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成是春江市卫生局的干部，他与市传染病医院的护士长申慧芹将于2003年“五一”节举行婚礼。男女双方亲朋好友的请帖早已发出，大喜日子已进入了倒计时。
4月30日7时30分，正在家里做结婚准备的申慧芹，接到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春江市首次发现了两例输入性非典型肺炎病例，已经入院。医院SARS医疗小组的一名护士因上班途中突发车祸受了伤，急需另选人员。申慧芹来不及和周德成打个招呼，急急忙忙来到医院，已经培训过的她写了份决心书交给院领导，义不容辞地进入了SARS病房。
等到抢救工作暂告一段落，已是下午1时50分了，她才想到了明天要举行的婚礼。自己是不能出去了，推迟婚礼吧，婚礼宴席已订，何况周德成那远在100公里外的父母和伯伯叔叔舅舅阿姨姑妈都已来到，怎么办呢？她忽然想到了双胞胎的妹妹申慧苓。她们家在市郊农村，4年前，妹妹高考落榜，一直在城里闯荡，何不请她代理自己举行婚礼呢？
申慧芹立即打电话给周德成，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明天的打算。响鼓不用重锤敲，作为卫生局干部的他，自然明白，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步棋了。
申慧芹又给申慧苓打了电话，本想做做工作，想不到没等说完她就满口答应。现在是非常时期，怕亲戚朋友对“非典”传染产生恐惧心理，申慧芹在隔离病区也只能暂时保密。当然，新娘是由妹妹代理的事更不好公开了，除了申慧芹两姐妹和她们的父母以及周德成外，其他人谁也不让知道。当然，也包括周德成的爸爸妈妈，因为偏僻山村的老人讲究吉利，这样做，既可避免他们在心中留下阴影，又能不使他们为儿媳妇的健康担忧。
“五一”节，婚礼如期举行。姐妹俩长得实在太相像了，再加上经过化妆，连她们的父母也分不出真假。
婚礼中，一对新人挽臂牵手，举杯同饮，双双向来宾敬酒。酒宴结束，回来后紧接着是闹新房。咬苹果，亲吻，在一个个“节目”中，申慧苓表演得主动、热情、大方、自然、逼真，谁也不会怀疑她是假新娘，周德成却束手束脚，显得不好意思。
送入洞房，已是深夜12时了，周德成把新床让给了小姨子，自己打了地铺。他喝了一杯饮料后，欲火中烧。5月的天气毕竟有点热了，衣服本来已穿得很少，可申慧苓却一点顾忌也没有，穿着胸罩三角内裤在房中走来走去，弄得周德成差一点儿把持不住。想想在抗击“非典”一线的妻子，他强迫自己克制着。
其实，这是申慧苓下的春药。申慧苓虽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可骨子里是好逸恶劳贪图享受，进城后，并不想好好地找份正儿八经的活干，而是去酒楼歌舞厅做起了三陪小姐，却欺骗姐姐在房地产公司工作。她看到姐夫健壮英俊，有份有职有权的工作，还有宽畅的结婚房，先是羡慕姐姐，后来有了妒忌之心，让她代理新娘举行婚礼后，一个险恶的阴谋开始在脑子中酝酿。她清楚，姐姐这次最起码也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说不定还要“光荣”在那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让周德成就范，使之生米煮成熟米饭，就能替代姐姐占住这个位子。她在饮料中做了手脚后，故意变着法子挑逗煽动周德成的艳心，想不到他竟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周德成的父母亲难得到城里来，这次儿子办喜事，就多玩几天。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儿媳妇是假冒的。因为父母住在新居的小房间，所以这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申慧苓想到，2个月前，有个相貌丑陋又没多少钱的半老头子想把她搞到手做“二奶”，见不从，对她使用一种称美女相思的迷药，结果被她识破而夺来，至今还放在包内。她曾看过说明书，说是只要用此秘诀，美女就会出现你的幻影，放弃一切追求你。何不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让它变成俊男相思，使周德成来追我呢？第二天，用了此药，观察周德成的言行，好像起了点作用，但还是被他克制住了。
申慧苓知道，如果周德成的父母一走，周德成肯定不会和她同睡一室的，当务之急是留住他们。她嘴巴甜善于交际，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妈妈”，比亲闺女还叫得亲热。可是，农村大忙季节即将来临，留不住他们了，明天一早就得走。这下，申慧苓急了，错过今晚这最后的机会，自己的一番心血将前功尽弃。
晚上，申慧苓在周德成的茶杯里放了安眠药。9时30分，还在陪着父母亲边看电视边聊天的周德成打起了瞌睡，申慧苓扶着他进了房中。
第二天清晨，周德成醒了，发觉自己竟一丝不挂地睡在大床上，同样赤身裸体的申慧苓双手捂着脸坐在他身边，一副羞涩后悔的样子，乱糟糟的床单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血迹。周德成呆住了，自己怎会这样，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呢？
送走了父母，中午，周德成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申慧苓也已看出，这是分手宴了。
席间，周德成小心翼翼地说：“慧苓，婚礼举行得很成功，父母亲也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这些日子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感谢不尽。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原谅。我们就到此结束吧。”
申慧苓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着泪水说：“我帮你骗过了你的亲戚朋友，你的父母亲，你这么快就过河拆桥要赶我走了？我原来的租房已退，立时三刻的叫我去露宿街头？”
周德成想想也对，只好罢休，饭后，把小房间清扫整理了一下，准备让她暂住。可到了晚上，申慧苓还是占住新房间不放，周德成无可奈何地去了小房间睡觉。
周德成虽然每天两次地和妻子通着电话，但他知道，申慧芹与SARS病毒近在咫尺，不能使她分心，更不能让她心情不舒畅，所以对申慧苓的事只字不提。他想，妻子什么时候回家还没有底，和小姨子同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何况还发生过那样的事。近来，卫生局的工作非常繁忙，周德成婚假只休息了一个星期，就去上班了，还主动请缨到与“非典”病人有密切接触者的控制隔离点昼夜值班，以摆脱申慧苓的纠缠。
半个月后，设在城区的最后一个隔离观察点解禁，十多天没有回家的周德成回去了。进屋后一看，申慧苓还住在这里。看来，要打持久战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情，周德成特地去了岳父母的家，把小姨子至今还赖在新房里的事直说了，以求助于他们得到解决。
申父申母大吃一惊，想不到小女儿竟会这样不知羞愧，中饭一吃，连忙同女婿一起进城了。
一见父母亲到来，申慧苓知道大事不好，但既然到了这一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声泪俱下地说：“我已嫁给了周德成，一辈子就住在这里了。”
周德成尽管对申慧苓有所看透，但一直以为她只是贪图享受罢了，万万没有想到她打的是替代姐姐做女主人的主意。
申父气得眼睛发直，干瘪的胸脯像拉风箱似的一起一伏。申母坐到女儿身边，又是责备又是劝，要她离开这里另外去租房子。可申慧苓软硬不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申父猛地站了起来，甩了女儿一个耳光。申慧苓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她忍住哭泣，拿出一本医院病历卡，抛出了杀手锏，对着周德成说：“我肚子里有了你的种，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并把那天夜里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父母。
周德成拿过病历卡，粗粗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好似一尊泥菩萨。
申父申母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如何对得起慧芹呢？家丑不可外扬，要申慧苓立即去医院引产。
这下申慧苓的喉咙声响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做引产手术，自己已不是黄花闺女了，何况还举行了婚礼，以后叫她怎么嫁人，非要和周德成做真夫妻不可。
周德成进入了沉思之中，难道那天夜里真的做了那种事，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天晚上睡得这么沉，喝的茶水中可能被放了安眠药。被单上的血迹光是鲜红的颜色，没有污渍，说不定是她故意弄上去的红墨水或者颜料水，自己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也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疑点很多。申慧苓平时连自己的衣服也懒得洗，可那天破天荒地在早饭前就清洗了床单，这还不是怕被我反应过来后识破？她会不会在病历卡上也做了手脚呢？周德成又拿起了病历卡，仔细地看了起来。怀孕的记录是医生的笔迹，还有化验单，也看不出有伪造的痕迹。他一句一句地边看边分析，终于看出了破绽。把柄抓住了，周德成果断地说：“慧苓，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我再次声明，我没有做那种事，这胎儿绝对不是我的。”
申慧苓一口咬定说：“那天清晨你自己也看到的，就差没有人用录像机给拍摄下来了。”
周德成也得理不饶人了：“如果是我种下的祸根，一切依你，若不是我的，你说怎么办？”
申慧苓也不甘示弱：“假如不是你的，我立即走人，一切后果不要你负半点责任。”
周德成举起病历卡气愤地说：“申慧苓，当然你也知道，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一些基本常识是懂的。上面记录得很清楚，分析一下就可看出，这胎儿4月初就有了，比你做代理新娘整整早了一个月。让他生出来也好，做个亲子鉴定，谁是孩子的爸爸不就一清二楚了。这几天，有人告诉我，前段时间你在做三陪小姐。”
这一来，申慧苓是秋蝉落地——哑了口。这一着，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对这件事，她虽然心虚，但想到那天清晨周德成六神无主的样子，又准备老方一帖，把他吓唬住，让自己的阴谋得逞。
在母亲的陪同下，申慧苓耷拉着头去医院了。
两个月后，申慧芹胜利地走出隔离病区，周德成献上了一束鲜红的玫瑰。当然，这鹊巢差一点被鸠侵占的故事，还得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
（载湖北《古今故事报》2004年1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