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打斗遗留下来的,而且能达到这种破坏力,如果有一方是师父的话,另一方的实力也着实可怕。
幸而,对方不是一个人,仔细观察遗留下来的线索,至少能判断对方不少于三个。手中的骨笛扬手一挑,灌上内力的长笛坚硬如钢,清扫着前方的碎石,希望能找到新的发现。
菊在身后默不作声,她看得出云凉的样子是在找什么,却不确定她与自己同行究竟何意。碍于对方的实力和身份,菊只能屈从。
回想当日被她发现的情景,确实惊出一身冷汗,没料到,赫连云凉的功夫竟然到了那般境地。
摄魂术,现在竟然还有这种术数存在,而偏巧不巧,让自己验证了它的“可靠性”。
赫连云凉从自己这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对主上的计划有没有影响?她还无法判断危害程度,也只能跟在云凉身边,一来监视她的动向,随时作出应急对策,二来,查到她的目的,将功补过。
云凉视线扫过一处,像是发现什么,一个起落,弯身捡起遗落在石窠中的一样东西,眉头紧锁。
是一块青灰色的碎块,上边钩钩画画一点细碎的朱红花纹,开始云凉只觉的眼熟,想不出来到底在哪见过。当收回袖中之后,才恍然忆起,这个东西,难不成是刘家隐秘机动的令牌?
至今为止,叛臣刘家还有一部分残余势力跟随在刘钦身边,下落不明,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联想到北辰教最近的活跃,事情巧合得蹊跷。
“菊。”云凉察觉事关重大,北辰教的神秘未知,刘家的突然现身,难道又是一场阴谋?神色肃穆地转回身来,冲菊喊道。
菊闻声皱了皱眉,还是几步跃至云凉身边,没有开口,以眼神询问。
“我发现了刘家的痕迹,既然司寇与北辰教恩怨颇深,他是否对这个发现感兴趣呢?”
而远距此处的京城,也发生了一些异变,让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势,重新蠢蠢欲动起来。
皇帝的病情,终于还是漏了马脚。
“等等,你要拉老夫去什么地方?”一脸不愿的蓝老头看着钳制着自己右臂的手,不满地冲手的主人嘟囔着。
陆七回头回了对方一眼,“先别问,事关重大,小云走的时候说过,如果宫中发生什么意外就拉你去帮忙。”虽然没有明说,但人精的蓝老头也猜出了几分原因……皇帝的病情。再者陆七是跟在云凉身边的,他摆出云凉,蓝老头就算不愿意也只得妥协。
是夜,在陆七和皇帝的安排下,蓝老头终于在他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进了宫。
没有那套拘束,蓝老头倒背着手,围着站在皇帝床边的“云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几圈,能将皇帝无视到这种地步的,蓝老头也是个人才。奇怪的是,室中其他的人没有一个开口制止的。
最后,蓝老头在“云凉”正面站定,以异常肯定地口气说道,“你不是教主。”看向陆七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和警告,“你到底搞什么鬼?教主呢?”
“你到底搞什么鬼?教主呢?”
面对蓝老头的质问,陆七很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模糊在垂帘后的一道身影,行了一礼,“皇上。”
面对蓝老头的警戒,皇帝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缓缓从帘幕后走出,“呵呵,医鬼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小云说,如果让她的替身见到你,一定逃不过你的慧眼,为了保密,所以小云离京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咳咳。”
“云凉”上前扶皇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站到陆七的身边,面无表情。
“门主在离京之前叮嘱,如果皇上的病情出现异状,便找你进宫。”有些话皇帝不便直言,陆七接口解释,“此先门主对皇帝用过药,身体有过好转,但是魏盈曾经下蛊,门主怕伤到本元,迟迟未敢拔除蛊虫,只能依靠药物压制。”
皇帝抬手示意陆七可以了,剩下的由他来说。
“然最近,朕感到身体每况愈下,太医院也已经有所怀疑,要知道,朕是一国之君,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此时为朕诊脉,虽然朕明白,这样会助长外界的流言。然而,真相大白的后果,绝非你我所能承受,你可明白。”
强忍着喘息,一字一顿地讲明利害,身上帝王的威严倾泻而出,宫殿内的气氛越发紧张凝重起来。
蓝老头感觉到了皇帝的心意,这是对他的威吓,身上的气势也不由自主地展开,论起年龄,蓝老头比起皇帝还要年长上十几岁,虽然没有君临天下的气魄,在江湖上积累的威压也绝不会任人小觑。
皇帝开口言明利害,尽管蓝老头是云凉力保举荐的,但是想到要将关系如此重大的事情押在他的身上,皇帝还是要小心翼翼。看似空旷无人的大殿,周围怕早已埋伏了绝对忠诚的影卫。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对峙,让气氛越加压抑。就连站在一旁的陆七,浑身绷直不留破绽,手心也早已握出冷汗。他有些想不明白,云凉为什么不早让蓝老头出现在皇帝的视线,至少,今天他们彼此的戒心不会如此强烈。
蓝老头猜度着皇帝的心理,心中也有些忐忑。跟着云凉他们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他怎会不知此时京中局势的凶险。皇帝是牵制制衡的一点平衡,倘若此刻崩陷,朝廷动荡民不聊生,都是有可能的结果。
此时他心中的疑惑也同陆七一样,既然教主预料到皇帝的身体可能会在她离京的时候恶化,为什么不提早让皇帝熟悉自己?真的是遗漏吗?可听皇帝的口气,教主之前必然是引荐过自己的。
难不成,这是教主对皇帝的试探?试探君王能够给予她的信任的底线?能否因为她的缘故,信任一个从未蒙面的人。一涌出这个念头,蓝老头心中倒抽了一口来凉气,教主的这个行为当真是凶险,不过,却也合了她的脾气。
为了闻香教的利益,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棋子,包括她自己。
真是矛盾的一个人,当别人无辜伤了闻香教的人,她又会睚眦必报。冷酷又温柔的矛盾体。
想到这里,继续对峙下去已经没有必要,蓝老头主动放低了姿态,对皇帝行礼以示归顺恭敬。
“草民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对天地起誓,绝不会背叛闻香教,出卖皇上,倘若今天有一丝半语泄露,草民愿以死谢罪。”
“快快请起,朕信得过老先生。”他岂会不明云凉心中的不安,安抚蓝老头,也就等同于安抚云凉,安抚闻香教。
蓝老头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搭在皇帝脉上,时而皱眉时而面色凝重,皇帝心中也不由沉重几分。
过了一盏茶时间,蓝老头才主动收回号脉的手,仔细观察皇帝的面向,良久,终于开口打破几人之间怪异难受的沉默。
“皇帝陛下多年来忧国忧民劳心劳力,积劳成疾侵伤身体元气,川塞不疏积淤成灾,日积月累之下,皇帝陛下的身体也难载重荷,到了征兆显现之时,已是无法补修。既然教主也曾经为陛下诊过脉,应该早就说过吧,想必教主之言,比起草民更加明白直接。”
听蓝老头说的隐晦,皇帝苦笑,“小云对朕说,如果朕能按照她开的方子仔细调养,或许还能撑过两年。”
蓝老头倒是一怔,心中对自家教主真是服了个五体投地,对着皇帝都敢这么直白,天底下恐怕就教主头一号了。
皇帝见蓝老头的面色有异,询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恕草民直言,皇帝陛下既然早已清楚身体状况,应该潜心修养才是。草民说些不该说的话,教主为了想法让您恢复元气增补体力,前些时候是费尽心力,几乎通宵未眠,险些旧疾发作。当时草民不清楚教主配药所为何人,如今见了陛下的脉象才反应过来。斗胆一问,教主给陛下的药中可是有一种是红褐色的药丸?”
“不错。”虽不清楚这药到底什么来历,皇帝还是耐心回答了蓝老头的疑问。
轻叹一口气,“那就是了。”而后才细细道来,“这世上有一种药草,名叫鸢梗,它算不上稀有,但很少有人愿意碰它,因为它通体有毒,只生长在阴湿之地。然而,教主曾经在研究药物的时候发现,这种植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若是将它的毒退了,它对恢复气血效果奇佳,只不过是人畏惧其毒性才埋没了它非凡的功效。”
觉得蓝老头的话没有这么简单,皇帝没有打断,只是默默听着,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如果自己错过,会后悔。
“参类也有滋阴补气之功用,但对陛下的病情却不是最合适的,教主便用了鸢梗代替。然而将鸢梗去毒,却非易事,记得当初,教主花了三个月才将一株鸢梗的毒性去的七七八八,但我想,教主从诊脉到送药绝对没有等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