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证一件事，便潜入皇宫，胆大妄为。你若真是没有不轨之心，那他们是怎么回事？”皇帝伸手一指，几名太监随即被带出上大殿。“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七被震慑的脑袋终于慢慢晃过劲来。皇帝虽然气势汹汹，却没有直接将他们扔进天牢，又是威吓又是证据，其实背后还有目的吧，在他眼中，我们背后还有人，而且那个人让他耿耿于怀，所以宁愿大动干戈，也要确确实实搞明白。
自己似乎能猜到几分了，眼神不由斜向侧前方的少年，门主，应该也看明白这一点了吧。皇帝这一招先声夺人差点让人手无反击之力。
别看云凉平日一副慢慢腾腾的模样，但知道她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人其实没多少耐性，也从来没有对什么人低声下气过，做到今天这种程度快到她能忍耐的界限了。陆七最担心的就是云凉的爆发啊。
“皇帝陛下，草民出身江湖，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一言九鼎言而有信。因为草民所查之事的起源于皇宫，所以草民才到皇宫。而且，若非朝廷先插手此事，对武林造成干扰，也不会将草民引来于此。”
一改垂手臣服之势，云凉挺直腰身仰视皇帝，对方不满是肯定的，但是，至少这样能够加强对身体周围的防御，自己的性命掌握到自己手中的感觉强烈起来。
化功散吗？曾经几年这个身体完全没有一丝内力，要是全都依赖内功，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以为闻香教的总坛真的那么好呆吗？再者，这种程度的化功散，对于经过无数药物试炼改造的自己和陆七来说，还够不成威胁。
凭两人的武功，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还能够保命离开这。
云凉的话暗示性十足，她就不相信，皇帝对于他的那些兄弟和儿子的动作是真的不清楚，最近他们动作最大的，无非就是在武林中查找四公主的下落。从种种迹象看来，皇帝还不希望那个公主丧命，这一点自己足以利用，尽管自己就是那个四公主，但对如今的自己来讲，不过是一个没有一点存在感、关键时候有点利用价值的称呼罢了
皇帝精明的很，听云凉这个说，似乎把握到什么，气氛明显没有刚刚那般剑拔弩张。
心中有些动摇，不是因为少年的这几句话，而是从头至尾，少年的态度给他造成很大的疑惑。他不相信这么一个年纪的人能够顶得住自己的压力，只要心中有一丝害怕畏缩，在生死攸关之时就会成倍地放大，加上失去内力，周围这么多暗卫防守严密造成的心理压力，总会露出破绽。
这个孩子，除了刚开始的几分疑惑和心神不定，之后与自己的对话，气势没有减弱过。他不相信有人的心理能如此强大，那么只能说他是真的问心无愧。
不得不说，在皇帝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老皇帝对人心的把握，真有几分入神，至少这点上，云凉跟陆七加起来也绝对不是对手。她能维持不屈不挠的姿态，只是因为对于夺位、安插暗探之事她确实没有插手过，问心无愧罢了。
要是老皇帝换个角度问话，也许她云凉就绝不会这么轻松了，的确有几分幸运的成分。
“你要求证的事……”
听皇帝说话有几分软化，云凉心里暗暗舒了口气，看来那个公主的在他心中有点地位。而且，自己手上能用的筹码也只有这个了，至少可以将他的视线暂时从韩泷宁那件事上引开，要真是纠缠于那件事不放，自己也定是要吃苦头的。
“一块玉佩。想必五殿下曾说过草民与殿下初遇时的事，草民也是那时候注意到的。”
云凉的话，在别人听来是一头雾水，千余部大吼掉，但也要分什么人听，听的人清楚多少。
成功让老皇帝身形一僵，云凉不敢放松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变化。
“那块玉佩现在你手上？”沉默对视良久，皇帝嗫嚅着开口。
“是。”
沉默片刻，皇帝抬手一挥，周围黑压压地影卫消失地无影无踪，陆七松了松拳，才察觉已逝满手冷汗。皇帝的贴身卫队，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自己绝对没有把握能从他们手上全身而退。
看着周围的动作，云凉了然对方的目的，伸手从衣领间拉出一根丝线，用力一扯，一块莹润的玉佩跳跃在指尖。
皇帝看着云凉的动作，又是一愣，迟迟不能成语，视线在玉佩与少年之间逡巡，似是明白又似是不解。最终还是伸手接过少年手中的玉佩。
清晰的纹路，熟悉的图案，精雕细琢的工艺……以及，背后暗处标有的暗记，不错，这是真的御龙玦，四公主当年佩戴的那块。抬头看着少年的五官，突然觉得有些模糊的不真实，他到底……
到底与熙儿（韩泷熙，四公主的名字）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御龙玦会在他手上，熙儿……深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你究竟是何人？这块玉佩如何在你的手上？”
“草民失忆之前就在便在草民手上。”
陆七心中唏嘘，这句话说的好。这块玉不一定是自己的，也不一定不是自己的，就算有无法回答的问题也可以用失忆的借口避开不利因素。
“失忆？”皇帝可不是容易哄骗的。
“是，草民小时候受过重伤，醒来后以前的东西都忘记了。”
“你，难道就是那个赫连云凉？”这样的说辞与韩泷瑾调查中的一个人相当吻合，而且，正如云凉所想的，皇帝对下面那些人的动作不可能是完全不清楚，情报中，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人，他听到不止一次。
可是，赫连云凉不是是赫连山庄的二小姐，下落不明吗？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男子吧……
“哈哈哈哈。”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出声来，“所以你才对负责搜身的人动了手脚。”一直云凉，眼神笃定地说道。
难怪，难怪，不惜用上摄魂术这种极费精力的功夫，这就是她想要隐瞒的真相啊。
“草民正是赫连云凉，因为有不得意的苦衷，才一直隐姓埋名八年，望皇上赎罪。”到这个份上，她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俯首叩拜，皇帝已经放软态度，她也得见好就收。
皇帝默默点点头，对云凉的态度也很受用。
况且是面对一个极有可能是自己失散十八年的女儿的人，皇帝心中也是心绪万千，复杂的程度不下于云凉，只是不能表现罢了。
赫连云凉当年被劫的事他也了解一二，隐姓埋名八年，这也是有家归不得，对一个当时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不可谓不残酷。对于云凉用假名也就能够谅解，江湖毕竟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加上老大、老三这一阵子在江湖上闹腾得不浅，她这也是出于自保才不得已的行为。
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胆识，这八年来一定受了不少的磨难，闻香教，实力很强这是世人皆知的，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是一个孩子能呆的下去的地方。
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股疼惜，想起自己年少时在宫里的生活，每一步的成长何尝不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越是强大，背后付出的代价越是别人无法想象的。这个孩子，也是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吧。
人，都是自私的。
如果云凉的身份不是那么复杂，不是皇帝心中认为的那一个特殊的存在，他还会心软吗？别说疼惜，恐怕连保命都欠奉。就算他是皇帝，也无法摆脱人的天性，这是云凉最大的筹码。
宫殿又陷入一阵沉默，不同于之前的紧张危险，而是略微让人觉得尴尬。不知道这话该怎么继续下去。
当她是自己的女儿心里不可否认还有些疑虑，当她是不相干的人处理可对方不是真的不相干，据老五的调查，十有八九她就是熙儿。
今日连影卫都动用了，不可能简简单单就翻过去，谁会想到一个女孩子有胆量进皇宫，连点准备都没有。不过，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啊，够冷静，有朕的风范。（杳：您这就是认了？）
“那么，你应该清楚了吧，传闻中朕的四公主的事。”
“是，确实是因为这些传闻，才来京城的。”云凉照实回答，没有丝毫不自然。
皇帝看着低头乖顺的云凉，沉默良久，“影。”
应声出现一个通体黑衣的人，听到对方行礼，才意识到有人靠近，认识到这一点，云凉心里一寒，幸亏没有发生最坏情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皇宫确实是可怕的地方。这个叫影的人，身手应该在师父那个级别吧，不是现在的自己能轻松对付的。
从头听到尾，暗卫首领自然清楚皇帝此时叫自己出来的目的……是要验证这个人的身份。
比起皇帝不自然地紧张，云凉倒是毫不在意，之前自己已经证实过，而且深层意识里觉得自己的手段方法比他们的还要严密可靠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