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暴雪飘零,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韩修夸张地跑着以图把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调动起来,否则还未找到那个老翁自己就先冻僵在这冰雪之间。
艰难地到了那条小船附近,韩修扯着嗓子喊道:“老伯,借小船一避风雪可好?”
蓑衣动了动,那人站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积雪,收起渔具,把船划了过来,把韩修让到了舱内。
小船虽小,舱内的空间却不小,可并排坐四五个人,中间摆着火盆,炉中火正旺盛,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暖意。
老翁把蓑衣挂在舱口,提起茶壶给韩修倒了一杯水,也不说话,静静地等他提问。
韩修双手互搓,好一会再从那冰寒中回过神来,看那老翁的眼神感到十分奇怪,问道:“老伯,敢问此间是何地,怎么如此寒冷?”
老翁戏谑地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老夫呢?”
韩修惊讶地张大了嘴,心道这里真的就是那个画卷中的世界?当即把头复又伸到窗外,一一核对,所有景色竟与那画中的景色别无二致。内心惊讶之余,便又问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老翁点上了一盏灯,里面的光线顿时亮了起来,从面容上来看老翁约莫六七十的年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一直挂着淡淡而戏谑的笑容,听了韩修的问题,说:“你难道没有看到那首诗?这里自然就是江雪的世界。至于你怎么能进来,那只能说是老头子我命好。”
韩修心道你命好跟我进来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便直接问到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怎么出去。”
老翁示意韩修喝点热水,又摆出了一小壶酒,道:“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不过,你能进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是既然进来了,就陪老头子我聊聊天,然后再说出去的事情。”
“我在这画里已经有个几百年了,风吹了几百年,雪下了几百年,就连岸边的那棵秃柳树也摇了几百年,这里的一切都一成不变,所以老头子我也就懒得做什么改变,坐这船上钓鱼钓了几百年。可遗憾的是,这几百年来我只钓到了你这一个小娃娃。嘿嘿,你说我能轻易让你出去?”老翁说着话,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两个青瓷酒杯搁到桌上,斟满推给韩修,继续说道:“来,别光坐着。”
韩修来到这个世界,自以为经历了许多事情,现在开始修行内心也已经更加强大,可现在听着老翁“几百年几百年”的话头,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可能是出于职业习惯,韩修心道这老翁几百年的岁月枯坐船上,内心不会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老翁哪里知道韩修在想什么,也不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那个叫李承恩的小娃娃,早些年看着也怪机灵的,老夫便给他弄了一本《招魂引》让他练习一下,好进来陪陪老夫,谁知那夯货半个字也看不懂。可是老天还是眷顾我的,今天你来了,嘿嘿,快跟老头子说说你一个初识的小娃娃是怎么杀了那个洞玄夯货的。”
韩修终于听到了一句跟他有关的话,一时却不知道该不该把他隐身的消息说出去。老翁看着韩修犹豫的神情,催促道:“来说说吧,说完了老夫送你一颗天命丹。”
天命丹?没听说过,想来也是一种修士常见的丹药吧,韩修心想,只不过自己没有门派,什么也不知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拿点好东西。
可什么才算是算是好东西呢,韩修左思右想,最后问道:“你有益气丹没有。”
“扑哧”
老翁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哈哈大笑,说道:“那玩意,老夫送你一筐。”
韩修顿时一脸涨红,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想来就是人家要送一锭金元宝,他非要土疙瘩一样的概念吧。
老翁手里一挥,桌上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里面是你说的那个益气丹的升级版,一颗顶一筐。”
想来是个好东西,韩修收到了怀里,然后就开始说杀死李承恩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想起来赵清,也不知道她被那头白鹿带走之后到底过的咋样,虽然那白鹿看上去也挺厉害,可毕竟野兽吃的跟人吃的东西不一样,不知道赵清能不能喝到可口的鸡汤,这么想着,便把老翁倒的那杯酒喝到腹中。
酒带着一股暖意,从喉咙到腹中都感到极为舒畅,酒落入腹中之后便化成了一团团热气,沿着经脉游走四肢百骸,最终落到了几乎干涸的丹田之中,然后便是一阵阵的燥意。
这酒劲儿真大,韩修吧咋吧咋嘴,发出了一些牢骚。
那老翁看到韩修把酒喝完,十分畅快地笑了起来:“平常人喝老夫这酒还要看老夫的脸色,你这小娃娃如此不识好歹!”
一杯酒下肚之后,韩修醉意涌起,看着老翁那笑容越看越亲切,不知不觉便把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什么赤蝝什么隐身,赵清小时候贪吃的模样,县太爷小妾的屁股多白,谁家的精神病人怎么样等等,一件不落地全部说了出来,除了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老翁听着韩修说完,张开大口没完没了地笑着,十分畅快:“老夫就喜欢你这种小娃娃,天生就是个坏痞子,哈哈,哈哈哈哈。”
韩修听到“坏痞子”也不生气,反口问道:“你呢,你又是什么怪物,躲在这小船之上几百年地过,就不觉得一个人憋的慌!”
那老翁说道:“我呀,我就是一个卖药的,别人拿东西来我这里换个药,不过基本上换的都是毒药。你别看这江里的鱼儿不肯上老夫的钩,等哪天老夫不高兴了,一包药下去这一江的鱼都得给我翻着白肚皮上来。”
毒和药基本不分家,能制毒的人一定也是会做药,甚至在某些药物的药理之上还要有更强的造诣。虽知道眼前这个人可能真是个高人,醉态可鞠的韩修还是“切”了一声表示了不信。
“小娃娃,既然你来了,答应老夫一个条件方可出去,否则就陪老夫在这里钓鱼吧。”老翁热切地看着韩修。
韩修此刻意识已不怎么清醒了,张口说道:“酒都喝了,你说吧,办得到的我给你办,办不到的努努力也给你办!”
老翁道一声“痛快”,然后说出了他的要求,却是要抓一个大活人,而且那人数百年前便已经从圣境界的圣人。
韩修一听道:“你这不扯皮呢,我这命最多不过十年时间,就是开了超级无敌挂,有生之年只怕也难替你完成了。”
老翁道:“赤蝝这玩意却是有点麻烦,老夫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延缓几年还是有可能的。但你如果实在没办法,我还准备了另一套方案,帮我找齐五行灵体,待老夫重新凝聚身体,自己去报仇也是一样。”
听老翁的意思,这五行灵体虽然找齐不容易,但如果用心的话也是能凑齐的,蹦一蹦也能够着,韩修略略思考趁着酒意便答应了下来,说道:“没问题,你这事我就当成一件事儿来办,放心。”
如果韩修知道五行灵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恐怕答应的就不会这么干脆了。
老翁此后便直说喝酒的事,其他的一概不谈,韩修又灌了几杯下肚,头脑昏迷不醒,栽倒了桌上打起轻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