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敏感时期,刘家需要金慎之手上的权利,但是以刘秀成谨慎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派人盯紧小金,所以,这段时间连他们都不敢贸然与金慎之联系,甚至传递消息。
难道,有事发生了?脸上一派肃穆。
扬手放下竹帘,云凉转回内室,从楼中复杂的机关暗格中兜转下楼,走进一处看上去很是平常的雅间。坐等金慎之上来。
推开门,陆七、金慎之一前一后进了雅室,金慎之也不再伪装,急急走到云凉对面的空座坐定。陆七自动站在门口,以防万一。
“可是出了什么事?”云凉见状也省了废话,直奔主题。
“小云近日去过宫里没?”金慎之压低声音,话中有话。
“没有,难道宫里出了事?皇帝?”云凉略一思索,脱口问出。
“昨日本该早朝时,皇上托病免了,这事平日里虽不大有,但也不觉什么不妥,但今日,不光没有早朝,还召了大皇子庆王入宫议事,三皇子、五皇子、安亲王那边却没有消息,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加上刘家最近……”
金慎之意有所指地递了个眼色,“我怀疑,是不是,是刘家搞的鬼,目前最重要的是确保皇上的安危。”
云凉听言没有搭腔。不过闯进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刘家用法控制了皇帝,而是更担心皇帝本身的身体是不是撑不住了。毕竟她一早便知道皇帝的健康状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几十年的劳心劳力,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地处理国事朝政,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如果真是这样,才是真正的危险,毕竟,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皇帝进行的。她有预感,刘家的事只是皇帝计划中的一部分。只要她现在不跟皇帝敌对,皇帝就是他们最大的保护伞。
但是,当听到金慎之透露出消息时心中那一霎那的冰凉惶恐,云凉强制性地忽略掉了。
那是皇帝,他们是他的棋子,自己只要记住这些就足够了,多余的感情会混淆自己的判断力。理智如此说服着自己,但是,心有时候真是的可恶,不然,云凉不会生出立马进宫确认皇帝身体的心思来。
潜移默化形成的习惯才最可怕,发现不了,戒不掉。或许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对帝王的重视,已经超过了她所认定的同盟者的定位。
“小云。”
金慎之没有注意到云凉此时的分神,以为她现在正在思考事情背后所有的可能。
听到金慎之唤自己,云凉抬头看着对方。继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心思放空,什么都不多想,只要跟着线索剥丝抽茧就足够了,多余的情绪只是阻碍。
“皇帝的安全暂且不用担心,刘家就算要反,也不敢明目张胆,以皇帝的威望,他们真要想动,摆明了就是不想要那个位子了,难逃悠悠众口。”
眼神一转,心里也放松下来,云凉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会亲自进宫确认,必要时会寸步不离守在皇帝身边。你姑且就配合刘家的行动,哼哼,是真是假,明日自有分晓,希望不要太让我失望。”
气势全开地一句话,有着让人不自觉信服的自信。
金慎之知道云凉一直与皇上、五皇子韩泷瑾有联系,但是为了保证他在刘家那边的安全,云凉没敢多余他接触,所以金慎之也只知皮毛。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没底,现在终于与云凉碰头,看她的表现,心也放下不少。
敲定一些细节,金慎之便在梨落流烟的人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离开。
“门主,要去吗?”陆七掩门出声问道。
“不,先去见小瑾,然后进宫。刺还不到暴露的时候,你让他们掩藏行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可能等不及莫回来,你帮我带句话给他,闻香教可以适当的高调一点,接到行动的讯号,不必留情。”
然后,经过陆七身边的时候,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意,在对方耳边压低声音,“还有,我们在朝中找的那些代理,不太听话的,趁机可以做掉哦~”
陆七闻言会意地点点头,心情颇佳地提醒道,“既然我们要帮三皇子,那处理掉他的敌人也很有必要吧,这种混乱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嗯,好主意,交给你了,别忘了收集证据,这可是赚三皇子人情的好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背景是花开朵朵,只可惜,室中却让人觉得冷风阵阵。两个人,腹黑的段数是节节攀高。
天色完全黑下来,宫门早已紧闭。云凉熟练地从西北的宫墙翻入皇宫,一落地,便敏锐地觉察到气氛的不同寻常。能感知的范围内人的气息很杂乱,不同于以往影卫有序的守卫巡逻。云凉立马高度戒备起来。
轻车熟路地按照以往的路线潜入皇帝的宫殿,一路上避开不少多出来的守夜的奴役,在一排排房间中寻找了半天,才发现皇帝的行迹。
细细观察了四周,皱了皱眉,好像皇帝身边的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少。跃身借力翻上屋脊,贴入一片阴影,小心翼翼地揭开几片琉璃瓦,观察下面的情形。
绰绰约约只有几个人影,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通寻常的地方,等里面的人全都离开,云凉灵活翻下,从一处不易观察的角度进入内室。
一进屋,从刚才起就时有时无的香气越发明显浓郁。
倒是高级的东西,辨认出香料的真面目,云凉不急不忙从袖中滑出一瓶药水,抹在鼻下,以抵抗效力。
摸近皇帝的床边,竟不见人影,难道是被大皇子想法调走了?如果真想在皇帝身上做什么手脚,这是必须的。用内力探查一翻皇帝的气息,微微皱眉,有些异样,不像是单纯的睡着了。
这才伸手探上床上之人的脉搏,眉头渐渐有加重的趋势。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安睡着的老人,心里有些乏闷。皇帝的身体,竟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
又检查了一些细节,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定是那个叫魏盈的女人搞得鬼,但云凉也是无法,毕竟,蛊毒一类她本就没大有好感,只是涉猎而非精通。她能做的,充其量就是封住蛊虫的活动。
取出随身携藏的银针,灌上内力,打入几个古怪的穴位。又拿出刚刚的药水,放于皇帝鼻下。又掐压几处,皇帝才慢慢转醒。
“皇上。”见皇帝悠悠睁眼,云凉退开几分,站在床边。
双目渐渐恢复清明,看了看左右,又看看一身黑衣短打的云凉,似是确定了自己的处境,挣扎着做起来。
“小云呐,可知朕睡了多久?”
“今日听到的你昨天因病免朝的消息,于是前来。”云凉没有隐瞒将自己吸引来的原因,虽然皇帝会对自己消息来源表示怀疑,但,那是以后的事。
皇帝只是点点头,不知在考虑什么。“究竟何故?”
“初步判断是蛊毒,但是这种蛊毒按理说智慧迷乱人的神智,皇上会陷入昏迷,恐怕还是身体的原因。”
皇帝看向云凉的眼神一厉,“你知道了?”知道朕的身体状况?
云凉像要明志般回视皇帝的审视,丝毫不为所动,“是。”
父女两人对视来良久,皇帝才是叹息般地转开视线,“你不该承认的,要知道,这是大忌,小则朝堂不稳,大则百姓遭殃,为了保密我可能会杀了你。”
“你不会。”云凉隐在蒙面后的脸浮现一丝笑意,“因为,我会成为你的助力。”笃定地答道带着无法驳斥的魄力。
没想到,云凉第一次正式地表明自己的立场竟是在这种场合,皇帝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亦或者现在他拿什么反应能让云凉心甘情愿地保证这个宣言永远成立。
沉默,合时宜地出现。
“是大皇子还是刘家做的?”云凉直奔主题,没有顾及皇帝的颜面,被自己儿子设计,就算他是皇帝,心中也不好受的吧。
“魏盈。”嗫嚅了两下,皇帝还是说出了答案。
“这说明大皇子还是有头脑的。”云凉一本正经说着无情的话。
没有嘲讽也没有鄙弃,皇帝看了云凉一眼,这样的反应,倒还是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个女儿,似乎总能超出自己的想象,在自己面前,从来都这么理智。
顿了半晌,皇帝再度抬头,他知道云凉站在这里等什么。
“行动开始吧,一切按照原计划,交给你了。”似是沉重又似是轻松地吐出他的决断。
“不负所望。”简洁的回答,透出漠视一切的冷傲。
在心底冷冷一笑,终于,要开始了,我也是一个享受报复过程的人呢,刘家,承受我的怒火吧。
一向勤政爱民的皇帝陛下连续三天没有上朝,在朝野中可是不小的波澜,更何况是因为生病。
老皇帝的身体一向健朗,对此原因大家也都有些意外。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加上皇帝毕竟上了年纪,也并不是全不可信。况且,各门各户在宫中大都有些门路,宫里的情况模模糊糊也是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