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奶茶都喝完了,店主从吧台里抻长脖子,提议再给大家冲一杯。但所有人都摇摇头,这件耸人听闻的怪案和长着狐狸脸的女人让他们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尤其是店主镇静自若的表情,真让人怀疑他也是某一个侦探或者是精灵鬼怪,才不会对闻洛西的遭遇有丝毫震惊。
小龙女认为奶茶店的店主也许暗地里经常与波洛合作,只是他们的行动从不告诉任何人,波洛拥有众多的朋友和搭档,这在许许多多的案子中,都得到证实了。
不过,波洛不仅自己神出鬼没,身份变幻多端,就连他身边的朋友也无一例外,许多怪异行径令人猝不及防。
火龙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波洛,“你早就见过闻洛西吗?”
“我收到一封匿名的简笺,信封上只署名一个想要求助的人。今天和你们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讲他的遭遇。”波洛说。
“信是我写的,但我只是说明自己想见波洛,并约在这个公园,而没有提有关我自己的任何信息。”闻洛西的紧张情绪又无法抑制地暴露出来,“我很想知道那个狐狸精是怎么找上你的?”
波洛微微一笑,“你们把他们从自己的家里撵出来,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你。如果这样想,她跟踪你就显得很正常了。”
“可是,这封信根本就不是我送的。”闻洛西忧心忡忡地说,“为了防止有人跟踪我,从而对四小龙成员进行残害,我就是在火车站找到一个少年,把信送到奶茶店的。”
火龙和小龙女、熙樱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奶茶店的店主与波洛早就认识,他不但听到这个遭遇不惊慌,甚至镇静自若地对待,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龙女也解除了心中的疑惑,她本来在说到送信时,十分怀疑这件怪案的真假,因为波洛的住址连四小龙都不知道,手机号码也永远在被保护无法查询真实姓名和所在位置的状态。
波洛的话拉回了小龙女的思绪,他从宽大的上衣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闻洛西,“看来,你真与什么人有着深仇大恨。”
闻洛西接过信纸后,手马上抖动起来,脸色转而白得发青,额头上渗出一层层厚密的冷汗,只看了几行,他就浑身哆嗦着把信纸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上面有什么?”小龙女猜出了事情的端倪,“有人调换了信封?”
“信封没动,”波洛看了闻洛西一眼,“只是,他精心找到的送信人,把信里的内容改变了——谁能说,这个手脚不是那个长着狐狸脸的精怪做的!”
闻洛西的双腿一软,坐在了椅子上,脑袋一甩叹了口气,把那只断了食指的手掌放到桌子上,低声说道,“事到如今,这个秘密我也瞒不住了——我自幼出家,那时候只有五六岁,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和尚,只是因为父母都是庄稼人,连年四年大旱,父亲又暴病而亡,母亲不得已,为了让我活命,才送到明月寺剔度为僧。由于勤奋认学,除了打扫寺院外,师傅传授了我许多关于佛门的知识,渐渐才华横溢,四处讲经,年纪轻轻就收了许多徒弟,收授礼品果肴无数,也渐渐起了贪心。”
说到这里,闻洛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还收纳了不少金钱,犯了佛门嗔贪之大戒,为了诚心悔改,就燃指为戒,把整根食指用香烧掉。后来——由于母亲年迈,俗语说得好,百善孝当先,我就还俗回来和弟弟照顾母亲,娶妻生子到现在。我一直遵守师傅的训诫,现在是一个俗家弟子。”
火龙和小龙女、熙樱对闻洛西的经历很是吃惊,都有点不太相信这个故事,但他们发现,波洛不但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似乎还知道更多的真相。
波洛抬起头,“既然你为了效敬母亲,为什么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情呢?”
“和尚还欲,总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闻洛西擦掉额头上的汁珠,目光中充满了悲痛,“请你们想办法救救我的儿子吧!”
火龙和小龙女在着急中想着对策,熙樱一番思考后,也出了一个主意,“为什么不去小镇上查一查?”
闻洛西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是周六,我也是特意为这个目的才来的,如果不去小镇,恐怕我儿子无法再回到我身边了。”
“你认为是狐狸精掳走了你的儿子?”波洛问。
“也许是幽灵。”闻洛西咳嗽了一声,“深山老林里什么怪事都有,走吧,半个小时后正好有一辆火车通往小镇,如果不去,就得等到晚上八点钟了。”
火龙和小龙女与熙樱决定去小镇一趟,他们从未接手过这样怪的案子,也更想去见识一下不腐棺椁的模样,可波洛的话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波洛说,“如果今晚不去小镇,那只好赶明天上午的火车了。”
火龙是个直脾气,自认为自己就能抵挡所有的危险,马上点点头,“小龙女和熙樱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了。”
火龙虽然是个脾气暴躁的男生,可他在熙樱的面前总发不起脾气,甚至有点惧怕她的每一次蹙眉皱额,他最愿意被熙樱指来使去,愿意与她搭档进行各种危险的侦案行动,为了掩盖自己很在乎熙樱,他逢人便说,这全是因为小龙女太可怕的缘故,她不仅一顿能吃七个馒头,一拳也能把人打个七窍流血,不分长幼,总欺负自己的哥哥。
事实也确实如此,小龙女总像教训弟弟一样教训火龙,从不给他留半点情面。
“要是真让火龙保护我们,我们就注定要遭遇不幸了。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可以保护得了我们。”小龙女的心情很失落,她最喜欢与波洛一起侦案了,波洛不仅聪明锐智,还有一身与她不相上下的功夫,只要有他再,再大的危险也能化险为夷。
“再晚就来不及了。”波洛看了一眼手表,语调懒散地说,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搭档受什么伤害,“今晚或是明天早晨,我一定到。”
小龙女虽然与波洛做了几年的搭档,但还是摸不透他的脾气,更看不透他此时的心思,但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次的小镇之旅不会有任何危险,她勉强地点了点头。
波洛马上与几个人告别,朝着公车站的方向走去。他的行为怪异,不但没和奶茶店的店主打声招呼,连身边的伙伴和闻洛西也没看一眼,只是晃动着“衰老”的身体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火龙边在上衣口袋里翻零钱,边抱怨波洛不会选地方,五杯奶茶一共要消费到二十元钱,不如吃几只炸鸡腿。但他好不容易凑钱,递给店主,店主竟然摆手拒绝。
“我和波洛是老朋友了,”店主说,“只要是四小龙来,可以随便选任何奶茶。”
来到火车站时,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闻洛西急急忙忙地买了车票,与火龙和小龙女、熙樱挤进了驶往小镇的列车。
整个路途上虽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几个人还是提心吊胆,生怕那个长着狐狸脸的女人从车厢的一端钻出来,对他们实施报复。
到达小镇后,闻洛西在小龙女的要求下,把几个人领到了闻子豪所在的小学,闻子豪并没有像闻洛西渴望的那样正坐在教室里上课,整所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去你的家里看看吧。”熙樱提议道,“也许他现在正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呢。”
闻洛西似乎对小龙女和熙樱的侦案水平很是失望,他丧魂落魄地领着三个侦探来到一扇高大的铁门之前,铁门旁边耸立着两米高的石墙,看不见里面的房子。
铁门很厚,石墙顶上拉着铁丝网,似乎里面不是普通的住家,而是一座监狱。
小龙女抬手在铁门的小窗口上推了推,小窗口被从里面锁上了。
“我妻子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闻洛西边说,边抬手轻轻敲门。
几分钟后,铁门的铁小窗被打开了,抻出一个脸色很白,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人的面孔。
她马上把门打开了,眼睛又红又肿,“找到了吗?”
“他没有回来!”闻洛西回转身锁好院门,领着几个人穿过种着杨树的院子,来到了一所平房前。“我已经把这几个侦探请来了,他们正是大名鼎鼎的四小龙,只要他们肯帮忙,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
高大围墙里的房屋破败不堪,墙皮脱落,墙缝里长草,房顶还铺盖着茅草,被虫蛀过的窗框歪歪扭扭,上面的玻璃也残缺不全,透过污迹斑斑的玻璃窗,小龙女看到同样破败不堪、脏乱的房子内有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在床上半躺半卧,身体一起一伏,好像在痛哭,床边的土地上没铺瓷砖,屋里坑坑洼洼,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破衣橱的柜子上摆放着几只碗和餐具。
在平房的另一端,也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同样简陋的卧室,另一间是厨房,黑糊糊的房间里有一口简陋的锅灶和碗橱。从整座房子来看,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很邋遢的人。
闻洛西推门走进他母亲的卧室,声音悲痛地说道,“您别再哭了,整日哭哭啼啼的,非把孙子的命哭没了才算完。”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收起抽噎声,只顾无声地抹着眼泪。
她瘫痪在床,衬衣破烂不堪,但洗得很干净,两只裹满泥垢的脚上的指甲长得弯曲着,似乎几年都没剪过了。两只同样粗糙的手指,像百年老树的树根一样弯曲葳蕤,瘦骨嶙峋,骨节粗大,没有半点生气,皮肤黑如矿石,指甲缝里全是黑垢。
房屋里阴暗潮湿,臭气熏天,杯碗盆盏里的饭菜泛着馊味,几只绿豆蝇在饭菜里拱来爬去,四处散播着细菌。
小龙女忽然听到嗤的一声,潮湿阴暗的卧室里顿时弥漫起一股叫人无法忍受的臭气。站在她身边的闻洛西的妻子几步奔走到床前,掀开被褥,立即发出一声尖叫,“妈妈,跟您说过多少遍了,想要大便的时候要告诉我一声。”
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居然没穿裤子,身体底下压着一大片脏乎乎的大便,她想要挪动身体,怎么也动弹不了,最后颤巍巍地倒在了床上。
“我们赶快出去吧。”闻洛西抱怨地皱起眉头,“我那个弟弟平日太忙了,总没有时间照顾我母样。这全靠我那精明能干,善良温和的妻子。但因为我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生活完全无法自理,她怎么收拾房间,最后还会狼藉一片。”
小龙女和范熙樱面面相觑,心里都对这个自称为孝子的闻洛西产生了看法,而一向心细的范熙樱,又从许多细节上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之处。
火龙是一个脾气火暴,但心地善良的人,他马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栋房子为什么建得这么怪!如果要是拿建院墙的钱,建造一栋好房子,你的母亲也就不用生活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了。既然你会打造不腐棺椁的手艺,应该就其愁几个人的眼睛都专注地盯着闻洛西,“我很想知道你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