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期横着银匕,伸长舌头,缓缓地舔着那银色短刃上的鲜血。
这会儿,那白衣女子脸色差了许多。
那小子真是鬼异,先是心窝处中我银牙匕致命一击,不倒;就我连施数道‘媚幻术’依然奈何不了他,莫非这小子妖魔化身不成?可恶,难得我花费如此巨大的功夫才制成这么一把上品法器,对敌的功效暂且不提,反为其缴获,真的火大。
想着,白如霜雪的素手挥舞,云丝绫再次飘浮在空中,红光闪闪,仿若云海般飘动,随着白衣女子轻轻喝‘去’,云丝绫挟着火红般的浪海,疾如闪电,卷向那男子。
男子眼看云丝绫挟着漫天红霞来袭,虎躯一震,身前银牙匕立刻光芒灿烂,纵身一跃,迎了上去。
红霞与银芒在月光之中相撞到一起,只听‘砰’地一声,男子的身子微微一抖,但又立即站稳,接着银芒再次高高跃起,若闪电般向著白衣女子疾去。
只见白衣女子衣衫飞扬,毫无惊慌之色,云丝绫轻轻往头上一拉,顿时霞光如纱,红色的浪海仿佛瞬间宽了数倍不止,在四周织了一道霞光屏障。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铮’一声,红霞与银芒激撞,红霞一阵剧抖,浪海仿似弱了几分。
何可期的修为还是太弱些,若他再强那几分,那白衣女子云丝绫这中品法器还不一定能抵挡得住。让她心中暗喜的是,眼前那少年修为太低,真气挥霍一空,加上失血过多,必定抵挡不了多久了。
白衣女子毫不迟疑,素手疯狂挥舞,火红色的龙卷风竟然在这天空中出现了,片刻间尘土飞扬,弥漫在这方天地间。
他的面色微微苍白,默然地站在那里,满天红霞的风眼正中,略显有些呆滞神色,仿佛与整个世界相敌。
何可期并无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静静看着眼前那梦魇里的人,就站他前方。
只是因为他的庶出的,他就得毫无尊严的活下去吗?
只因他的母亲并非李姓,他就得承受如此恶难?
曾几何时,他好想对他说:我们是兄弟,我是你哥..
风声忽止,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在她惊讶的眼光中,只见那男子把银匕轻轻一抛,左手紧掐着法决,右手飞速在空中虚点,白光再次覆盖了那把银牙匕首,银白色的光芒相互交替。
不远处,那看似柔弱的女子,一双明眸宛如水波一般,白色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风姿绝世,撩人心魂。他口中似乎在低低念诵咒文,狐媚的眼眸亮若星辰,随着她的注视,只见半空中那红色的风暴突然间狂潮涌动,挟着漫天神威向他袭来,随着狂风剧啸,犹如猛兽狂吼,声震四野。
只见在万道红霞之中,在那最深处红得如九幽炼火的地方,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疾奔逆势而上。
云丝绫的万道霞光,银牙匕上的无尽的银辉,将这黑夜里映得仿佛人间仙境,美丽异常,但是再美丽,也终会有消逝的一天。
‘轰‘地一声剧响,如天地惊雷,炸响人世,仿佛整座’南阳山‘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满天红霞消散一空,云丝绫倒折而回,白衣女子现身在那月光之中,紧紧握着云丝绫。
从半空中落下的何可期双足在地上飞点,宛如鬼魅一般,向那白衣女子疾射而去。
何可期的耳边只剩下了狂风呼啸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嫣红的鲜血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只有银牙匕上那一丝淡淡的光芒才是他的唯一。
那女子一双如水的明眸轻轻看着他,雪白的长袖挥出,竟然抵住了那凶悍至斯的银牙匕首。那柔媚女子欺身前冲,转眼之间,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与那男子贴身如此相近。
忽然,女子那白皙的素手,轻轻挥舞,连拉数下,此前宛如死蛇一般的云丝绫,好似巨龙一般在空中飞扬,红霞再次出现在天空里,紧接着火红一般的巨龙,以闪电之迅,瞬间便疾至他的身旁,团团把他包裹住了。
此时他已无法奈何了,先是连手带匕被她死死缠住,之后那女子再施那妖异的媚术,趁他失神之际,擎起云丝绫,把他卷住了。
何可期大吃一惊,只见眼前那数张恶梦中的脸庞连变数下,一张柔媚至极的眼眸近在咫尺,阵阵幽香,沁入心扉。
恍惚之间,仿佛那叫仪思的白衣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肌肤白皙如雪,如水的眼波,洁白的皓齿,嫣红的朱唇,无一不令他魂牵梦萦,失去自我。
银牙匕首再交重现在她的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现着银色的光芒。
“何可期。“一声急促的惊呼,从背后传来,白衣挥舞,仪思闪身出现,急速飞奔而来,口中急道:”姐姐,住手。“
那一个瞬间,两人仿佛微微怔了一下,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抬了抬头看向月光,明月无瑕,挂在天中,吐露着余韵。
破晓之光,在山峰的那一边,山峦层叠的尽头里绽放着五彩光芒。
原来夜晚是这么绚烂的,他心里想着。
黑夜在最后的一刻,再次缤发出靓丽的光芒,终于吞噬了那男子。
天幕与丘峰交汇点,红霞出现在天际之上,破晓之光,突破万丈黑芒,火红的娇阳重现天际。
“姐姐,他,真的没事么?“仪思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
“放心,我的好妹子,有我‘小还丹‘护住他那口气,他肯定没事的。“那个妖媚的白衣女子笑了笑,爱抚着仪思的头道。
“什么?“仪思惊喜地叫道:”姐姐,你竟然把‘小还丹‘给他吃了?“
仪思轻捂着那艳红的朱唇,仿佛很吃惊的样子。
白衣女子仿似满不在乎,一脸戏谑道:“这有什么,谁叫他救了我的宝贝妹妹呢,还捕猎我妹妹的芳心,我还能让他死吗?“
“姐。“仪思嫣红着脸儿,气恼的忸怩道:”姐,人家思慕的只有左师兄,你再这样人家就不理你了!“说着装作生气一般把身子扭到一旁。
“好啦,好啦!是姐姐错了,别生气。“白衣女子轻轻抱着仪思双肩,沉声道:”不过你这小朋友,嗯,有些不简单呢!“
说着仪文也是回想起她妹妹口中的那个人,左丘君…这个在她们师门中后起之秀,不知怎的,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像方才那男子…哎!怎么又想到他的?想着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样平凡的一个男子,换作以前根本没可能让她产生一丁点兴趣的,今儿怎么了?心底好像有些不明的异感…
仪思轻嘟着嘴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练气三层的,‘软蛋‘吗?有什么不简单的。”她原本是想说’废,物‘的,但转眼一想,有些不妥,便转口说’软蛋‘。
白衣女子似乎听见她的潜意思,却不细作,缓声道:“你不知道,这小子颇为鬼异,先中我银牙匕一击暂且不提。以往我无往不利的‘媚幻术‘一出,对手即便不’呆傻木讷‘,便已缴械投降了,像他这般连中我数记‘媚幻术’却毫无效果之人,至今还未有一人。”
“啊…”仪思惊叫着,仿佛听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别人不知,但她可是知道的,她的姐姐可是筑基期的修士,虽然主修并非杀伐主攻一类的功法,而是修习媚术幻法等法术。虽然与敌交锋上不如他人,但她样貌秀美,配合一身精湛的媚术和幻术,即使修为远高她几分的修士可仍为她斩杀,可见其之不凡,如今在一小小的练气期三层的修士上,频频吃憋,甚为鬼异。
这何可期可得感激那银牙匕呢,他的的确确是中了该匕首的幻境,但是该幻境却恰好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在他离开李家庄之际,他便决心要与李家的一切一刀两断,而他那所谓的兄弟,如再犯着他,便不再留情。
但是在陷入那幻境之时,却三翻五次的挑起他心中的怒火,却是不得不说是玩火自焚。
“不但如此,一小小的练气三层的修为如此孱弱,竟然能擎起我的银牙匕,要知我的银牙匕可是上品法器,需耗的真气,连我也不能一直以此匕舞弄秘法,而他却敢再三持舞此匕,让我十分迷惑。”
“真的吗?”仪思仿似有些不信,道:“难怪当时他才练气二层,却能助我力敌练气七、八层的修真者这般久呢!看来确实有些古怪。”
白衣女子轻轻皱眉,疑声道:“咦…他不是练气三层吗?”
仪思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轻笑着与那白衣女子解说当时的林林总总,当她刚说到那少年见到自己之时,缕缕吃瘪,脸色娇红之时,她却突然说不下去了,一脸古怪,却不知在想着什么,但她却不知那白衣女子也是一般,回想到此前与之对敌之时,他望向自己那种痴迷的感觉,不知怎的给她的感觉与其他的男子不一样。
两姐妹各怀心事的在那里轻声诉说着,而那少年则沉睡在她们眼前,静静地。
也是她们并不知情,首先来说他修习的功法,需耗的真气较少。
虽然他修为低,那银牙匕他并未能驱动半分,但只是凭借着这上品法器自身之威,生生与那云丝绫相敌而已。
“姐,我们真的要走吗?“仪思轻轻说道。
而那白衣女子似乎感觉到她言语中的不舍,回望了下那男子,缓缓道:“恩,再不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这一次来的人,有几位即便是我也不能胜过的,不走就走不了了。“
“可是他…“仪思牵挂着说道。
“放心吧,村民我交代过了,他们会隐瞒住何可期的,而我们的消息,就捏造一个虚假的,让他们一顿好找。“白衣女子柔声说道。
“姐,还没问呢,你们两怎么打上的?“仪思轻声问道。
“都怪这小子一见面便叫我做‘仪思、仪思‘的,末了还说晚了,一起回去睡觉吧。”白衣女子听到这里原话重新模拟何可期的语气,没好气的说:“你不知我当时多可气呢,像这等污言,我我哪还能容得了他。不过,在那南阳山上我还真杀了只白眼虎,应该不是此山出的,可能是飞云宫那些修士弄在此地的,我们还是快走为妙。“
紧接着又接声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古怪小子受如此重伤,即使有我诸多丹药庇护,不静养十天大半月是好不了的。我们连半天都等不起了,更别说这般长时间了,放心吧,我给他留下几颗黄龙丹和银牙匕,有此匕在,你也放心了吧!“
仪思惊呼道:“什么?姐姐,你不是费好大功夫才炼得这把法器么?怎么给他了“
“这有什么,谁让他救了我妹子,区区一把上品法器算什么,更何况此法器的种种神效,我掌握的还不如他,只有在他手上才能完全发挥吧!“
“走吧。“
这一次挥手,还有机会再见吗?
记忆里的人,别牵挂。
前方的路很艰险,我不过只是走在你前头。
这一次回头只是为了永留心扉的人。
以后的每一个梦都不会落空。
沉睡中的男人,请记住。
一定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