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墨潇白的眼底浮现了一丝连他也未曾注意到的温**笑:“那,不如就从我们相识的那天说起?”
尽管时隔多年,可邢西阳的记忆仍然未有恢复的迹象,他拼命的想知道这些年儿女们是如何艰难的走过来的,如今墨潇白要从头说起,他自是感激万分,立即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
一时之间,书房中便只剩下墨潇白醇厚低沉的嗓音,以及时不时会插上一两句嘴的邢西阳。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米玄奕轻快的声音:“皇上,爹,你们聊完了吗?我带着南藤来看你们了!”
书房中,墨潇白的故事也接近尾声,邢西阳正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冷不丁听到儿子的声音,委实唬了他一跳,不由自主的看向墨潇白:“南藤?南藤是谁?”
墨潇白若是有所思的道:“好像是秘殿的十二护法之一,米儿的得力助手,他的妹妹,就是曾经救过玄奕的那位姑娘,听说,叫做灵月奴。”
这般一提醒,邢西阳总算是想起来了,忙起身对外面道:“进来吧!”
米玄奕拉着南藤入了书房,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首位之上那位身着黑衣长衫的俊美男人,再看一旁着藏青色长衫,虽已年过中旬,却依然风采依旧的冷峻男人,南藤立即就猜到了二人的身份。
“草民南藤参见皇上,参见尚书大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人安好。”
第一次,南藤是发自内心的朝面前人行了跪拜之礼。
“南护法无需客气,快快请起。”
墨潇白客气的朝他点点头,米玄奕赶忙将他拉起,这边刚坐下,米玄奕就迫不及待的看向邢西阳:“爹,月奴我给您带过来了,我想娶她。”
邢西阳看了仪表堂堂的南藤一眼,眼底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满意,再听自家儿子这般一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你的事你自己操心,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爹,您和娘亲这边一直以来都没问题,可我担心的是爷爷奶奶,还有朝中的那些权贵们,毕竟,如今我们可是与皇上沾亲带故的,月奴她的身份,到底有些麻烦,所以,儿子来想找你们商量一下对策。”
这件事,在来之前,小米已经向墨潇白提过,所以米玄奕这般一说,他便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圣旨我可以下,但是,米老和米夫人那里,想来不是区区圣旨就能够说服的。”
如今的靖国侯府,早已不是米伟正在的时候,随意被这些宗亲之家踩在脚底的颓败时期了,有米娆这么一位新皇后,还有邢西阳这位西阳大将军,米玄奕这位少年侍郎,如今的米家不说是如日中天吧,米家的崛起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的金国正在修复期,同样的,靖国侯府也在整顿期,可以说,如今的靖国侯府可是随着金国的崛起而崛起,将来的前途,那是无可限量。
这样的新贵之家,挑选未来的孙媳妇,那可不得千挑万选,可劲儿的挑毛病?
曾经多少给过靖国侯府脸子的人,这次只怕多要舔着脸来寻这门亲事,老夫人可不得靠着这门亲事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灵月奴的出现,完全打破了老夫人的美梦,就是老爷子那里,只怕也不好交代。但邢西阳与宋郁琬则不然。
两人本来就未曾在京城混过,根基不稳,与京城这些权贵没什么过多的交情,根本就不在意未来的儿媳是怎样的身份,始终抱着的,就是只要儿子喜欢,他们就喜欢,他们是找媳妇,不是找权贵。
如此一来,可不就发生了大的分歧?
那么,想要让月奴以正室的方式入住靖国侯府,就必须给予她一个差不多的身份,可灵月奴并未立功,也不是皇室宗亲,就是墨潇白想赏赐,也师出无名啊。
不知不觉间,夫妻俩竟然还就想到了一块儿。
那么,这件事到底怎么解决呢?
墨潇白想了下,看向米玄奕:“这件事,你可曾向老两口提过?”
一听这个,米玄奕就扬起了一张苦瓜脸:“别说了,提起这个我就头疼的不停,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只要一回府,奶奶就拿着各家姑娘的画像,催着我挑选,只要一坐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身世,各种各样的好,为什么现在我不想回府啊,就是这个理由。”
“小米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她是一点也不操心会不会在爷奶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而爷奶呢也了解她的性子,什么都随她去。她说不回,老两口不住的说米丫头能干,家里这么乱,在侍郎府还安静,免得打扰她,各种体谅啊这是。”
“可我呢,还没说去侍郎府陪陪米儿,就被爷爷暴揍了一顿,说什么我小小年纪不务正业,家里这么多事需要我处理,我可倒好,出去躲清静,怎么就是不同意。瞧瞧,这既是差别待遇啊!”
“还说我如今是小侯爷,既然扛上了这个胆子,就必须要承担这个家的责任,不能动不动撂挑子不干,那是整天的规矩礼仪、家族使命给我灌输,就这,奶奶还在边上给我横插一杠,非要我选一个合适的人不行。你们说说,这样的情况下,我若是说出月奴的存在,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如今的米玄奕就差没抱头抓狂了,一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的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邢西阳:“都是你,好端端的侯爷你为什么不做?非要撂给我,你如今好了,是幸福的不得不得了了,可苦了你的儿子了,每天跟个骡子似的,忙得团团转。”
邢西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面对他悲愤的控诉,丝毫不以为然:“你娘辛苦了这么多年,难道你想让她挺着大肚子去折腾那些中馈琐事?让她走动于宗亲皇室之间?让她去应酬那些心眼比莲藕还多的女人?你忍心?你也好意思?”
米玄奕一听此话,差点没给邢西阳跪了:“爹,每次你都是这样,拿我娘找借口,这样的招数,一次就够了,每次都是,你不嫌烦,儿子都嫌烦了。”
邢西阳不买账:“烦不烦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就行了。”
米玄奕:……
“得,算你狠!”娘亲是他的逆鳞,所以这个黑心肝的才会如此大言不惭的说管用。
管用吗?
的确管用,谁让他是娘亲的乖乖儿子呢,他不心疼,难道还指望这个只知道算计儿女的爹爹疼?
唉,流年不利啊,摊上这么一个爹,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他们身为儿女的能怎么办?自然没资格去选择自己的父母,只能干巴巴的认栽呗!
他们父子俩虽然在争吵,可是在墨潇白与南藤的眼里,却是无比的羡慕,因为,他们起码还有机会争吵,可这些人呢?
一个打小离家,连父母惨死在哪里,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想要听他们骂骂他,揍揍他了。
另外一个,虽然从小备受宠爱,可中间有十年的空白期,回来之后更是没有一两年,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就去世了,根本就未曾来得及去体会文德帝变得正常之后的父爱亲情。
虽说米玄奕也不比他们幸福多少,可起码现在他有机会尽孝,而他们,却只能将这份感情埋葬在心里。
或许是这俩人吵得热火朝天,其他人太过安静,等俩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南藤和墨潇白都垂着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幸好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邢西阳一愣,旋即扬声道:“进来。”
当米儿干净爽利的身影出现在书房时,墨潇白不由精神一振:“你怎么来了?”
米儿微微一笑,朝墨潇白、邢西阳、米玄奕、南藤分别看了一眼后,回答:“晚膳已经准备妥当,请皇上移驾餐厅吧?”
一听说晚膳好了,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米玄奕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太好了,我可是好久没吃到这丫头做的饭了,今天一定要敞开了肚子吃。”
邢西阳毫不客气的瞪眼:“没出息。”
墨潇白却不顾其他人在场,忙上前拉起小米的手,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漆黑的眸底满是心疼:“怎么样?可还好?”
“我没关系啦,倒是你们,肯定饿坏了吧?走啦,大家都已经等着了。”说完,推了推墨潇白的腰,示意他走快点。
邢西阳冷眼瞧着自家闺女,希望得到她的注视,可米儿除了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后面就未曾与他有眼神接触,这让邢西阳很是不痛快,当即哼了一声:“女生外向。”
撂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呃……,”米玄奕讪讪的看向墨潇白:“那啥,我爹他兴许是……吃味儿,呃,对,就是吃味儿了!”
墨潇白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米儿揽着墨潇白的胳膊,俏脸上闪过一抹促狭:“哥,说谎也要打打稿子,你觉得那个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面阎罗,会吃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