平之法。
祁天毕竟不是西方人，虽然会多种语言，但对西方文化却不甚了了，但听在福德耳里，却完全不同了。
福德现在虽然仍然痛得无法行动，但却已经不再惨叫了，不过当听到圣思嘉的话后，还是禁不住发出了嘶哑的、恍然的声音：
“申命记？这是旧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作为圣徒竟然还能自如的使用朗基努斯这把渎神之枪，并且发挥出它的伟力。”
祁天听得一愣，但他确实脑子够好，瞬间就恍然了。
朗基努斯之枪虽然被教会视为圣物，但在意义上却很模糊，它并没有像是荆棘冠一样的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耶稣当为国王。也不像是圣杯一样具有更加真实的魔力：喝下圣杯中的水就能返老还童并且永生。
圣枪作为一件伤害了神的兵器，它在记载中却是治好了手持此枪伤害圣子身体的罗马士兵的眼睛，使他得以恢复健康。
这当然是神迹，更不要说关于圣枪还有其他的传说，而那些传说的中心就是：统治和支配。
但仔细想来，圣枪最初的能力是「治愈」，或者更加形而上的解释就是「宽恕」、「救赎」、「忏悔」之类的意思。
这是把渎神之枪，但它宽恕亵渎神明的人。它展现自己的伟力，也就是主的力量，无论是支配还是主宰、统治，那都是主的意志。而见证这些、执掌圣枪的人，自然会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主的伟大，从而投入主的怀抱，完成真正的救赎。而若是执迷不悟之人，那么圣枪自会对应堕地狱之人反噬、净化。
而这么一把兵器，显然并不是全身心的投入主的怀抱的圣徒能够使用的：圣枪并不需要宽恕圣徒，所以圣枪不会展现自己的力量，它毕竟只是一把武器罢了。
但圣思嘉能够发挥这把枪的伟力的原因就在于：她遵照的并不是耶稣与世人定下的约定：新约。而是主在耶稣降世前，早已显圣世间时留下的旧约。
换句话说，圣思嘉信仰的是主，是耶和华，而不是弥赛亚，不是基督，不是耶稣。
她是主耶和华的圣徒，却非是耶稣的信徒，但因为圣父、圣子、圣灵是三位一体的，所以她既是圣徒也是渎神者。
所以她能够既能够以渎神者使用圣枪，又能够以圣徒免疫圣枪对其的反噬。
圣思嘉此时已经念完了祷词，她当然听到了福德话，不过她仍然淡笑着对他说道：“你很聪明，但你毕竟只是无信之人罢了，对于我的信仰，你又了解多少？”
福德此时虽然因为持续不断的吸入魔气，而使圣水完全挥发了，但也身受重伤，虽然已经在默默恢复了，但也乐得和她拖时间。
他闻言答道：“不就是旧约吗？利用你们那位「三位一体」的主，耍了个诡计，做到了既是圣徒，又是渎神者，借此钻了空子，能够使用朗基努……”
“够了。”圣思嘉没有听福德说完就打断了他，她语气嘲讽的对福德说道：“你什么都不懂嘛，也好，这样当你亲身体会的时候，才会越加后悔。”
说着，她竟然完全不防御，任由独眼巨人丢出巨石向肩上砸来，福德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控制独眼巨人加了一把力。
「喀嚓」一声，伴随着惨叫。
只不过，惨叫的还是福德。只见他左肩塌陷，骨渣都刺到了外面，一片血肉模糊中，那肩膀像是完全被压碎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妳……妳干了什么？！”
福德痛的都快疯了，他脑子都因为疼痛而失去思考能力了，只是本能的惨叫着。
圣思嘉却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肩膀上的灰，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是听到我刚才祈祷的词了吗？”
福德本能问道：“啊啊啊……什么…意思……”
圣思嘉只是笑笑不说话，任由没人控制又自动攻击的独眼巨人拳打脚踢。
然后福德又是惨叫连连。
不过，福德不明白，祁天却是看明白了，关键就在于圣思嘉念得那段话里的含义，也是这个能力的真面目——等价复仇。
这其中祁天看出了两点关键之处。
第一点那自然是“有仇”，所谓复仇，没有仇，又何谈报复？所以这个能力并不能先起作用，它需要对方先伤害你。
而第二点就是“等价”，对方怎样伤害你、伤害的你有多重，那么就会完全等价的报复到对方身上。
从这两点中依稀能够看到，所谓的「主的仁慈」，祂并不鼓励复仇，而是限制复仇，所以发动能力需要前提条件，连发动后也严格限制了能力的威力。好似真的神爱世人一般。
不过，所谓的公平、公正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罢了。
因为祁天清楚地看到，圣思嘉就在同样的伤害下毫发无伤。
或者说也不算毫发无伤，用毫发无损比较合适。
因为那威力巨大的巨石，包括独眼巨人的拳打脚踢，一旦产生了伤害，都会瞬间在受伤的地方白光一闪，然后恢复如初。
祁天细细的观察，然后思考，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关键，还是在于那把圣枪！
那把枪在每次圣思嘉受到伤害后，枪尖出那金色的朗基努斯的本体碎片都会飞溅出几滴血液，那血沾到的伤处都会飞快的治愈好。
一开始祁天还看不清，因为在鲜血地狱的碎片中到处都是血色的，但是次数多了，还是让祁天看清楚了其中的奥妙。
而祁天也想明白了。关于这圣枪最初的描述，就是通过刺伤圣子的身体溅出的血液落到了朗基努斯患有严重眼疾的眼上，从而治好了他。
圣父耶和华留下的旧约其中心思想是「神爱世人」，只不过圣父的爱只给无罪之人，而有罪之人必须先承受自己的罪孽所带来的恶果，偿还了这份罪孽后，才能被神所爱。所以旧约是「救赎」。
而圣子也就是耶稣，通过圣子降世、受难、复活、升天，完成了「救赎」后，和世人定下了新的约定，也就是新约，其中的中心思想仍然是「神爱世人」，只是由于由圣子完成了世人的「救赎」，所以只要对主诚心忏悔，神就会宽恕世人犯下的罪孽。所以新约是「宽恕」。
而圣思嘉正是利用了这两者间一脉相承的「神爱世人」的思想，圣徒毫无疑问就是被主所钟爱的人，他们甚至已经超脱了人世，到了主的身边。
而身为圣徒的圣思嘉，她以旧约为本的复仇力量，其根本就是「救赎」，然后通过「救赎」，她又得到了以新约为本的朗基努斯的治愈力量，其根本也就是「宽恕」。
只不过无论是「救赎」还是「宽恕」作用的都是圣思嘉本人，所以她毫发无损，而异端福德，就只能自吞苦果，而这就是异端裁判所的做法。
看着眼前的惨况，祁天不由的感到心寒，不是因为那可怕的场景，而是这背后，那所谓的教会，是如何的残酷，就和中世纪时期一样，而他们信仰的主，又是多么的冷漠。
祁天心里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的真神妹妹祁蝶，不由得把主和祁蝶相比较，心里却是莫名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全知全能”的主，到底是不是执掌「真理」的真神呢？」
祁天胡思乱想的时候，福德总算是稍稍明白了圣思嘉玩弄的手段了，他勉力控制住已经脱离他掌控的独眼巨人。
果然，他身上莫名连续受到的重创听了下来。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翻个身，倚着一块石头靠坐着，也管不了强敌在前，把自己手上的戴着的一枚戒指对着自己的心脏摁了下去。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奇的戒指，只见他身上血肉模糊，残破不堪的躯体竟然很快的开始结痂恢复，没片刻，就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了，看起来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治好了那恐怖的伤势。
圣思嘉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冷笑一声，问出了个饱含深意的问题：“你这个戒指还能用几次？”
福德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对面那个强大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无论还有几次，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说不得反而要受到更多的痛苦折磨。
不过福德毕竟也是心志坚定之辈，也是咬牙冷笑道：“我看那位圣本笃二世也成不了太久吧，很快你就能见到他的尸体了。”
圣思嘉虽然对自己的哥哥非常相信，但到底还是有所担心的，更何况是面对那个诡异狡诈又实力强劲的西科姆亲自动用了珍贵的时之沙的情况下，此时闻言更是勾起了心中的担忧之情，但她可不是个软弱的女人。
“哼！我改变主意了。”圣思嘉咬着牙，一展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道，“我先不杀死你，让你亲眼见着我哥哥平安归来，破灭你的希望，然后再杀了你。”
福德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
圣思嘉也懒得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你看看朗基努斯之枪的真正的力量好了，反正今天你也死定了。”
她左手按在了枪尖那一点金色上——那里正是朗基努斯之枪碎片所在；然后用力一握，她的手瞬间变得鲜血淋漓。而她的手放下后，那金色的一点竟变得隐隐发黑，好似那是长久以前的血迹干涸留下的污秽痕迹一般。
“我执掌的这片朗基努斯之枪真正的力量并不是治愈，而是——命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