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般包容柔和,亦有水的韧性与汹涌。
“快点醒过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这一次,我不会再等下去了,已经等得我开始害怕,害怕会在看不见的时候失去你,你知道吗?”
轻拥着云凉的身体,阻隔地上寒气的侵袭,虽然已经想尽办法减少坠落断崖对云凉身体造成的损伤,但从那种高度落下,即使自己内力再如何深厚,也不可能毫无影响。任何撞击,对云凉重伤的身体都是隐患。尤其云凉经络的特殊性,估计这世上能够帮得上她的,也只有他们这些身边对她相当熟悉的人。
看着沉睡中熟悉的面容,将散乱在额前的发丝轻轻拨至耳后。手轻轻托上微垂的面颊,指腹传来的细致触感,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凉意,俊秀的眉微蹙,手指温柔地抚平眉间的起伏,忍不住描绘着眼前景致的轮廓,失色的薄唇微阖,唇角凝挂着一丝浅浅的血痕,无限轻柔地擦拭着。
从未想过的平静,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安宁的满足,唇角轻轻牵起一丝弧度。
缓缓俯身,双唇虔诚般地轻贴上冰凉的唇瓣,柔软如同这个人深埋在理性下的心。更似是一种象征,温柔地辗转描摹。从未有过的距离,轻浅的气息,令人莫名的心安。
双唇慢慢分离,看着终于有了一丝别于苍白的血色,再次俯身,轻点额头,印下守护的决心。
一直遵从着小云你的意愿,这一次,不能让你这么任性了呢,换我来战斗吧,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小云……”模糊中,听到谁的声音。
是谁,大声一点,听不清楚,听觉也不行了吗?
不要,不能,好不容易,让自己彻悟,怎么能不给自己机会去重新面对,动起来,给我动起来,曾经伤的那么重不是也活过来了吗?曾经死过一次,不是也活过来了吗,那么,就在一次遵从我的意愿!
手指僵硬地活动了一下,钝痛便迅速传遍全身。
意志力的搏战,突然,唇上传来陌生的触感,奇异的,心中的烦躁瞬间如潮水般消退。温暖,唤醒了身上的冰冷,冰冻似的身体似乎开始苏醒,好温暖,将人忍不住贪恋,尤其那种充满怜惜、安危的轻柔,让人莫名地想哭,前世今生,这样的触感对自己来说都如此的陌生。
声音渐渐真实,虽然朦胧,但是可以确定,那是从耳边传来,努力睁开眼睛,眼皮好重,光好刺眼……
“莫,莫……”眼睛一点点聚焦,熟悉的面孔,尝试着张口,似乎看到对方脸上那过分明显的欣喜,心中一暖,被人在意的感觉,如此真实,自己以往竟然开始奢侈到忽略。
良久,才从干哑的喉间发出声音,声音里的柔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莫……”突然回想起刚刚唇间的柔软,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惊讶,心中如此坦然,是因为,心中知道,对方是莫寒羽?
掀起惊骇,为什么以前没有发觉,按理说,如此突然的吻,就算是自己也会惊恐不定不是吗?或者说,其实心底一直都有感觉,只是习惯性地屏蔽了会让自己不安的感情,最终,连自己的内心,也被自己骗过去了吗?
一时间的理性的认知与意识觉醒的强烈矛盾,让云凉陷入茫然。到底,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毫无预警地袭来,任何人的心底都会惶恐不安。
“小云,醒了。”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拨开额间散乱下来的碎发,眼底满满的欣慰,松弛下来的精神,流露出一丝疲惫。
一样的温和,一样的笑容,总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对了,这种亲昵的举动,从没有过,却被他做得如此自然。
心中的紧张矛盾似乎也被这样的笑容安抚冲淡,吃力地抬起右手,扶上对方的脸,“累了吗?我昏迷了多久?”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让自己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做。
对云凉突然的动作,莫寒羽也是一惊,但随即释然一笑,眼底的光彩透着阳光般的明媚。
手负上停留在自己脸侧冰凉的手指,慢慢握住,“没事,醒了就好,身体感觉怎么样?冷不冷,伤口很疼吧。”
“疼。”点点头,直白地回答,配上此时虚弱的表情,显得人格外的乖顺。
莫寒羽宠溺地揉了揉怀中之人的发顶,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以往往常般的默契。
云凉强撑着想要坐起,莫寒羽皱了皱眉,虽然不赞同,但还是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膀,让云凉依靠在自己身上。
“感觉怎么样?虽然已经用真气帮你引导内息,但是你的情况毕竟还是你自己最清楚,副脉的作用,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尤其你之前还受过伤,告诉我实情。”
眼中的严肃让云凉想要逞强的念头还是打消了,认真地回视莫寒羽的双眼。
“虽然看上去狼狈,但是经过在赫连山庄的那次突破,副脉与经脉的契合程度已经提高很多,现在能威胁我性命的反噬可以说基本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完美状态,半个月来高强度的战斗,对体能消耗太大,身体的弱势也就显现出来,加上刘钦那群人的毫不客气攻击,伤的有些唬人了。重的只是皮外伤,有你在,连骨头都没断一根。”
说着调皮似的眨眨眼,莫寒羽哭笑不得,只是心中一叹,虽然这些话有些冷酷,但是他对宇文凌霜的死,真的很感激,也很庆幸。她的逝去,造就了云凉的改变,那道心底深处重重的城墙,终于被击破了,虽然不是自己努力地结果。
看着能够在自己面前真正地表现出心情,脱去层层伪装的面具,这一天,曾努力过多久。
“莫,你的身体?”皱了皱眉,环视周围的景象,耸立的悬壁,一线天际,这明显是崖底。
不同于崖上的冰雪覆盖,四周的环境更显荒凉,棕黄色的裸岩土壤,稀疏的植物也呈现衰败的黄褐色,但是阴冷的风依旧从四面袭来,更加干燥。莫寒羽用身体将自己环绕在内,抵御了大部分的冷风。
先是抵抗下坠力,带着毫无知觉的自己,对莫寒羽的负担更重,看了眼莫寒羽放在身边地上已经完全打开形态的那柄白玉折扇,剑身上布满由于强烈摩擦形成的焦黑色,白玉扇骨上也有明显摩擦的痕迹,甚至还有点点暗红,手掌出血了吗?就是用它减力的吧。
在自己失去知觉的时间,莫寒羽又强自理顺自己体内暴乱的内息,护住自己的心脉,这有多么消耗精神力不言而喻,就算是师兄,现在也应该是身心俱疲。
“没事,没受伤,只是消耗过大,休息一会就好。”
云凉一时间没有说话,想想,一直温和的师兄,实质上,还是一个强势的人,只是甘愿纵容着自己,收敛起他的秉性。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劝阻,那是对身为强者尊严的践踏,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信赖。
“外面的情况如何?”想了想,云凉还是放心不下外面的情况。
莫寒羽有些无奈地一笑,却没有阻止云凉的思虑。“京城那边,有些危险。安亲王借北辰断风吸引来了司寇商,企图借北辰教之力除了司寇商这个隐患,好让弘远教的那个叛徒穆断雄(陈靖的主子,背叛者的总头头,同时也是被安亲王收买的人)完全掌控弘远教,为他所用,虽然只是江湖,但这是一个信号,他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
“你已经做好打算了吧。”云凉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担忧的模样,既然莫寒羽能看出来,就不可能让敌人称心如意下去,没有这点本事,怎么能成为自己的师兄呢。
“呵呵,被看出来了啊。我请了两个人帮忙呢。”
云凉微微挑眉,表示自己的疑问。莫寒羽见状不慌不忙地解释,“估计以安亲王的眼线,你到这里瞒不了多久,虽然不见得他对只是公主的你顾忌太多,但是,就算是为了打击皇帝,想来以那个人的冷酷,也不可能放你活着回去。很可能会在北辰断风之外派额外的杀手对付你。
这次除了我,玉煞神他们也都来了,估计在上面已经跟刘钦的人对上,他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至于京城,如果安亲王真要动作,恐怕小金跟陆七处理不来,已经让钱如通过去。”
云凉默默点头,“你请的两个人?排除刺,熟悉京城形势又有足够实力,还能出其不意的,该不会是萧跟小宁吧。”
“猜中了啊。”宠溺地回之一笑。
“但是韩泷宁的话,我有些担心,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小宁跟我们不一样,他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会矛盾的吧。”蹙起的眉头,眼神中不无担忧。
“不要小看了萧水何,他可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论起阴谋手段,那可是能跟安亲王周旋几年的人,必要的时候,他的冷酷心狠,比之你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用些手段让韩泷宁彻底断了父子之情,只要他想做,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