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冲睁开眼时,太阳已经顶在树梢。他梦见自己跟魏云峰一起喝酒,都喝的酩酊大醉。醉了就躺在铺满白雪的山岭上,抬头看着大荒静谧的夜空;梦见星云兽跟他说话;还梦见自己在雪地里和雪狼搏斗,最后被三只幼狼绝望的眼神惊醒。才离开几天,他就开始想念那个或许可以称得上家的山脚草屋。
早饭向北已经备好,向成则还没睡醒,两人昨晚喝的开心,量有些多。
向北是个半大小子,不到十岁,个头却要矮傅冲一头。身材消瘦,跟一般的人比起来都显的弱小了点,傅冲一度怀疑他是猎户的儿子,不过那双深黑的眸子和略有弧线的嘴角,证实了他和向成之间的血缘关系。
看着向北准备的早餐,傅冲有些恍然。他这十年来还没有让别人为自己准备过早餐。和向北一样,他和魏云峰的早餐一直也是自己准备。这对父子倒是跟自己和义父一样。
向北递过来一串烤肉,闻着像兔肉,香气扑鼻。
傅冲咬了一口,满嘴溢香。向北不太爱说话,从昨晚到现在,傅冲都没听他怎么开口。
“这兔肉很好吃。”俗套的场面话,傅冲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说的,只好含糊着客套一下。
向北翻了一会儿火上的肉,突然开口道“父亲好久没有醉过了。”
傅冲看了一眼向北,嘴上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因为酒好。“
向北也是笑了笑,不可置否,安心的烤着手上的兔肉,不再答话。
傅冲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寻摸着没话找话的当儿,向成拍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走了出来,“小兄弟,“虽然说了年纪,向成还是坚持要叫傅冲这个称呼,“你酒量可真够大的。”
傅冲和向北都站起身来,向成一屁股蹲在椅子上,向北则递上两串烤兔肉,被向成推了推,他现在肚子还是有一种翻腾感,估计是吃不下去油腻的东西。向北见状就跑到屋里拿粥去了。
“小兄弟,睡的咋样?”向成笑着问。
“哈哈,好几天没睡过暖被窝,就是给我柴房睡,那也是香甜的很。”傅冲自然不会透露昨晚的事情,他现在都一直缠着绷带,准备等离开之后再丢掉。
向成望望屋里,“我这娃子,话少,从小就这样。小兄弟你可别介意。”
“没关系的,我看小北是不是太消瘦了点。”
“这崽子就这点不像他老子我。还有酒,这娃子不喝酒,实在是让我头疼,平时没人,我就只能一个人喝。”
怪不得他刚才说你好就没醉过了,原来是没人陪你喝。傅冲心想。
两人正说着,向北端着一锅热粥出来。是米粥,熬得久了,一股醇香。傅冲肚子的馋虫又被勾了上来。要了一碗,美美的喝了起来。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半高。傅冲便要跟向成告别。
“小兄弟别急,过了中午咱们一块走。”
“向叔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去麽?”傅冲好奇。
“不等了,我这娃子,早一天去武院,早一天修武,也是个好事儿。”
一旁的向北突然开口:“爹,我不去,我陪着您。”
向成双眼一瞪:“你敢!”
向北立在原地,眼中含泪,却不敢还嘴。
傅冲不忍,半蹲下身,把向北抱在怀里。
“小北,听你爹的。你比我好的多了,我跟父亲分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就在这落雁城里,你爹随时都能去看你。等你学好了,回来还能跟你爹一起打猎,不好嚒?”
向北毕竟人小,抹了抹眼泪:“真的?”
傅冲点点头:“哥哥不骗你。”
向北不再说话,低头一个人走回屋子。
“唉,娃子从小没娘,我这当爹的脾气也不好…”
“向叔不用自责,我爹当年也对我很严,后来我知道都是对我好。小北会明白的。他很懂事儿。”
向成摆了摆手:“不说这个,小兄弟你肯定识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你帮我看看这是个啥东西?”
傅冲接了过来,上面草草写了一行字:
小北这娃不错,你们收了他。落款是皇甫玦。
“这皇甫玦是谁?”傅冲看着字迹潦草,用词也随意,不太相信这样的推荐书会有什么作用。
“是一个酒鬼,”向成道:“前些天,这个人来我这说闻到有好酒,我就把猴儿酒拿给他喝,这人竟然整整喝了我一坛,若不是我藏起另一坛,小兄弟昨晚就没得喝了。喝完之后,他说欠我人情,问我有什么事能让他帮忙,我就说他若能让我儿子进武院就算还了人情。他就写了这个。还说拿着这个可以到落雁城的任何一家武院,都免费。”
“这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我本来也没指望这能有用,要是有用最好,没用我还有这寒齿虎皮,卖个好价钱也肯定够了。”
傅冲知道寒齿虎的价值,他多次跟魏云峰在边贸市场上兑过货,寒齿虎有价无市。卖出去确实也够向北交武院的费用了。实在不够,自己还有一些,凑凑也该差不多了。
“那好,就等向叔收拾停当,咱们一起去落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