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刚压下的火焰重新闪现在眼瞳,决定托盘而出。
“青桐受到打击,是因为有人背后栽赃嫁祸,污蔑他的品行!国外那几所预定要录取他的学校,突然都不约而同将他拒之门外。”
“青桐在学校得罪了人?”
“不可能!学校比起外面,再怎样都算是片净土。这样陷害青桐,要有多大的仇恨和本事,才能如此捏造事实,只手遮天!”
宋子迁握紧方向盘,浓眉紧敛:“冷静一点,我会帮你查出幕后搞鬼的人!我们先找到青桐了解一下。至于国外学校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雨桐闭上眼眸,声音透着疲惫:“宋子迁,说句真心话,我不想我们姐弟再欠你了!”
“那就一事归一事,我帮你们解决此事,你用其他条件回报我。”
“等真正解决再说吧!”
宋子迁笃定地点头。他绝对相信,以青桐的个性和生活环境,不至于招来如此大的麻烦。对方在背后操作的手法阴狠,老练,周全,明显是要阻碍青桐的前程。
如果不是青桐招惹而来,那么会是因为雨桐?或者金叶子?雨桐也曾被人三番四次设计、迫害,幕后都是夏国宾所为。这次——难道也是那个老狐狸?
他按捺心中的猜测,加速行驶,车子沿着公路很快来到山下,进入弯弯曲曲的单行道。
雨桐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看显示,心跳不由自主乱了:“喂,允风……”
“你在哪里?许经理说你下午没来上班。”
雨桐瞥向手表,已经两点半,“对不起……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忘了请假。”
夏允风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不舒服?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允风,我下午不去公司了。等一下我会自己打电话跟许经理说。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先就这样吧!”
宋子迁一字不差地将她的话语听在耳里,车厢里恢复安静,他才带着几分讥诮:“你跟男朋友关系也不怎么样嘛!青桐发生这么大事,你好像没打算告诉他。”
雨桐无奈,似乎只要跟夏允风有关的事,他都一副嫉恨的模样。她向许经理请了假,才回答他:“宋子迁,可以说话不用这种语调吗?”
“什么语调?”
“我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
越靠近山边,天色越黑暗,阴沉。
山脚下有一处不大的停车场。并非周末,又正值中午,停车场空荡荡的,根本没几个人这时候上山。
宋子迁担心地看着天色:“看样子,马上会有大雨。等雨过了再上去吧!”
雨桐却毫不停留,换好运动鞋,把包侧背在肩头,利落地推开车门。
“这雨已经挂了大半个小时都没下,我没耐心等。”
宋子迁只好也下车,从后尾箱拿出一把黑色大雨伞,提醒道:“山边跟海边一样,暴雨说下就下,你偏要固执!”
“你要是怕淋雨,现在就回去吧!我可以不需要人陪。”雨桐没有回头,争分夺秒迈开了步子。
“你这个女人!”宋子迁快速伸出伞柄的把手,勾住她的手臂,没好气地低吼,“我怕淋雨?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淋雨?我是担心你!”
是谁昨晚因为生理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这越来越单薄的身子骨,怎么自己就不懂得珍惜?说他每次凶神恶煞,也不反思一下,是谁惹出来的!
宋子迁冷着脸,盯着她巴掌大的苍白脸蛋。
听他直言说出“担心”二字,雨桐心灵震动,轻轻推开伞把,认真地看着他:“子迁,我心急如焚。如果想陪我,就不要多说,好吗?”
宋子迁一把握住她的手,率先往山上走。
“要走就快点!”
可恶的女人!他能说不好吗?要是能扔下她不管,他根本不可能跟到这里来!他实在恼恨自己,一辈子什么原则和坚持,只要遇到她都变得溃不成军。
雨桐被他有力的大手牵引着,感动地吸吸鼻子。他其实是个好细心好温柔的男人,可她却无法光明正大享受他的柔情。
如果可以重来一遍,她一定不会浪费过去的七年……
“愣着做什么?走!”宋子迁往前拉她。
她迅速眨回眼底的泪意,跟上他的脚步。
浓云在头顶翻滚,不时传来雷声。山腰间云雾环绕,冷风带来了淡淡的水气。小寺庙橙黄色的塔尖,在山顶若隐若现,没多过久便彻底淹没在云雾之中。
两人一前一后,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山道向上。好在平日他们都注意健身运动,否则这样高速攀登,定然吃不消。
不到二十分钟,已将停车场远远帅在山下。
可是,又一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突然来袭。
宋子迁低咒一声,立刻撑开雨伞,将她扯进臂弯。
“你满意了?”一半还没走到,果然大雨倾盆而下。
雨桐不敢辩驳,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不会因此退缩。
山道不算太窄,可以同时四五人并行,但有的路段半边山坡,半边山谷,看上去颇有几分危险。
宋子迁不着痕迹与她换了方向,牢牢揽住她的肩,往自己胸前按,“小心点!看路走稳!”
“咳!宋子迁,你比以前啰嗦了!”
“拜陆小姐所赐!你要是心不在焉踢到石头,随时掉落山谷的人可能是在下!”
“那我们换回来?”
“老实点别动!”宋子迁揽她的那只手臂稍微用力,她的脸蛋便靠在他的胸膛上。
脚下的步子变得小心。雨势一时来得太大,很快有小股水流汇集从山道蜿蜒而下。
雨桐迟疑了一下,伸手绕过他的后背,也紧紧抱住了他。
宋子迁腰杆挺直了几分,黑眸里悄然增添了淡淡的满意。
一座大山,一个世界。一把雨伞撑起了两个人的世界。
他们心思都有些混乱,混乱中那份为彼此跳动的心脏,却是清晰有力。
山风夹杂着雨丝,飘落在身上。她靠着他的胸膛,以及抱着的手臂,都传递着令人温暖的热力。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都在专心赶路,专心听着风雨之声。难得的宁静,难得的贴近……
“你看,那边好像有个亭子。”雨桐指向前方不远处。
“什么亭子,那叫草棚!”正式被山下管理处修建的亭子,距离此处至少还得走上十分钟。
尽管如此,宋子迁仍是露出惊喜。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有了避雨停歇的地方。
其实不是亭子,也不是草棚,而是不知道什么人用几棵大树桩搭建而成。顶头罩着塑料薄膜,雨点啪嗒啪嗒落在薄膜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雨声。
棚子可容纳七八人,中间打着两棵矮树桩,可以当作凳子。偏偏其中一棵“凳子”顶上有个漏洞,雨水从洞里溅进来,必会湿了一身。
宋子迁收起雨伞,大摇大摆坐在安全的树凳上,招招手让她过去。雨桐却站在旁边,想提醒他该有一点绅士风度让位,转而一想,人家愿意陪同上山,已是仁至义尽了,怎好再多要求?
果然,一停下来,她就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宋子迁十分不满,沉沉盯着她:“不累?”
雨桐看他一眼,没有吭声。背后是雨蒙蒙的大山,她环着双臂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直直望着外面。清瘦的身子在山峦映衬下显得羸弱不堪。
“过来!”他命令。
雨桐仍是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动。
宋子迁紧了紧牙根,索性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肢。她身子往后一退,正好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下,他满意了。双臂结结实实圈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雨桐后背抵着他的胸膛,只觉一片温暖,望着前方风雨飘摇中的青山,心,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她低头握着他的双手,幽幽叹了口气。
“没见过比你更固执的女人。”宋子迁说话时,气息吐在她的颈窝。
“那你说……我能怎么做呢?”雨桐问得很小声,几乎要被风雨吹散。
他抬起一手,轻柔梳理她微微凌乱的发丝,沙哑的嗓音透着比她更多的无奈,“雨桐,认了吧!我们都逃不脱彼此的,这是命!”
雨桐僵了僵,侧过身子看他。
宋子迁黑眸幽暗,所有的深情毫不掩饰地浮现,化作一片汪洋,像要将她溺毙。
她的心颤抖起来,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清他的感情。浓烈,深沉,矛盾却又坚定。
“子迁……子、子迁……”她反复地颤声地喊他的名字。
宋子迁听得心脏紧缩,难受极了,“怎么了?爱我让你这样痛苦吗?”
她拼命摇头。
“那是为什么?离开我之后,你变得爱哭。唉!爱哭的女人真是麻烦!”他拉下她的头,温柔地吮干那一颗颗泪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乱了。”
雨桐仍是摇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停!”宋子迁无奈,固定住她的脑袋,“说话!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