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渐至,不该是树黄花落的时节?为何这满园的景色,饶是给人一种盛春之感?
柳绮韵依着亭柱而坐,观望着一片翠绿的树木,一片娇艳的花海,心中满是惊艳。
一道微风轻轻拂过,就如春风般怡人;莫非这皇城花园不受气候影响,永远停留在春季?
“小姐,你确定这是解药?”石凳上,拿着黑色玉瓶研究了半响的秀儿,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不知道。”柳绮韵回答。
谁知道呢?
他原本是要取她性命之人,然却给了她解药,这不是很匪夷所思?难道他是想要违抗那位‘少主’的命令?若让他的‘少主’知道,他非但没有杀她,还给了她解药,他会怎么样?
不懂!
管他是要被罚,被杀,还是要被逐出那所谓的‘毒王峰’门下,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小姐,可不可以打开来看看?”秀儿翻看着玉瓶,满腹的好奇。
“或许有毒呢?”柳绮韵笑看着她。
秀儿淡笑的看着她,灵动的大眼眨了又眨,“不可能吧?取小姐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之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深夜潜进皇城,只为送一支所谓的‘解毒药丸’?他是功夫太好了,无处发挥?潜入皇城以测自己功夫高深?”
“谁知道?”柳绮韵将眼神重又调向景色,“或许,他突然觉得亲自取我性命,有损他的武德呢?”
“杀手还有武德?”那老鼠都可以抓害虫了。
秀儿嗤之以鼻,将黑色玉瓶塞进她怀里,“是解药也好,毒药也罢,说不定真如他所说,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啊。”
柳绮韵低头看了看手心的黑色玉瓶,玉葱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着瓶颈一处凸出的雕物。
“毒王峰”吗?
“小姐,喝杯水吧。”秀儿端起石桌上的茶杯,递到她手里;眼神也情不自禁的望向满园的景色。
小姐本就喜爱种些花花草草,以前在柳府的时候,老爷还专门派人在西苑整理出一块空地,供小姐用。
那个时候,陪着小姐种种花,除除草,天气热了,就呆在房里,抚抚琴,作作画,生活清闲平淡,虽然稍显乏味了些,却也怡然自得,心旷神怡,让人甘愿奉陪。
而嫁入蔺府以来,第一次看见小姐真心展露笑颜的时候,是在‘翠云小姐’的花圃中。
秀儿垂眼,看着柳绮韵一脸的淡然。
她对任何事都淡静无波,性子却有着绝对的倔强固执,不然,离开了蔺家,为何不回柳府,而是选择了进皇城。
还不是为了不让老爷二夫人担心,还不是为了不让柳家因她蒙羞。
只是,
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皇上驾到!”
乍闻程公公的高喊声,两人旋即转身,便见着一袭华丽蟒袍的玉淩沣含笑走进了凉亭。
此时的他,黄袍加身,俊颜依旧,只是,在那温文尔雅之下,却有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韵儿,”玉淩沣走近她,无所顾忌,伸手就要将她整个人拦进怀里。
“名女柳绮韵给皇上请安。”柳绮韵双手交叠着放在腰间,微微福身,恭敬的低垂眼睑。
“奴婢秀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玉淩沣看了看两人,伸出的手,轻轻将柳绮韵扶起,“免礼。”
也罢也罢!反正她人已在皇城,来日方长嘛,就让她先适应皇城的生活,以后有的是时间与她培养感情。
“不许自称‘名女’。”玉淩沣深情款款的眼神望进她的眼,“一切跟之前一样。你就是你,而我只是玉淩沣。”
不只是柳绮韵怔愣,连凉亭外,跟随他多年的程公公也不由一愣。
他的意思是、、、、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语毕,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柔荑,转身,快速走出凉亭。
现在解不解释都无所谓,慢慢的,她自然就会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身后紧随着秀儿与程公公。
“月姐姐,这御花园的景致还真是百看不厌呀。”华玲蓉禁不住感概。
“当然。”身旁同样一身华服的秦月答话,“妹妹可是忘了这御花园的景致可是一年换一新,且重来不曾重复。”
“是啊是啊。”华玲蓉附和。
“对了,妹妹今儿个怎会邀我同赏御花园?”秦月问。
“蓉儿只是想着好久没与姐姐一同赏花了,所以这才邀请姐姐一同来御花园走走。”顿了顿,华玲蓉明显失望的语气说,“若是贤妃姐姐,淑妃姐姐都在就好了。”
“这样啊,”秦月沉思,“不如派人请贤妃和淑妃过来,咱们四姐妹畅聊一番。”
“来人、、、、”
“姐姐不必了。”华玲蓉连忙制止她,“云姐姐今儿个要在祠堂诵经,雾姐姐正好要接待亲戚。”
“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她们了。”
“恩。”
两人悠闲的走在小碎石子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身后静静的跟谁着一甘的婢女奴才。
“皇上,皇上、、、、”
皇上?
秦月与华玲蓉四目对望,不可置信的转眼看着恰好绕过一株柳树的人。
“皇上,您慢些走,小姐跟不上。”秀儿心惊的提醒。
玉淩沣疾步快走的脚步倏尔一停,被他拉着走的柳绮韵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直接撞上了他的背脊。
“哦,”她的鼻子。
“怎么样?没撞伤吧?”玉淩沣迅即转身,拉下她的手,审视着她小巧的鼻子。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而已。
看着她微红的鼻梁,额际渗出的细小汗珠,玉淩沣懊恼不已。
都怪自己急欲让她知道他为她安排的住处,竟然忘了她身子虚弱的事实。
“对不起!”玉淩沣懊悔的道歉,“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说罢,就要将她带至小碎石子路旁的凉亭。
“不用了。”柳绮韵制止他,“不知皇上这是要带我去哪?”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急匆匆。
“去‘惜卿阁’。”玉淩沣含笑回答。
惜卿阁?
“皇上为何要带一名陌生女子去‘惜卿阁’?”秦月一副质问的表情走了过去。
玉淩沣转身,将柳绮韵护在身后,笑意渐收,“德妃和贵妃这么有雅兴,同赏御花园?”
精明如他,会不知道四妃间的暗潮汹涌?自然也根本不需给韵儿引介。
“皇上为何要带她去‘惜卿阁’?”秦月仍旧质问的口气,愤然的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柳绮韵。
“德妃,你可是在质问朕?”玉淩沣双眼微眯。她是越来越放肆了。
“姐姐,”华玲蓉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提醒,“还没给皇上请安。”
“臣妾不敢。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秦月不甘不愿福身,身后的宫女奴才早都跪成一片。
“恩,都平身吧。”玉淩沣俨然一副君王的架势,“德妃,你虽是太后内侄女,但是,皇城内的礼节,你该是清楚才对吧。”
“臣妾知错。”
“恩。”玉淩沣低应,“你们继续赏景。”说罢,拉起身后的柳绮韵,径自离开。
秀儿小心的看了看秦月喷火的双眼,秀眉轻蹙,
他应该能够保护好小姐吧?
“那个狐狸精!”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人,秦月咬牙切齿的说,“皇上是想将‘惜卿阁’赐给她吗?”
“很有可能。”华玲蓉观察着她扭曲的面容,嘴角微扬。
看来,她是大可坐收渔翁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