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迁听完,一言不发看了她好半晌,才咬牙道:“好!我先回去。你要记住刚才的保证,不要老想着躲我!”
雨桐连忙点头。
岂料,他趁此空挡一把抓过她,按在车门上,低头又是一阵索吻。
雨桐忘记了呼吸,心跳如雷,再这样时不时搞突袭,她怀疑自己要得心脏病。
“没人看到。笨女人!”宋子迁指尖描绘她的唇形,深吸一口气,终于主动放开了她。
“我走了。自己回家注意安全。”他叮嘱,上车。
黑色的车子驶出停车场,雨桐注视着一闪一闪消失的尾灯,唇上隐约还残留他的气息。
如此甜蜜,也如此不安。
街灯两边闪烁,绚丽多彩。
宋子迁拿起电话,发现竟然十几个未接来电。他一一查看完,给温欣打了电话。
“你有急事找我?”
“你从中午开始闹失踪,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和孙秘书都担心你出事呢!”
“我能出什么事?”宋子迁勾起笑,“公司还好吧?有孙秘书在,我离开一个星期都不成问题。”
温欣却抛出一枚意外的炸弹,“不是公司的问题,而是下午三点多,我终于亲眼看到你的神秘娇妻了!她美丽高贵,一看就是从小被人呵护宠爱长大的公主。”
笑容自嘴角隐没,宋子迁变得严肃:“她去公司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呀!可你偏偏不在,去哪里也没个交代,我跟孙秘书只好编了个借口,说你陪重要客户出去了。子迁,你太太不是多疑的女人吧?”
“她说什么了?”宋子迁想到之前雪彤偷看自己电话,不禁皱眉。
“我跟她解释时,看她眼神好像不怎么相信。呵呵,可能我天生不擅长说谎,很容易被人看穿吧!好在孙秘书在旁边唱和,她后来没再追问就走了。”温欣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子迁,结婚好玩吗?”
“为什么这样问?”
“唉!听说你结婚了,我一直特别好奇怎样的女孩能抓住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被绑住一辈子。今天亲眼看到了夏雪彤,她跟我想象中一样美丽,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觉,我觉得她……”
“怎样?”
“呵呵,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她特别在乎你。今天查岗你不在,小心回家后她让你跪搓衣板噢!”
温欣故作轻快的语气,宋子迁听出了保留的意味。想必是不中听的评价,温欣那么聪明,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而对于雪彤……
他打开车窗,一手支着头,感觉额心隐隐作痛。
如果现在跟雪彤闹翻,夏国宾必然爱女心切,不但会立刻撤销娱乐酒店的项目,还会以世兴集团为打击目标。那么父亲被害的原因,便如石沉大海,兴许永远难以查清了。
无论怎么看,现在都不能跟夏家对立。雪彤是联系两家关系最有力的纽带。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叫陆雨桐的女人。今日在山中压抑不住的深情释放,他生平第一次体会了“心心相映”四个字的美妙。
回家,如何再面对雪彤呢?或许,他该找她理性地谈一谈。
宋子迁方向盘一转,踩下油门,火速朝家里开去。
回到宋家,八点半。
没人想到宋子迁会这么早回来,他自从搬回老宅住,哪天不是忙到接近零点?
宅子里显得安静,只有玉珠和杜兴华如同一对老夫老妻,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大约看得入迷,竟然没听到花园里停车的声音。
“其他人呢?”宋子迁的话如同一声惊雷。
玉珠飞快站起身,“少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突然吗?”宋子迁来回打量两人慌张的神色,“你们在紧张什么?”
杜兴华道:“没紧张,就是有点意外。”
宋子迁皱眉,朝楼上看了看:“雪彤不在吗?”
玉珠道:“少夫人说晚上有老同学过生日,会开PARTY,阿棠负责接送去了。他们可能会晚点回来。”
宋子迁点点头,走过几步推开宋世邦的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架轮椅孤独地摆放墙角。
他眼色霎时严厉:“我爸哪去了?”
玉珠心虚地低下头,杜兴华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少爷……这个……”
“说!”宋子迁愠怒,难以想象若是叔父的秘密被雪彤发现,进而被夏国宾知晓的话,那只老狐狸是否会察觉自己一直在调查父亲的死因。
杜兴华硬着头皮道:“老爷有点重要事情要出去办,马上回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宋子迁怒火上升,砰地将门重重拉上。
玉珠鼓起勇气道:“少爷别生气。今晚少夫人不在,不会发现。而且老爷每次出去都会乔装打扮,没人会认出他……”
话未完,被宋子迁抓住了重要的字眼。他逼近玉珠,低沉的嗓音饱含危险:“玉珠婶,你说什么?每次?也就是说,这个该死的老家伙,经常擅自偷溜出去?”
玉珠发现说错了话,惊慌地捂住嘴巴。一旁的杜兴华也不敢对视宋子迁喷火的眼眸,除了低头认错,暂时不敢多说。
宋子迁眸中迸发着怒气:“果然!我爸临死前说得对,不要相信任何人!”
“少爷,您别生气,是我们做得不好,没有及时把老爷的消息汇报给您……”
“玉珠婶婶,还有华叔。你们知道吗?爸爸去世后,所有认识的人,我一个一个筛选,一个一个试探,我以为这世界上谁都不可信了,至少还有你们!”宋子迁英俊的面庞微微苍白,高大的身躯绷得僵直,“我信任你们,才把这个家全都交给你们,可你们……”
他气得快要说不下去。
“少爷……”
“我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宋家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吗?你们怎么可以放心让他擅自出去?你们怎么可以帮着他隐瞒我?怎么就不想想后果,万一被人发现,我们七年来的努力作何解释?都算什么?”
“少爷,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绝对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玉珠和杜兴华深受宋世兴的恩惠,被宋子迁如此犀利地质问,两人惭愧地恨不得跪地磕头。
宋子迁胸膛剧烈地起伏,强压下满腔的怒火。
杜兴华道:“少爷息怒,我马上给老爷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
玉珠连忙往厨房里跑,“我给少夫人炖了燕窝糖水,少爷也喝一点,消消火。”
宋子迁闭了闭眼,气愤透着无奈:“现在你们该做的是——祈祷老头子不要出现意外!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拳头紧握,清晰的指关节声响传在空气中。
“好,我们祈祷。”玉珠就地站在厨房门口,胸口画着十字,竟然真的祈祷起来。
宋子迁极力克制,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情绪缓和了一些,脑子逐渐冷静了许多。
叔父年轻时候便诡计多端,不敢跟夏国宾相提并论,但足以担当“老狐狸”三个字。出门在外,他应该会小心谨慎,可是,世上之事哪有绝对的保密?
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夏雪彤需要防备。
宋子迁听杜兴华打完电话,冷声问:“少奶奶有没有提,哪位同学过生日?在哪里举办PARTY?”
杜兴华摇头:“没提。不过我也可以马上找阿棠问问。”
“不用了,等阿棠回来再说。”不知怎地,宋子迁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晚杜棠载雪彤夜归,两人下车时的样子颇有几分不对劲。那么,阿棠给自己的汇报,还能信任吗?
回到二楼书房,宋子迁拿出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细细阅读。
其实,信里每句话每个字已烂熟于心。可今晚再看,信里提到的“金叶子”三个字,让人触目惊心。
他靠坐在墙角,信攥在手里,对着墙壁上父亲的书画发呆。
“爸……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爱她。”模糊的声音从喉头里哽咽出来。他闭上眼睛,脑海浮现白天在山间棚子里,雨桐对着空旷的山林大声呐喊。
——宋子迁,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你听到了吗?
“爸,那个女人也很爱我。原来相爱的感觉如此幸福,美好。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心里很温暖,充实。”宋子迁一手摸着心口,眼角湿润,嘴角却荡漾着幸福的笑意。然而,笑意只保持了几秒便悄然隐没。
“没有她,我这颗心空荡荡的,像没有归属的灵魂,很孤独……可是爸爸,她是陆雨桐,她偏偏是金叶子的女儿……我明知金叶子害过你,明知雨桐很爱她的妈妈,我还是没办法收回这份感情。爸,你能够原谅我吗?”
宋子迁修长的双腿交叠在地板上,头微仰,眸底黯淡。
山林里,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的世界也只有他。
此刻,真的回来了!于是,除了甜蜜幸福,所有的喜怒哀乐也都回来了。
玉珠轻轻地敲门。
“少爷,给您端来了燕窝糖水,喝一点吧!”
宋子迁立刻收起信,若无其事地起身,来到书桌后面。他的嗓音很快恢复冷静:“进来!”
玉珠听到回应,才敢推门进入,将托盘放在书桌上。她没有急着退下,拱着手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毕竟是最亲近的人,宋子迁对他们发了火,也不好受。
“少爷……”玉珠走近两步,压低了嗓音,“我想跟您说的是少夫人。”
宋子迁敏锐地眯眸:“她怎么了?”
“就是……这个我说一点这几天的发现,要是说错了,少爷您千万别生气。”
“你说就是。”
“我发现少夫人跟阿棠那小子,关系似乎太过亲密了。”
宋子迁倏然握紧了手指,不只是生气,而是玉珠一语道破他内心的猜疑。
玉珠道:“其实我能理解,少夫人跟阿棠年纪相仿,平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同一个屋子里,谈得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我还是觉得,少爷应该适当留意一下,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