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她,她可以理解,毕竟,是她不小心破坏了人家的良缘;只是,
既然他不愿意这桩婚事,为何又会应允了?他蔺家范不着为了当初的誓言,就要断送他大少爷一生的幸福吧?再来,若是蔺家先前说明,她相信,爹爹是定会理解而不加为难的。
哎 ̄ ̄
合该是欢欢喜喜的亲事,现下,却要让她背负着破坏人家姻缘的罪过,还闹得大家心里都怨闷,教她怎么能安心呢?
“小姐,心里犯闷了吗?”秀儿小心的问道。
哎 ̄ ̄,
也难怪,新婚之夜,夫君竟让新婚妻子独守空闺,心里能好受吗?
“没事。”柳绮韵淡然一笑。
“小姐,”秀儿将最后一缕发丝盘起,绕到柳绮韵跟前,“姑爷这般待你,实在太不应该了。”看着雪白下颚处的红痕,秀儿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抱怨。
“无妨。”换一种想法,这般的对待,或许还算是客气了。
“小姐、、、、”
“梳好了吗?”
“恩,就好了。”既然小姐不愿多谈了,她一个婢女又能说什么呢?默默的拿起梳妆台上,一支墨绿色玉蝴蝶簪子,轻轻插入发髻,不禁感慨,“若今日的姑爷是表少爷的话,小姐也不会受这样的冤气了。”
“秀儿,”柳绮韵低声喝止,“这是蔺府,说话该需谨慎些。”
“是,奴婢知道了。”秀儿自知有错,低垂下了脸。
不管怎么样,小姐现在可是蔺府大少夫人,若再无故提及表少爷,怕是只会引来非议,届时,便是徒增小姐的难处呀。
“走吧,第一次见公婆,可别让两老等久了。”柳绮韵起身,径自朝外走去。
“小姐不擦水粉了吗?”秀儿抬起脸,忙着追问。
“无妨。”柳绮韵淡淡的说着,人已绕过了屏风。
女为悦己者容。而她的夫君甚至连正眼也不会瞧她,况且,她原本就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且不是正好。
“又是无妨。”秀儿小声嘀咕。
自小,她便知道小姐生性不愿与人争强,但,如今毕竟也是为人妻了;若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她担心,蔺家上下没人会将小姐当大少夫人般看待呀。
“好青翠的嫩竹。”
甫一跨过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前的一片青竹林;春色刚至,青竹也始见新芽,让原本青翠的竹枝竹叶,更是显得一派欣欣向荣;清爽的颜色,清爽的晨风,让柳绮韵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只是,
“如此大的院落,为何只有青竹呢?”这样,一到盛夏之际,蚊虫不就会肆意横行扰人吗?
“我的院落,我想怎样布置,就怎样布置,你没有过问的权利。”熟悉的低沉的声音自回廊传来,让一时忘我的柳绮韵以为产生了幻听。
“大少爷。”两名随侍的婢女低垂着头,双手交握于身前,恭敬的唤道。
柳绮韵平静的转过脸,呆愣的看着渐渐走近自己的男子。
这是蔺家大少爷,她的丈夫?
颀长的身子,足有八尺;白色衣衫,越加彰显温文尔雅;面若刀削,薄唇轻抿;只是,那双黢黑幽深的眼神,却尽是寒意与嘲讽;加上一头随意绑在脑后的长发,让他如傅粉般的脸,显得张狂了些。
“如何?”蔺少柽在她眼前站定,轻蔑的问道;黝黑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审视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被他一问,柳绮韵惊觉自己失态,不由红了面颊,连忙低垂臻首。
“这可是我的‘青竹居’,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何时轮到你来质问?”
恩!
美则美矣,只是,在他的眼里,她依然逊了紫菱三分。
“对不起。”柳绮韵乖顺的低垂着眼睑。
她在道歉?
她向来是如此的温顺,还是这只是她的一种伎俩?
“为什么道歉?”屈指,勾起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脸来。
“是我逾距了。”也为破坏本该成双的他们。
“哼 ̄ ̄”冷哼一记,陡然甩开被他钳制住的下颚,愤然转过身,低喝,“既然装扮妥当,就不要浪费时间,该去大厅见家长了。”语毕,双手交握放于背后,率先跨步离开‘青竹居’。
“小姐,没事吧?”秀儿扶着小姐,忧心的看着柳绮韵下颚处,明显多出的两道红痕。
“走吧。”说罢,挺直了背脊,嘴角轻勾,毅然顺着蜿蜒的回廊,向着大厅走去。
顺着清晨的春风,她自是听到了身后两名丫鬟的窃窃私语。
男子与女子在体质上,天生就相差了许多,加上她柳绮韵本就身子骨弱;若是蔺少柽刻意的加快步伐的话,她是断不会跟上他的步伐的。
因此,在回廊第二个转角处,他的身影便就消失在了她们的眼前。
“小姐,你慢点儿走,当心脚下。”秀儿紧跟身后,连连劝说。
“我没事。”柳绮韵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喘了些,但脚下还在加快步伐,“绕过这个花园,应该就到了。”
“真是的,都没个人带路。”秀儿忍不住抱怨,“这蔺府的下人是怎么教导的?”姑爷别下她们,径自离开;而蔺府上下,竟也没半个人出来引路;尤其这花园简直像是迷宫一般,让初来乍到的她们,很难分出哪条是哪条。若是找对了路,那自然再好不过;但若是找错了呢?那小姐要在这院子里绕到何时?她自己倒也无妨,只是,小姐的身子、、、、
“你一个小小丫鬟也配对我蔺府指手画脚?”一记低喝不期然自身后传来,吓得主仆二人倏然转身,就差没尖叫了。
“大、、、大少爷。”这人是鬼吗?总是无声无息出现。闲着无事,专门吓人?
“哼 ̄”蔺少柽双手环于胸间,冷哼一声,转向柳绮韵,“你想往哪去?”
往哪去?
不是要去大厅?
“大厅在这边。”语毕,一个跨步上前,直接将呆愣中的柳绮韵拉进怀里。
“啊!”
“小姐!”
“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家小姐的‘夫君’。”话虽是说给秀儿听,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怀里受到惊吓的人儿。
这对笨主仆!
若是他没有回转来,那她俩且不是要找到天黑去了?
看着他眼底明显的愠怒,柳绮韵忽然明了他此举的用意;于是,推拒的小手放了下来,低垂下头,轻说,“是的,夫君。”
很好!
还不算笨到无药可救!
蔺少柽嘲讽在心。
“走吧,我的夫人。”嘴角含笑,亲密地搂着她的纤腰,转过身,走向大厅。
这是哪一出?
秀儿满眼狐疑的看着远去的相偎依着的背影,随即,甩甩头,跟了上去。
大厅内,除了四五个恭敬站在身后随侍在旁,面无表情的婢女外,蔺家二老,加上高座上的老太爷,无不满意的看着相拥而进的一对璧人。
“爷爷,孙儿带绮韵给您请安来了。”蔺少柽嘴角含笑,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绮韵见过爷爷。”柳绮韵低垂着头,在老太爷跟前跪了下来;立即,便有婢女递过清茶。
柳绮韵纤细玉手,自托盘内端起一盏,递到蔺城舞眼前,甜甜的声音,轻言,“爷爷,请喝茶。”
“恩,呵呵,乖啦乖啦。”蔺城舞笑着接过茶杯,小啜一口,将茶杯放在桌上,慈祥的提醒,“还有你爹爹娘亲。”
“是。”柳绮韵撩起裙摆,站起身;来到蔺贤佑与黎倩柔跟前,屈膝就要跪下去。
“免了免了,”黎倩柔温柔的身手扶过柳绮韵,眼里掩不住的笑意,“日后都是自家人,何须这般拘谨;再说,奉茶也并非一定要跪下身来,是吧,老爷?”
“是是是,”蔺贤佑自是举双手赞同。眼前这玉娃儿,可是义弟的宝贝呢。
“哈哈、、、”蔺城舞捻着胡须,大笑,“是啊是啊,韵儿,如今你可是我蔺府的大少夫人,无须如此拘谨。”说话间,老人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孙儿。
“对对,”黎倩柔拉着儿媳的玉手,满眼的慈爱,“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们自是你的家人,可千万别拘、、、、咦?”黎倩柔笑容顿然僵在脸上,眼里充满了忧心,一手托起柳绮韵的下颚,“韵儿,你下颚是怎么回事?怎会留下如此的红痕?”
“这、、、、”柳绮韵轻抚着下颚,“估计是早上擦脸时,一不小心用劲了些。婆婆勿需担心,不碍事的。”
“真的吗?”黎倩柔狐疑的审视着她,也顺道别了眼站在旁边的大儿子。
“是的,韵儿日后会多注意些的。”柳绮韵轻笑着安抚。眼前这位婆婆,倒是给了她一份如母亲般的温情。
就如二娘般,不是亲娘,却同样给了她如亲娘般的爱!
“恩,以后得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哎 ̄”黎倩柔轻叹,那明显是两根手指印,这个儿媳却要偏偏说成是自己不小心,“你的身子状况,我们自是听令尊说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知道吗?”
“谢谢婆婆关心。”柳绮韵巧笑,“是爹爹他言重了,韵儿并没有那般的柔弱。”
“不管言不言重,养好身子骨总不为过吧?我还想早日抱孙子呢?”黎倩柔打趣的说。
“柔儿,”蔺贤佑轻声阻止,眼神不安的看向堂上的父亲。
“无妨无妨。”蔺城舞倒是轻松的笑了开来,“我这糟老头儿也想抱抱曾孙啊。”
“爹,你怎么也、、、”蔺贤佑对着妻子,父亲直摇头,“看,说的人家韵儿都不好意思抬起脸了。”
“爷爷,爹,娘,”蔺少柽踱步来到双亲跟前,伸手将羞红了脸的柳绮韵搂进怀里,“若是没别的交代,我想带绮韵在蔺府转转。”
“好好好,”黎倩柔当然乐见儿子这般的温柔,当下,自是点头不已。
“走吧,夫人。”蔺少柽贴在她耳际轻柔的说道。
语毕,也不待她反应,直接搂着她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