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里辈分规矩森严,不同修真境界的修士穿不同颜色的修士服,初识的灰色、筑基的青色、洞玄的白色、金丹的黄色、元婴的蓝色……教习同样也分为几级,有资格穿红色教习服的只有长老,每一个长老都会兼任管理一座山峰,除了玉虚主峰之外六位长老都以山峰名字来命名,分管神女峰的长老叫做神女长老,分管御剑峰的长老叫做御剑长老。
今日前来监督第二轮考试的长老正是丹剑长老连丹师!
他姓连,痴迷于炼丹上百年,取得了极为非凡的成就,能与其相媲美的不过是天下寥寥几个丹圣而已。后来他干脆更名为丹师,渐渐地把自己的原名也忘了,为避名讳,玉虚宫的众弟子称呼他连长老,或者丹圣长老。
炼丹师罕见的原因之一,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灵魂强度达不到相应条件,也因此原因历来收的弟子极少,入门大考第二轮测试灵魂力便是前几任丹剑长老特意设立。所以,第二轮灵魂力测试由丹剑长老监督已经成为规矩。
连丹师的话音落下,玉虚神殿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第二轮测试很简单,你们只要把自己看到的,写到纸上便可。”说完一挥手,自有外门弟子前来分发纸笔。
数百人领取纸笔并没有造成丝毫混乱,一切沉默有序地快速进行。
几乎每一个修士都想加入丹剑峰,所以握着纸笔的手都有些紧张,仿佛握着的是天赋石。
炼丹师地位超然且不提,重要的是每一个炼丹师都是由大量修炼资源堆砌起来的,普通家族自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培养高阶炼丹师,可玉虚宫丹剑峰不同,他们有大量的机会供弟子寻找适合自己的天地异火、有大量的高阶修真药材供弟子练习、有丹圣作为导师指点迷津,这一切的资源叠加起来,可以说只要弟子有足够的天赋,成为丹圣也不是不可想象。
难的是自身的灵魂强度不够!
神殿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屏,屏上一片空白。韩修仰头看着那块空白,心里泛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场景他经历过,在李承恩家的密室里面,从空白的纸上看出了“招魂引”三个字,想来眼前这个空白阵法屏也是一种类似的测试灵魂强度的办法,所以他松了一口气,相信一定能看出一点什么来,全幅心神集中在眼睛上,认真去感受那副空白的画面。
渐渐地,韩修看出了一些端倪,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幅画,画中千山飞雪,却恰恰就是那副“江雪图”。他心里涌起了滔天骇浪,“江雪图”原画此刻就在他手中的戒指里,这不可能是巧合。
于是韩修在心里呼唤“谭爷爷”,平常这个时候老头都会跑出来问“乖孙子”,可今日任凭韩修如何叫唤都没有丝毫回应。
一定有关系,韩修心里断定,可谭老头不出来他也没有办法,便把当前看到的记在纸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韩修写下这四行字的时候,红衣长老连丹师心有所感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与此同时韩修眼中阵法屏上的画面发生变化,出现的是另一个图画,一只花斑老虎立在山间巨石之上,面向初生的旭日,韩修不知何时便来到了这幅画中。
有过进入画中世界的经历,此刻的韩修显得淡定了许多,远远地看着那猛虎傲然之姿,无来由地从心底生出一股豪气,“啊”的一声叫出来,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韩修声音刚刚落下,那挺立在巨石之上的老虎豁然抬头,面朝旭日,一声怒吼震的山石滚落,树叶动荡。
怒吼宛如响在韩修的耳边,将他震的心神不凝,真气骤然紊乱,一道鲜血张口喷出,胸腹之中难受无比。
身在画中的韩修并不知道神殿之中的他也同样吐出了一口鲜血,但他坚持认为所谓灵魂力的强弱也同样反映在意志力、忍耐力等方面,所以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肯昏迷过去,在纸上写下“旭日东升、虎啸山林”八个字。
丹剑峰长老连丹师再次看向韩修,脸上露出了微不可见的嘉许。
韩修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依旧是一幅画,画中描述的是一个战场,正中间一个骑士身上披着黄金铠甲,在夕阳下煜煜生辉,可手里握着的巨大十字剑表明了他的身份——剑圣河山,他手的剑便叫做河山十字剑,而对面的敌人是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异界入侵者。
在这样的上古战场中间,韩修成了一个身着轻甲的步兵,手里一根长矛紧紧地握在手中,看着对面越来越近的入侵者,心里的意志更加坚定。他告诉自己:这是在画里,那些妖魔都是不堪一击的幻象,只要能咬牙坚持下去,就一定能通过这个考验。
上千入侵者高大的身躯向前奔跑,地上的尘土都被他们的脚步震起散开,韩修微眯着眼睛,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重重地向入侵者刺了过去。
如大海拍到了礁石,韩修正位于礁石的最前沿,海浪拍过来的同时便被掀飞出去,所幸的是没有收到伤害,然后又爬了起来端着长矛冲向那些敌人,不停重复着将长矛刺出、收回的动作。每刺一次,长矛便重一分,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急速消耗,数十次之后竟然已经抬不起胳膊来。
韩修并不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完全化成了画内的士兵,士兵的体力便是他的灵魂力,士兵力竭便是他的灵魂力损耗一空。
连丹师的目光几乎定格在韩修的身上,知道画中的韩修被一个狂化的异族侵略者一锤砸在地上……
画外的韩修依旧保持着扬头看图的姿势,然后慢慢地委顿了下去,歪倒在地上。这一切说来话长,可从韩修看到江雪图到现在,还不足一刻钟。
两个灰衣道士进来把韩修抬了出去,连带着已经睡着了的巫小灵。
其余的修士参详程度与韩修的自然不同,也没有像他那样投入,所以当灰衣人把他抬出去的时候,多数的修士,尤其是陈辞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她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就是看一个空白的阵法屏而已,何至于累的吐血昏迷,真不知道是怎么蒙混过第一轮测试的。”
昏迷中的韩修并没有被抬出玉虚宫,前行的路线反而是最南侧的丹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