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蔺府出事了。”
见蔺少柽完全呆滞的状态,蔺少毅暗叹一记,再次沉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
“蔺府易主了。”
易主?
“什么易主?”
“‘蔺府’已经消失,现在,富甲一方的是、、、、”声音一顿,蔺少毅小心翼翼偷觑着大哥的神情。
现在说出来,他能接受吗?他能承受得起这个打击吗?
下意识地,蔺少毅转看向一直陪伴在他身旁的柳绮韵。
他的心已经完全属于大嫂了吗?他的情已经全部转移给大嫂了吗?
“说!”蔺少柽沉声命令。
“是夏紫菱!”
蔺少柽与柳绮韵倏然诧异的看向微低着头的蔺少杰,无言的求证着他所说的话。
“少、、、、少杰,你是不是、、、、”、
“大嫂,三弟没有搞错。”未等柳绮韵问完,蔺少毅接过话茬,眼睛一瞬不瞬的直看着完全怔愣的大哥,“‘蔺府’现在的名字确实是‘夏府’,正是她夏紫菱所为。”
“可是,为、、、、为什么?”
紫菱将蔺府据为己有?这,
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很爱少柽的吗?她怎么会做这种伤害他的事?
不!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一定是少毅他们搞错了!
柳绮韵双手紧抓着蔺少柽的衣袖,头微微摇晃着,蓄满眼眶的泪水波光粼粼,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突来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是她?你怎么确定是她?难道就没有人陷害她吗?”蔺少柽双手紧握,全身肌肉紧绷,若不是还存有一丝理智,若不是顾及到紧偎依在自己身侧的柳绮韵,他铁定早已向蔺少毅挥去了拳头。
他怎么可以这么诽谤紫菱呢?
紫菱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惹人怜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来?
一个不忍踩到小蚂蚁而选择绕路而行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之事来?
绝对不可能!
即便此事是真,那么,也绝对是被她那个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姑姑所逼。
他绝对不相信紫菱会这么对他,会这么对他蔺府。
蔺少毅暗叹一记,缓缓而道,“她觊觎蔺府家业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坦白说,蔺府会有今天,也是大家预料之中的事。”当然,前提是大哥还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还没有将对她的感情转移。
“预料之中?”蔺少柽浓眉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蔺府上下,只除了你,还有她的几个亲信外,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夺取蔺府也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什么除了我?什么除了她的亲信?少毅,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少毅一定是在胡说!他一定是在胡说!
紫菱她那么脆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蔺府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那么纯真,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思绪?
不可能!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紫菱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还付诸了行动。
“大哥,或许你不相信,但这些毕竟是事实。”蔺少毅沉痛的看着几欲崩溃的大哥。
他知道,他是相信的,他们三兄弟之间从未怀疑过对方说的话。
只是,他还不愿意接受;只是,他还不敢接受。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是,
他不得不面对!
深深暗叹,蔺少毅用着沉重却也平静的音调缓缓说道,“大哥,在你看的见得地方,她是纯洁、善良、温柔、惹人爱怜的女子,但是,她在你看不见得地方呢?嚣张跋扈、仗势欺人、颐指气使、、、、”
“你胡说!”
“蔺府上上下下可以证明我是不是在胡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何从未听人提起,或者告过她的状?”蔺少柽问着的时候,皱紧的眉宇间不自觉的多了分希望。
蔺少毅无奈一笑,“大哥,你对紫菱的迁就与疼爱是众所周知的,有谁敢在你面前说半句她的不是?况且,我们也并不是没有说过不是吗?”
闻言,蔺少柽原本紧皱的眉越加拧紧,阴沉的脸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没错!
不是没人对他说过,只是,他从来不相信罢了!
“呵,”蔺少毅讪笑着摸摸了后脑勺,“大哥,你别急着生气。还有更精彩的。”
“什么?”蔺少柽咬牙切齿问道。
“你不知道她初来蔺府时,曾试图以美色诱惑蔺亦为她做事,也曾似有若无对我表达过她‘浓浓的爱意’,更是亲自动手杀过两个‘不听话’的丫鬟。”
诱惑蔺亦?向少毅示爱?更是杀过人?
蔺少柽沉痛的闭上双眼,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谁?”
“嘎?”蔺少毅伤心着他的伤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梅雪和霜雪。”
“连你也知道?”蔺少柽不敢置信的看着蔺少杰。
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弟都知道,为何他却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整整三年的时间,紫菱对他蔺府的所作所为,他竟然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又为什么完全没发现一点的异样?
难道,
真的是所谓的‘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
“因为大家不想你受到伤害。”
“哈哈哈哈、、、、”蔺少柽闻言不是感动涕零,却是仰头放声长笑。
不想他受到伤害?
就因为不想他受到伤害,所以,任由她在蔺府胡作非为也不告知他实情?
这是什么道理?
不想他受到伤害?
就该其他人替他受罪?就该隐瞒他事实的真相?
“凭什么?”蔺少柽喃喃自语,踉跄后退。
“少柽,你冷静点。”
柳绮韵连忙扶住他,无奈她的身体本就柔弱,在她双手用力挽住他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他后退。若不是蔺少柽尚存的一丝理智,及时唤回他,指不定两人会栽跟头。
“凭什么只为了不伤害我,就得让大家一起受罪?”蔺少柽低头轻问。而后者一怔,
只为,
他那蓄满了眼眶的泪水。
他是男子!更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却要让别人来替他受过,尤其还有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聪明睿智!经商手段无人能及!却为一时的疏忽,而让大家受尽了委屈与折磨。
一个自己用尽了心思爱护、疼惜的女子,到头来却成了夺他家产的蛇蝎妇人。
这,
怎能让他不自责?怎能让他不痛彻心扉?
柳绮韵深深暗叹,努力将自己的眼泪逼回肚里,伸手拦过他的头,轻轻的安抚,“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的这句话就犹如催泪剂一般,话一落,蔺少柽竟像个孩子似的趴伏在她的细肩上,嘤嘤啜泣。
时至春季,夜晚的风仍然有着寒冷之意,尤其,是在广袤的草原上。
屋内静静的,几乎能听见拉住摇曳的声音。
“哎,”
柳善雄一声叹息,驱走了原本的一室寂静,却更添一份寂寥。
“柽儿,”柳善雄看着坐在对面,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紧搂着韵儿的蔺少柽,“不要怪大家,我们也是为你好。”
蔺少柽没应声,连眼睛都没动一下,只是用下颚静静的抵在柳绮韵的额顶,似乎大伙儿劝慰的话全是白说,--他根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刚开始时,你父母是看在她救过你的份儿上,对她的行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中的是寒毒,是无药可医的寒毒,他们想着,不管怎么样,她终究还是会离开人世,离开蔺府的,所以,他们相信,只要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越来越猖狂,不仅开始将手伸向蔺家各项产业,甚至在两个丫鬟发现她的歹毒心肠,决定要告诉你时,被她残忍的灭口。当时的你,谁的话也不信,你教他们怎么办?把你赶出蔺家?不。”柳善雄摇了摇头,继续述说着从蔺贤佑那里得来的始末,“他们很清楚,她的目标不只是蔺家,即便是将你们赶出了家门,她也势必有办法将你‘劝’回蔺府。所以,他们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若不是后来你扬言‘非她不娶’,你爹娘也不会找上我。”柳善雄心疼的看着柳绮韵。
“找上你?”蔺少柽抬起脸来,声音听来有些沙哑。
“没错!”顿了顿,“本来说好是凤儿嫁你为妻,毕竟,我也考虑过,夏紫菱心肠毒辣,凤儿虽不省理,但至少,她是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被欺负了,哪知、、、、”
“哪知我任性的在头一晚就翘了家。”柳绮凤自责的接过话茬。
“所以,才让弱不禁风,又身重寒毒的韵儿嫁入蔺家?”
一想到自己痛恨她,羞辱她;害她吃了这么的苦,还险些丢了性命,蔺少柽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少柽,我没事了不是吗?”柳绮韵紧紧环抱着他的腰,“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
是啊!
是在一起了!
可这期间,她受了多少的罪?吃了多少的苦?还有,她对他的宽恕,对他的谅解,
他是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呀!
“什么都别说了。明天起程回去。”
他要完完全全、明明白白的弄清楚所有事实的真相。
该是欠她的,他会还;该是她欠蔺家的,他绝对不会再姑息养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