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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了自由

时间一晃又是十五年。

莫离比十五年前更加苍老了,但却精神奕奕,稀疏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这十年来他似乎再次焕发出了年轻的活力,雕刻符文的技巧更上新台阶,整个团队在他的带领下开展的有声有色,工作效率又好又快,就连神都对此有所耳闻,特地嘉奖了他。

十年前他领命开始雕刻“圣火神符”,那小小一块透明的玉石计划要刻上整整十年的时间,今天就是面呈神检阅的时刻。他略微佝偻的身躯站在空旷的巨殿中央,显得无比的渺小,远处高台上那抹伟岸的黑影笼罩在大殿的至高处,不论是阳光还是火焰一点也照不进去。

“很好!”那个巨大的身躯在黑影中说。

据说这是神七百年来第一次开口,精灵法师激动得热泪盈眶,明天就是启动冥桥的仪式了。

“神的时代将再次开创!”精灵法师握着莫离的手,他一如四十年前一般俊美,此时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显得红彤彤。精灵法师告诉莫离,他为神的事业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神恩赐他镶嵌上“圣火神符”之后,可以留神的身边继续参加仪式,见证伟大时代的来临!

莫离的眼里发出喜悦的光芒,干瘪的嘴唇裂开,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笑的幸福而自豪。

………………………………

魔岩在这一天成为全大陆瞩目的地方。

因为“冥桥”在今天建成了,七百年的时光,无数人的血汗。

因为神在今天降临了,卑贱的奴隶们早就被赶出这片神圣的土地。

这里只有神,和他数以百万计的军队,全都齐集在魔岩的山脚下,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死亡之河”的两岸。

魔岩之上,是神的卫队:赤炎军团。他们深红色的铠甲和冥桥上暗红色的符文照相辉映,原本被笼罩着冥桥的云海也因为神的来临而被驱散,魔岩连着冥桥像是一柄铸造完成的宝剑,闪耀着黝黑的亮光,骄傲地直刺天际,天际之上,是那一团盘旋的云雾螺旋,仍旧闪烁着霹雳,可那轰鸣的雷声却屈服于神的力量,不曾透出一丝声响。

在冥桥的顶端,一个巨大的身影矗立之上。

他轻轻地抬起巨大的手掌,黑气无风自动。

整个平原响起震天的欢呼声,一浪又一浪,无止无休。

一个蝼蚁一般的身影一点点地走向尖端,他的手里捧着一块透明的玉石,虔诚地把它轻轻镶嵌进凹槽,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柄锋利的锉刀,开始修整周边的黑玉,确保他们和玉石之间完美融合。

莫离是受了神的荣宠,唯一一个能够参加仪式的奴隶,就连其他十二名雕刻师也没能拥有这份荣耀。

一旁的精灵法师紧张的不敢发出一点呼吸,他很担心莫离不小心弄破“圣火神符”,所以他在前一天晚上认真地叮嘱他,并且反对他把那只已经非常锋利的锉刀磨得锃亮,连闪出的光芒都能切开石块了。

“这样的历史时刻,我必须保证一刀就能完成任务。”那个倔老头说。

这会儿看见莫离用刀的沉稳且灵动,不过几刀就实现了完美对接,精灵法师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神符闪出了剧烈的光芒,接着以顶端为原点,向着整座冥桥穿梭下去,黑砖上原本暗红的刻痕开始透出鲜血一样的艳红,每一个符文都像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向四周拼命地挣扎着。

欢呼声忽然安静下来,数百万军队屏住呼吸看着这奇观。

神的声音传来,浑厚的语调犹如洪钟,从黑影中一点点飘出,那些古老的咒语像一首悠长的歌声延绵不绝,从一开始的沉稳逐渐变为急促,最后如疾风暴雨搬落下。

冥桥上的符文闪动的越来越快,抖动得越来越剧烈,第一个鲜红的符文从黑砖上挣脱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数以千万计的血眼从冥桥上缓缓升起,最终聚焦在顶部,和螺旋的云团一起形成一大片血红的海洋,每一个眼睛都在剧烈地扭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压抑不住的渴望。

神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巨大的利剑,宛如身躯一般黑暗的剑刃发不出一丝光。神举起它朝自己的身躯扎去,一股澎湃的黑色血液像蛇一样钻了出,径直朝着那片血红的眼睛飞去。

精灵法师激动得跪地不起,他和所有的人一样,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奇观,一起期待神的力量刺穿诺伊女巫的诅咒,看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神和神的战士们会降临在那片世界,统御奴役所有的生灵!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莫离老迈的身子一点点向着圣火神符挪动过去,可他并没有多想,在神的面前,一个如蝼蚁一般的奴隶能做什么呢?

莫离佝偻的身子突然直立起来,缓慢的动作变得迅速无比,眨眼间到了神符面前,他抽出那柄磨得锋利无比的锉刀,一刀扎了下去。

精灵法师隐约感到了不对劲,可实在是太迟了,那锉刀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戳破透明脆弱的神符,而是朝着莫离的胸前直插下去,流畅绵长的线条出现在莫离的胸腹处,鲜血连着内脏一下甩在圣火神符上,把那一小片玉石盖得满满的。、

那透明的玉石被浸润的鲜红无比,一开始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不过瞬间就开始扭曲地抽搐起来,接着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犹如一个小瓶子碎掉的声音,可它带来的反应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巨大的冥桥开始一点点散开,数以亿计的黑砖一块块崩裂,接着发出隆隆巨响,像魔岩中央的火山口掉落下去。赤红的岩浆狰狞地翻滚着,贪婪地吞噬着一块块掉落进来的黑砖,像只欲食不满的饕餮,紧接着整座魔岩扭曲地蠕动起来。

“轰!”

魔岩从中央爆炸开来,岩浆像烟花一样空中喷洒,血眼一颗颗地掉落。大地开始龟裂,“死亡之河”迅速澎湃起来,冲刷开一片片漂浮的地面,汇成了一片“死亡之海”,无数骄傲的战士在炙热的岩浆中蒸发,兴奋的欢呼瞬间变成痛苦的惨叫,哀鸿遍野。

随之而来的还有神愤怒和痛苦的咆哮,但一切都只是徒然,他的怒气只是为大地的崩塌增加了力量而已。

在被精灵法师用魔法击飞之前,莫离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血液已经灌满神符了,耳边响起十五年前十三号认真的话语。

“在神用精血催动‘冥桥’的瞬间就是最好的机会,你要把血液尽量多的撒上去,越多的血液破坏力就越强!”

“我只是个凡人,的血有如此大的作用?”

“凡人的力量本来就能推翻神的统治。”

“我们做这么多,却不能活下去,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由。”十三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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