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爱妈妈吧?”
“当然,我非常爱你妈妈。”
“嗯嗯。”小千用力地点头,“妈妈哭了,就交给你哄她喽!我进去了。爸爸拜拜。”
宋子迁目送他进校门,远远地跟方老师点头打了个招呼,返回车内。自那次在幼儿园门口爆出特大新闻之后,雨桐虽然承认他跟小千的父子关系,但也坚决提出要避嫌,两人不能同时接送孩子,以免再生风波。
宋子迁只好由着她,不愿看她辛苦奔波,于是每天早上自动抢着送小千。
有时候,感觉雨桐太过固执。全公司乃至全市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她依然坚持自行上下班不可。
这个问题,他们讨论过几次。
她说:“宋子迁,我只是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哪怕只是上下班路段。”
他说不过她。
或许,他也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比如说下班后去教堂找金叶子。
“雨桐,今晚我约了个朋友谈点事,不回家吃饭。”
“知道了。我可能也不回家。”
“去哪里?”宋子迁立刻追问。
“我……想帮青桐找房子。”
宋子迁释然:“不用找了。如果他真想从姚家搬出来,跟我们一起住也行。要不然,也可以直接住进你的那套房子。”
雨桐不解地看着他,自己在凌江有房子?
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发丝:“你确实不知道,当初你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我给你名下转了一套房子。青桐上大学时,每到周末都会回来跟你住。他很清楚地址,这个是钥匙。”
雨桐惊讶地看他从兜里摸出一枚钥匙,塞到自己掌心。
“你……你竟然随身带着我房子的钥匙?”
宋子迁没做解释。她的房子,每个角落也充满了属于他们的回忆,他经常一个人过去住。“房间每周有钟点工定时打扫,你陪青桐去看看。”
他看着她的眼睛,小千说妈妈早上哭了,为什么?
雨桐握住钥匙,下一秒被他拉进了怀抱。“雨桐,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好好地,他忽然怎么了?
“有心事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喔……”
“任何快乐或不快乐,我都希望能够知道,可以吗?”
雨桐伸出手,抱住他的背,微笑道;“可以。”
他扬起笑,亲亲她的额头:“说到要做到!”
傍晚,天主教堂后院。
灌木丛旁一条长椅,金叶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逐渐下沉的夕阳。她不是修女,自认为没有资格做修女,只恳求能留在教堂做一名安静本份的义工。
每天,她会读一读《圣经》,会任劳任怨帮忙整理教堂的杂物,然后每到晚餐过后,独自坐在这长椅上发呆。教会里的人习惯了,久而久之没人前来打扰她。
宋子迁出现的时候,老修女惊讶地看着这位气度沉稳、俊逸挺拔的男人。“您找陆女士?”她再三确认,毕竟五年时间,几乎没人找过金叶子。
宋子迁礼貌道:“是的,陆叶衿女士。我知道她一直在这里做义工。”
老修女多看了他两眼,在前面带路。
后院幽静,宋子迁很快见到一抹消瘦孤独的背影。
“陆女士,有客人找你。”老修女离开。
金叶子缓缓回头,待看清从容走近的男人时,本无生机的眼眸突然透出光亮。“宋……子迁?”她飞快镇定,改了口吻,“宋先生。”
宋子迁细细打量,她的容貌看起来并无多少变化,刚才短暂的震惊过后,她迅速恢复平和,找不到半点当年狰狞扭曲的神色,以至于脸上那些疤痕不再可怖。
“您好,伯母,好久不见。”他在她旁边坐下。
“你……叫我伯母?”金叶子平和的情绪再次被打破。
宋子迁沉声道:“是的,伯母,您是雨桐的母亲。”
金叶子眼中一片复杂,“那么,想必你今天是为雨桐而来。”
“是的。有些跟雨桐有关的事情,希望伯母给我答案。”
“为什么?我记得五年前,你亲口说过就算雨桐回来找你,你也不能原谅,你……”
“那是五年前!”宋子迁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光坚定,“因为爱,当年才会那样恨。同样的也因为爱,那种恨在等待中早已消亡殆尽,只要雨桐回到我身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金叶子震动,垂下眼化了个十字,喃喃道:“她是个幸运的孩子,我主庇佑。”她重新注视他,“青桐联系过我,我知道雨桐……失忆的症状,也知道她已经重新跟你在一起了。这是宿命,你们注定要彼此相守。”
宋子迁定定盯着她:“雨桐过去的生命里,最重视的人就是母亲和弟弟。可是,青桐现在约她来见你,她却不愿意。为什么?”
金叶子悄然捉紧了长袍。
宋子迁没错过她的紧张,追问:“为什么?她好像很抗拒跟你见面,好像很怕你。我想知道,当年她离开前,跟伯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金叶子突然站起来,不停地在身上化十字。
宋子迁也起身:“雨桐最重视亲情,一定有十分重要的理由,才会让她如此。她后来没跟夏允风结婚,也明知道孩子是我的,却依然留在美国,兴许也跟这个理由有关。希望伯母能够告诉我!”
金叶子皱眉;“宋先生,你不是说,只要雨桐回到你身边,什么都不计较吗?”
“是!”
“那又何必追问?不管什么理由,你爱她,好好待她就是。”
“不!她有心结,我要帮她解开。”
金叶子握紧了手指,脸上流泻无奈:“何必执着呢?宋先生请回吧,我无可奉告。”
宋子迁挡住她的脚步,不容拒绝道:“伯母,不管你我之间曾经多少恩怨,今日我尊敬您,不想逼迫您。我只恳请你,雨桐是你的女儿,为了她,请告诉我!”
“正因为为了她,我才无可奉告!”
“伯母!”
“你走吧!”
“得不到答案,我不会走!即便今日走了,明日还会再来!”宋子迁高大的体魄挡在前面,气势逼人,“我看得出来,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金叶子,你难道希望雨桐一辈子都抗拒你,不想见你吗?”
金叶子眼中很快集聚了泪水,“她若是想起过去,只怕更加抗拒,死都不愿见我……”
宋子迁捉住她瘦弱的胳膊,诚挚地恳求:“告诉我,我会帮你。”
眼泪在金叶子脸颊滚落,她唇角颤动,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挤出一句话来:“雨桐……是夏国宾的女儿。”
宋子迁僵住了,眼角抽搐,而后双手用力掐住她。
金叶子痛得直抽气,拧着眉心摇摇欲坠,“宋子迁……你介意吗?介意雨桐也姓夏?”
宋子迁眸中迸发着火焰:“我介意!我该死的介意为什么你是她的母亲!”
金叶子脸色煞白。
“姓夏又如何?她依然是我爱的女人!也永远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偏偏是天底下最冷血的母亲,干出了天底下最残酷的事!你明知她是夏国宾的女儿,竟然还狠心地逼她嫁给夏允风!”宋子迁狠狠推开她,胸口因激动愤怒而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