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人的“强迫”下我们美美地觥筹交错了近半个时辰。大家尚在醉意之中,老田的家属遵嘱,拿来文房四宝,请我们舞文弄墨。大家推辞一番,我豪情满怀地献起丑来,“大笔”一挥,感情自然流露出来:“古有桃花源,今又平山村,陶令归何处,笑问育桃人”。虽然难登大雅之堂,老田还是高高兴兴把它留下了,或许,他是要收藏一份真情实感抑或是对他的钦佩与羡慕吧!或许,作为“桃花源里农家乐”的广告?
2007年
我要“娘”
也许是巧合,当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那一刻,人们便把5·12这个特殊的日子自然同它的谐音联系起来,似乎听到了哀感天地的一呼:“我—要—娘!”
轰隆隆天崩地裂,顷刻间,房屋倒塌了!公路铁路断裂了!供水供电系统崩溃了!通讯网络瘫痪了!千千万万的无辜者被淹埋了!惨哉、痛哉,悲天怆地地哭泣!
此时,不知有多少失去父母的孩子在呼喊——我要娘!他们首感失去娘的恐惧,没有娘,他们会失去最伟大的母爱,失去呵护,失去娇宠,失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哪怕自己已伤痕累累,他们仍在一刻不停地呼喊,他们一定要找到娘!
许多已为人父母的家主也在呼喊——我要娘!他们不能没有娘,是娘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成人,是娘省吃俭用为他们成家立业,是娘言传身教要他们怎样做人。现在,遇上了好时代,好光景,他们正筹划着怎样让娘过上好日子,他们要尽孝道,让娘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要让娘长命百岁……他们,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找到娘!找到娘身边所有与她相濡以沫的亲人。
许多失去孩子的娘更在声嘶力竭的哭喊:孩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们不能没有孩子,孩子就是她们的开心果,孩子就是她们的命,没有了孩子,娘的生命就会失去了依靠,失去了光泽,娘宁愿用自己的生命为孩子免灾消难!
此时此刻,党中央、国务院被震撼了!党和国家领导人似乎听到了震区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血肉相连,十指系心,他们本能地用共同的心声向灾区回应——孩子们,不要哭,我们就是你们的“娘”!父老乡亲们,不要悲伤,你们就是我们的“娘”!
于是,第一时间,总书记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以最快的行动,最得力的措施,全力抢救孩子,抢救千千万万个“爹娘”!第一时间,总理飞往灾区,他把党和政府最大的关爱,以最快的速度带给人民群众,他亲口告诉孩子们:“娘”就在你身边;他含泪问候乡亲:“娘”呵,你们受苦了!
情系灾民,义薄云天,大爱无边!
于是,举国同心,十三亿“家庭成员”一齐向灾区呼喊:孩子们,忍着点,“娘”来了!父老乡亲啊,莫悲伤,“儿女”马上来!
于是行随声动,数以万计的解放军指战员来了;数以万计的武警官兵来了;数以万计的交通、通讯、电力部门的领导、专家工程技术人员来了;数以万计的志愿者来了……,人们看到,带队的竟是总书记!
余震,每天数百次上千次的余震,仍在一分一秒地威胁着人们,山体、房屋的不断崩塌,从不叫处危之人让开!然而,为了孩子,为了“娘”,每一位“娘”,每一位“儿女”都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饮汗止渴,吞灰为粮,他们钻入“死亡废墟”,夜以继日地翻扒,用鲜血淋漓之手托出了一个又一个生命;他们深入“死亡之谷”、“死亡之隧”,用血肉之躯,联通了一道又一道通往生命之岸的命脉;他们“爬”进“死亡村落”,用不知多少次挨过石头的脊梁,为一个又一个不幸的家庭担当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与此同时,全国民众纷纷解囊,将爱心凝成一股又一股巨大的力量,灌注着每个被救助者的心灵!驱散缠绕他们的阴霾!
伤员,得到紧急救治,享受到“特殊护理”,他们不再呻吟;千里帐篷,让无家可归者有了免遭风雨、免遭雪上加霜的家,数以万计的“子女”、“父母”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不再惊恐;学子们不再失望读书无门,他们乘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很快进入“大家庭”为他们安置一新的教室,他们安安心心地写下了灾后第一篇谢“娘”、颂“娘”、报“娘”的感章……
终于,孩子们感受到“娘”的无比温暖,父母感受到“儿女”的拳拳深情!
孩子们,听到了吗?“娘”还在时时告诉你,一定要还你一个美好的家园;父老乡亲们,听到了吗?“儿女”们还在时时宽慰你,有党在,有政府在,有祖国大家庭在,幸福的明天一定会到来!
挺直腰杆站起来,万众一心,筑起中华民族永远不倒的长城!
中国人,不能没有“娘”!
中国人,时时都有“娘”!
2008年
秋日,心飞汶川
“自古逢秋悲寂寥”。今年的秋日却格外温暖融和,节今已入“秋分”几日,还是艳阳高照,人们仍离不开短衣短褂,候鸟们整日里在晴空遨游翻飞,似乎还没有南飞的打算。我的心情特好,正为一个单位纂志,每日做着盛世修志的梦,构思着辉煌历史的篇章。放眼田畴,到处都在欢天喜地的收割,农人们说: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那心情,自然也特好。在这收获的季节,普天之下都有好时光、好心情吗?我不由得想到了汶川、北川、青川……想到汶川大地震那一片......
2008年5月12日,这是一个让人震撼和撕心裂肺的日子。在四川汶川,“惊天动地”地一震,顷刻间,群山爆裂,江河堵塞,房屋倒塌,公路铁路崩溃,通讯、供水、供电、广播电视网络瘫痪,数以百万计的无辜者有的被掩埋、有的被击伤、有的流离失所,到处是悲天怆地的哭声、呼救声……深重的灾难,让人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那时,我坐在电视机前,揪心地目睹这一切,心想,如此巨大的灾难,叫人怎么活!然而,我很快就看到,看到总书记在第一时间召开国?之最高层会议,发出“不惜一切代价抗震救灾”的动员令;看到国务院总理在第一时间亲赴险象万生的重灾区,饱含眼泪抚慰一个个灾民的心灵,深情地告诉他们:有党在、有政府在,一切都会过去;看到数以十万计的人民解放军指战员,武警、消防官兵急如星火昼夜不息地奔赴每一个重灾区;看到数不清的医护人员、多种网络系统的工程技术人员及不明身份的志愿者,奋不顾身开往“死亡地带”;看到源源不断的救灾物资,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看到全国人民慷慨解囊,将无边大爱倾注灾区……于是,我的心稍加平静。
紧接着,那一幕幕催人泪下的情景冲击着人们的视线。他们——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救援者,冒着余震不断、山体房屋还在不断崩塌的生命危险,透支着自己的体力,用那一双双被砾石扎得鲜血淋漓的手,将一个个罹难者从废墟中托起;他们,用全部的爱,争分夺秒支起无数个临时医疗救护站,把千千万万个奄奄一息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拉回人间;他们,搭起千里帐篷,支起生活的家计,让所有失去家园的同胞,感受到祖国大家庭的温暖;他们,不顾牺牲自己的血肉之躯,重新筑起铁路、公路、桥梁,沟通人们赖以生存、享受生活的各种网络;他们,不顾跋山涉水的危险与艰辛,肩挑背驮,将生产、生活物资送到村村寨寨……为了拯救父老乡亲,我们的救援飞机,甚至付出了机毁人亡的代价!
目睹这生死相连,大爱无边的一幕幕,我的心宽慰了。我深深感到,当今中国,没有战胜不了的灾难,没有翻不过的坎,因为,我们有力挽狂澜的党,有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政府,有改革开放赢来的厚实国力,更有强大的民族精神!
我想,今年的秋日,对遭受汶川大地震折磨的人们来说,更会感到格外融和的。因为他们收获了普天之下少有的人间大爱!你看,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不仅从临时帐篷搬进了过渡性平板房,每日里,又可看到一批批家庭从平板房迁转到永久性抗震“洋房”;那些原本要失去生产、生活能力的人,一批又一批带着愈后喜悦和全国人民的祝福从现代化医院里走出来;那些丧失入学环境的莘莘学子,已在他乡或故乡明亮宽敞的教室里书写着新时代的感章;那些已成废墟的工厂,已在焕然一新的厂房里,奏响凤凰涅槃的新生之歌;那些眼看失收的农田,经政府甘霖的滋养,已呈现一派丰收的景象……
原本无望的灾区,谁也不会想到,会赢来一个沉甸甸、暖融融、喜洋洋的秋日!让我们与灾区人民共同分享这灾后重建的好时光、好心情,共同书写永载史册的大爱篇章!
2008年
野灯
奔放着激情与喜悦的年尽除日,在我们鄂西南土家山里,白日家中的热闹尚未尽兴,入夜,户外的热闹又开始了,随着各家各户守岁的华灯乍上,山间也比赛似的四处燃起灯火。每一处灯火的闪亮,都热烈地响起鞭炮。灯火漫延,鞭炮亦此呼彼应,震天价响成一片,好像树木花草,飞禽走兽也在欢度来之不易的春节抑或举行什么盛大的庆典。
这便是享受着阳光的山里人给冥冥亡灵“送亮”庄严而神圣的一幕。那些闪闪烁烁的野灯,伴着主人一面祈祷,一面给亡灵送去一片光明,寄托着阴阳两隔的依依思念之情。
我第一次“送亮”是与哥哥跟着母亲去的。那时,我还是个顽童,哥哥拿着祭物,天一黑就出了门,冒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路上,母亲沉默,让最顽皮的我也不敢多语。我知道,父亲才辞世几个月,一抔黄土还撕裂着母亲的心。不久,我们登上一个绿树环绕的山包,便隐隐约约看到那座孤寂的坟,母亲一下子扑向坟头,大放悲声,边哭边历数着父亲的“狠心”,上未尽孝,下未荫子,就撒手而去,留下孤儿寡母,日子怎么过……。哥哥叫我和他跪在墓前,他点燃蜡烛,一手挡着风,谨慎插入墓门,然后烧纸钱,拉我一起三叩头,接着放响鞭炮,给父亲报信,让他知道,尽管他未尽人父之责,儿女们仍不会忘记他。母亲收住了眼泪,给父亲作了个长揖,要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子女顺顺当当长大成人……。此后,每年除夕,我和哥哥都忘不了给先祖和父亲送亮。母亲告诉我们,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书箱子”,可惜没有躲过兵荒马乱的年月,都未“而立”就离开人世,尤其父亲,从高等学府出来,因为过多的遭受了苦涩的鞭子,刚为新生的共和国施展才华,就成了古人。每次送亮,我们都要祭告亡灵,你们的书箱子定能后继有人,因为有一双硕大无朋的手在呵护着我们,天堂的故事离我们并不遥远。多年后,父亲坟旁的小树长成了大树,我从省城带回了对父亲及祖辈的承诺,哥哥也进了县城,头上不断增长着光环,我们的后人,正循着我们的足迹,进出于育栋造梁的大门……。有时我就想,这送亮,也是一种文化吧,那野灯,不仅给去者光明,何尝不是给生者以点亮光明前程的启迪?
在多情善感的山里,野灯也常常带着光明流泪,它被送亮人深情的寄托感动着……
在离我家不远处,有个乱葬岗,乡民呼之为叫花子包。那里有几十座坟,芳草萋萋。每当野灯燃起,有上十盏似乎格外闪亮,格外引人注目。外祖父曾告诉我,这里埋葬着八九个叫花子,因此有了个很穷的地名。他说,在那个乞讨不绝的年代,凡倒于附近的叫花子,不管他来于何方,姓甚名谁,有无后人,乡亲们都会把他们安葬在这片昏鸦惨叫的坟地。每到除夕之夜,给自己亲人送亮的人们,哪怕北风撕面,冰雪扎骨,总要给这些无名坟送上一碗年饭,插上一枝蜡烛,烧一把纸钱,祈祷地府阎罗网开一面,不能再让他们乞讨。有一盏野灯,是外祖父送的。外祖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曾风光在贺龙麾下。在一次枪炮的拼杀中,他身中数弹,把热血酒在湘鄂边土地上。当队伍经过这里时,担架上的他已奄奄一息。一位带短枪的老兵,拜托我外祖父悄悄把他安葬在这片坟地,再三嘱咐不要声张,以免再遭鞭尸毁骨之难!因为走的仓促,未留下死者姓名及胞血之地。外祖父守口如瓶,只是,每年都要默默地给他送亮,让他盼望的光明早日到来。还在坟前栽了两株翠柏,让青翠永远伴随着既无名又有名的亡灵。
在那个“钢”“线”看人的年代,尽管乱葬岗上年年都有野灯闪亮,而有些坟茔却格外冷清。没有人给他们送亮,没有人给他们烧纸钱,没有人给他们放鞭炮,亡灵生前的风光全掩埋在冬夜的岑寂之中。是他们没有后人吗?或许有或许无,无者,乡人或不愿或不敢将他们视为叫花子而生同情哀悯之心;有者,自己头上已戴带着不只是头痛的紧箍咒,谁也不敢再加一顶“继承衣钵”的帽子。不过,冷清中,“另类”子女都在思考,都在等待……。直到一个伟大中心的转移,那些冷落的坟冢才奇迹般地亮起野灯。谁也没有说个不是,谁也不会去扑灭。那蜡烛是特号的,那鞭炮是最响的,那纸钱是最洋的。是一种显示吗?任凭人们猜想。如今,我似乎听到送亮的“子女”们在说:或许,你们在生时有对不起乡亲的地方,我们一定弥补;或许,你们在生的风光,不及我们现在的一半,剩下的,我们一定弥补……。
那连片的野灯,就像星星一族,是多么和谐呵。不能不说,它从一个小小的窗口,折射出人性、人生、甚至社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