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落下,寒气越渐逼人,凛冽刺骨冷风一阵一阵掀起窗帘,袭向身来。
原本,他是打算在天黑之前,留宿驿站一宿,然在遇上刺客之后,便不得不快马加鞭,连夜赶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出了连皇城镇,已经又过了一个城镇。
“秀儿,感觉怎么样?”柳绮韵靠着秀儿坐,双手小心翼翼轻拦着她的双肩,深怕寒风吹疼了她。
左手按住右手臂,靠在车板上,两眼微闭,脸色惨白,却还要硬扯出一记轻缓笑意,摇了摇头说,“还好。”
“秀儿,”看着她肩膀处,被血色浸染了一大片的衣衫,柳绮韵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姐,别,别担心,秀儿真的、、、、”一句话未说完,就见她靠着车板的头一偏,身体重心完全落入柳绮韵的怀抱。
“秀儿?”柳绮韵怔愣的轻唤,不愿低头确认。
“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铁木齐正襟危坐,审视的目光看着靠在柳绮韵肩上的秀儿,失了那么多血,能撑到现在,已经很是让他刮目了,再回想之前,不仅是他相隔不远的随从,就连站在跟前的自己也没能及时发现异状而采取措施,若不是这丫头舍命相救,她柳绮韵是断不能逃过此劫。
光是想象她气若游丝的躺在血泊中的场景,他的心便会不能自已的揪紧生疼,连背后的伤口也越加的刺痛。
但是,为防刺客穷追不舍,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跑的越远越好,毕竟,在人势上,他们就输了一大截不说,更何况,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对方虽未以面示人,但他知道,此次偷袭的黑衣人并非在皇城遇上的那帮!
难道这是她之前提过的刺客?若不是,那且不就有三方人马要取她性命?或者,也可以猜测,三批刺客,其实都是受了同一个人的命令呢?
铁木齐浓眉轻蹙,审视着秀儿的双眼,不由向上,开始仔细打量起柳绮韵。
如此温情如水,喜好淡静闲适,几乎与世隔绝的她,究竟是谁会这般狠毒忍心置她与死地?还是,
他们所有人都是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心智,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而已?
“铁将军,秀儿需要治疗,我希望你能停下马车。”柳绮韵双手依旧紧拦着秀儿,眼眸含水,却掩盖不了浓浓的请求。
铁木齐定了定神,语气轻缓,却也坚决,“现在不能停车。万一刺客追上来,我们应付不了多久。”
他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命丧异乡,更不能容忍她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陨落。
“他们要的是我柳绮韵的命。”柳绮韵眼神一黯,却又在眨眼间充盈了坚决。
若真是不幸被他料中,那也只能算她柳绮韵命该绝与此。多些无谓的挣扎,只是多些无谓的伤害与牺牲。
“所以,我就更不可能下令停车。”铁木齐抿嘴说。
她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保全大家的安危吗?她以为这样做就很伟大,很无私,很让人感动了吗?
不!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你!”柳绮韵没想到他会如此坚决,一时气急,垂眼看了看怀里的秀儿,“铁将军,算我柳绮韵求你,秀儿的伤势必须医治,修养,否则、、、、”说到可能的结果,柳绮韵哽咽着低垂下了头。
“放心吧,我已将她的动血脉封住,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柳绮韵摇晃着脑袋,溢满眼眶的泪珠,飞洒而出,嗫嚅着,“不,你不了解!你不了解!。”
说好从今而后,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若秀儿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铁木齐心疼的看着她,放在身侧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
眼见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他想要拥她入怀,想要安慰她慌乱不已的心;只是,他的双手却只能搁在车座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能体会!”
他虽不能了解她的心,但却可以体会朋友受伤的那种心疼,尤其,她与秀儿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
柳绮韵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如果你真能体会,就请放我们下车,我要带秀儿去医治。”
铁木齐幽幽暗叹,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就是因为体会,所以才不能让你去冒险。”
柳绮韵一怔,瞬间,重又将目光垂下。
尴尬气氛在两人间浓化前,马车车轮却强烈的颠簸了一下,柳绮韵努力稳住自己的同时,紧紧的拥着秀儿,似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秀儿碰着了。
再看对面的铁木齐,双手却艰难的支撑着身体,面部扭曲,一记痛吟自轻颤的唇瓣溢出。
“你怎么了?”柳绮韵秀眉轻蹙,一个练武之人,会因撞上车板而生痛?
铁木齐努力坐直身子,压抑着背部传来如火烧板的锥心之痛,摇了摇头,咬牙说,“没事。”
没事?
面色苍白,额际泛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双手更是要靠扶着车板才能直起身子,这是一个练武之人该有的体能?这还叫没事?
“你、、、、”正欲追问的柳绮韵,眼尖的憋见血渍由他后肩处逐渐浸染至肩窝。
于是,二话不说,一手猛然掀起窗帘,扬声大喊,“停车,停车!快停下!”
耳朵灵敏的木铎被她突然的惊呼一震,一手收缰,稳稳将马车停了下来,旋即,自驾座上转身,转进马车内。
“怎么了?”
“快,快,将军他受伤了!”
一听将军受伤,木铎不敢迟疑的转向铁木齐,在看见他脸色惨白,气息不稳,以及肩膀处,明显有血色浸染的痕迹时,惊慌的伸手欲检查他的伤势。
“我没事!”铁木齐扬手阻止他,“你们别惊慌,小伤而已,不碍事。按照计划,继续赶路。”
木铎拧眉,二话不说,右手一伸,迅速在胸前点了几下,随即,恭敬的说,“将军,你忍耐一下,就快到了!”语毕,转身就要闪出车内。
“等等!”柳绮韵急切的唤住他,秀眉不由紧蹙,“他们两个都必须立刻请大夫医治,你还要赶路吗?”
“在这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我们是要到哪里去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