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龙腾断然拒绝,“我不能这样做。海遥,你仔细想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是同时破坏了你、我还有丹娅三个人一生的幸福。”
“没有这么严重,龙腾,如果你以前不知道丹娅对你一往情深,那么你回到普苍山的这几个月,一定已经感觉到了。丹娅是那么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的心思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能否认?”杨海遥的心中有些苦涩:“如果你没到上海,没有遇到我,也许你和丹娅是最完美的一对呢。”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龙腾握住了杨海遥有些冰冷的双手,“现实是我遇到了你,我珍视这份感情,我爱的人是你。丹娅和仲岩一样,他们是我的亲人,而且这份亲情比血还要浓,所以,即使这次失败了,我也一定能挺过来,我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绝不放弃!”
杨海遥长长的睫毛下泪光莹莹:“龙腾,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只是,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因为你承担的是龙家百年的重托,这副担子太沉太重,以目前的形势,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能实现这个目标,我不能眼看着你这么辛苦这么不快乐。”
龙腾轻轻地捧起了杨海遥白皙光洁的脸庞,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吗,当我得知真相准备辞职,不想连累你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
杨海遥的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提出这样的建议对她来说是何其为难何其痛苦,然而龙腾的拒绝更使她感受到了他的一片真情,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龙腾温柔地用手指为她抹去泪珠:“你当时告诉我,既然我们已经走进了彼此的生命之中,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说完,缓缓地吻上她的双唇。
在广州别墅的书房里,云浩然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注视着墙上那幅巨大的油画。每次看到画面上翩翩起舞的母亲,他的内心深处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弥足珍贵,自从她离世之后,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令他有这样的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美好可言,因为唯一的美好被他的父亲亲手扼杀了。
他记得那晚偶然经过父亲的书房,即使房门掩了大半,也能听到父亲气急败坏地在电话中吼叫:“我绝不容忍这个人,你们让她尽快消失掉。”
第二天,母亲便去世了,据说是不幸遭遇了车祸,但是云浩然不相信,他发疯似的要去见母亲最后一面,但是父亲坚决不允,将他反锁在房中。当他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他能见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墓碑,那一年,他只有16岁。
云浩然陷入到回忆之中,突然门口响起两下敲门声,让他惊觉着回到现实,他看了看手表,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又在书房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云浩然推门而出,看到曹明德和云杰都立在书房外,他重重地关上门,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曹明德赶忙上前一步:“老板,仓库已经把准备发给龙腾的货清点好了,可我刚才发现,收货地址是普苍山仲家茶行。”
云浩然不以为然地说道:“发到普苍山更好,如果把货发到上海给了黄茂刚,我担心姓黄的会恼羞成怒,现在还说不准他到底知不知情。”
“老板,我看这个姓挺特别,就去查了一下,”曹明德字斟句酌地说道,“仲家茶行的老板叫仲岩,他是仲小姐的亲弟弟。”
“什么?”云浩然一怔:“是仲雪的亲弟弟?”曹明德点点头。
云浩然皱起了眉头,他正在追求仲雪,就像猎人追逐着他的猎物一样,这个过程对他而言很有挑战性也很快乐,他希望让她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至于以后他没想那么多,他是不会为一个女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好,你去查一查龙腾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个茶行有没有龙腾的股份,查清楚之后再作定夺。”云浩然交代道,忽然他的眉头一挑:“还有,关于那个杨海遥,你办得怎么样了?”
曹明德恭敬地答道:“这几天正在办,您放心。”
苏雅琴在普苍市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她每天都要到普苍市的茶叶市场去逛逛,每次去也一定会到仲岩那里逗留好一阵子,两个人越来越熟了。仲岩知道她想开茶铺,就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和心得都讲给她听,令苏雅琴受益匪浅。仲岩有空的时候,还带着苏雅琴上了普苍山,在山顶那棵巨大的普洱神树下,仲岩把凤茶的故事告诉了她,苏雅琴听了之后感慨万千,更加坚定了做好凤茶的决心。
在仲岩的介绍下,丹娅也跟苏雅琴见了面,她被苏雅琴的身世和诚心打动了,与仲岩商量之后,决定先把凤茶投放到市场上看看反响如何,于是将生产出来的一批凤茶全部给了苏雅琴。
当龙腾踏上前往昆明的航班时,苏雅琴正好从昆明飞回了广州,与她一起返回的,还有她从普苍山托运回来的凤茶。
第二天清晨,苏雅琴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了她已经计划好的一天。首先她去芳村茶叶市场管理处办理店面租赁手续,正好有一个铺面空置着,面积很小而且地段偏僻,但是苏雅琴已经心满意足了,本来她也租不起大店面,位置偏僻也没关系,万事开头难。
她站在自己的茶铺面前,浮想联翩,她一直梦寐以求能够打下自己的一方天天地,多少年漫长的等待,所有曾经的付出,以往承受的屈辱,都是为了这一天。从今天起,她的事业正式起步,虽然这个空间还很小,小得甚至就像这片茶叶海洋里的一粒水珠而已,但苏雅琴相信,凭借自己的不懈努力,这一粒水珠最终也会泛起浪花。
苏雅琴没有打算马上雇用员工,她的资金有限,更何况这些钱大部分是用自己的尊严换来的,每花一分都要精打细算。她马不停蹄地去购置了茶柜、茶台以及她早已心仪的茶具,这些都是她曾经看过无数遍的,等到将这些设施在店里一一摆设到位,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凤茶陈列在茶柜上。一切安置妥当,苏雅琴站在小店中央,环顾着四周,两行泪水禁不住从眼角淌了出来,她在内心里默默地鼓励着自己:“加油,雅琴,从此以后,你就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擦干了眼泪,苏雅琴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烧了一壶水,开始准备为自己沏一壶凤茶。沏茶的每一个过程每一处细节她都是那样熟悉,即使闭上眼睛也没问题,可是当她用沸水冲洗茶具的时候,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壶茶,是她给自己沏的第一壶茶,在此之前她数不清冲泡过多少壶茶了,可是,没有一壶是完全为自己沏的。温了壶,烫了杯,洗了茶,凤茶第一泡,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她将茶杯抬到嘴边,突然从内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咽喉发紧就有些张不开嘴的感觉。苏雅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温暖的茶汁入口之后往下流淌,穿过了哽咽的喉咙,穿过了不知道撕裂过多少次的心扉,融入到了她的血液之中。普洱茶特有的山香如同岁月的老人,用温暖的双手抚慰着她的内心,她的脸色开始泛起光彩,嘴唇变得更加红润。苏雅琴终于感悟到,她的人生已经与这普洱茶紧紧相连,密不可分。
一杯之后满屋飘香,在这醉人的陈香之中,苏雅琴又给自己沏了第二杯茶。
苏雅琴正独自沉浸在凤茶的回味之中,门前便有顾客出现了:“请问小姐,这是一家新开的茶叶店吗?”她抬眼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位约莫年过花甲的长者站在了门口,开口说话的是那位银发老先生。
苏雅琴赶紧放下茶杯,起身相迎:“是的,我的茶铺今天才开张,所以还没来得及做好招牌呢。”
两位老者面色红润,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保养得当之人,他俩都是休闲打扮,宽松的棉布衬衫,薄薄的亚麻裤。
银发先生笑道:“我们是偶然路过,闻到茶香就过来看一看。”他说起话来显得中气十足,明显带有闽南口音。
“两位快请进来,我给您二位沏杯茶尝一尝。”苏雅琴将来人请进屋内。
老夫妇环顾着苏雅琴的小店:“你这里好像只有一款茶?”
“是的,可是这款茶却是一道奇茶,所以有了它,别的茶就没有必要摆了。”苏雅琴回答。
银发老者不禁笑了:“奇茶?我们在这芳村茶市已经逛了两天了,精品普洱的确不少,可是称得上顶尖的好茶却没有见到。”
“你们去了云氏茶行吗?”苏雅琴问道。
“当然去过,我们来广州,就是冲着这盛昌号的百年金牌茶,可是云氏茶行必须先做区域经销商才能购买金牌茶,我们这把年纪了,想以品茶为乐,不愿多做折腾。”他的语气里充满遗憾。
“您二位不是本地人吧?”苏雅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