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以前,她经常收到这样的包裹,有时候邮寄,有时候由专人送上门,屈宸英频繁有商业活动、站台,商家送他的礼物,他自己心血来潮想花钱,这些东西最后都千里迢迢运到她面前,像屯大白菜一样被她屯在衣帽间里。
名牌这种东西,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样子好看经久耐用即可,反正屈宸英也不缺钱,他总要通过别的方式“补偿”她,她怕他想太多,所以从来不拒绝。
于是他一送再送,表达高兴的时候送,分享成功的时候送,后来的后来,他试图道歉,也只会用上这陈腔滥调的同一招。
沈约在每个包里都找到一张卡片,第一张写着:对不起;第二张:我是真的爱过你;第三张:我为我母亲做的事道歉;第四张:还是对不起;第五张:我希望你幸福。
所有的字都是手写,屈宸英那笔狗爬样的钢笔字,还附带日期,她心里默算了一下,从他提出离婚开始计时,每周一个。
她走的时候没带走多少东西,先是屈宸英的母亲,后是金惟敏,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一呼一息,就好像她是个潜入豪宅的贪婪小偷,生怕她占到屈宸英的便宜。
这几个包她根本没见过,想来早就被别人扣了下来。
沈约笑了笑。
瞧,人类就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当时委屈得要疯,一口气憋在胸口像要爆炸,恨不得天上掉下颗小行星来让整个地球彻底毁灭……那些阴暗绝望的情绪总会淡去,总会过去。
化为一个天高云淡的笑容。
现在告知她真相又怎样呢,有什么意思,屈宸英当初不觉得良心不安,她现在也不再关心。
她毫不留恋地将包包全塞回去,推开,注意力迅速转到另一口纸箱上。
这口棺材样的长方形纸箱实在太大了,简直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沈约下手解剖时不由地有些战战兢兢,真怕一剪子戳到什么人的血肉。
发件人那栏写的是小刘的名字,当然,就和“孙三”一样,她知道躲在小刘背后真正的寄件人是谁。
竖着一剪子划开封条,沈约这回没有躲到沙发背后,而是充满期待地亲手翻开盖子。
她先看到一头熊。
一头毛茸茸的、白色的、足有一米八长,站起来就是一米八高的泰迪熊。
沈约:“……”
她记起某女性论坛曾经作过一次最不受欢迎礼物的评选,百分之六十的女孩儿都投票给了男朋友送的大熊,那玩意儿又占地方又不便携带,大街上走着会引起围观,放到家里不符合装修风格,随便找个地方塞进去,它还要受潮、掉毛、长虫!
至少这证明了一件事,沈约默默地想,顾涵光果然是直男。
她费力地将双手从大熊的腋下伸进去,面对面地抱住它,腰肢往后仰,“咯”一声脆响,拼着老腰受损的风险才把它拖出棺材……不,纸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