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项颂刚一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巫曦关切的问候声。
“我这是怎么啦?”项颂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巫曦。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巫曦关爱地望着项颂,一边用汗巾帮他擦着身上和额头上的汗水,“谢天谢地,你的高烧总算退下来了。”
“我发高烧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项颂有些不敢相信。他清楚地记得,开始的时候自己是一时热,一时冷,待到后来吐了几块淤血后,冷热之状也随之缓解,全身一片舒泰,沉沉睡去。
“你吐完淤血之后睡了过去,但不久全身又发生了变化,一会儿浑身滚烫,全身如一块烧红的木炭,一会儿又浑身冰冷,全身如被寒霜。”巫曦长长地舒了口气,“总之,现在一切都好啦!”
“小曦,你守着我,一夜未曾合眼吧?你看,你的眼圈都黑啦。”项颂伸出手来,爱怜地摸了摸巫曦的脸,“你上来睡会,我睡了一天一夜,该起床了。”
“不,你再睡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东西。”巫曦按住了正要起床的项颂,转身走出了房间。
待巫曦走出房间后,项颂挺身坐了起来,两膝相盘,双手捏了一个法诀,轻轻闭上了眼睛,开始内视起来。
丹田的淤血虽已吐尽,但还有些许残留,犹如那沟渠里的污泥堵住了涵洞,貔貅虽然可以通行无阻,可是真气却被阻隔,因此丹田依然无法聚气。项颂用意念将当天的功课做完,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就见巫曦走了进来,笑道:“快去吃饭,就等你了。”
其时正是清晨,空气清新,鸟鸣叽啾,一缕阳光透过古树的枝桠洒落在铁匠铺里,照得室内亮堂堂的。早饭过后,千山换上了一袭新衣,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腰悬“辟邪”剑,脸上洋溢着无声的笑容。
“爷爷,我出山去了,您老人家要多保重!”千山说着,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又朝项潜、项颂以及巫曦三人分别打了招呼,这才跨步而出,踏上了远行之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众人才收回送行的目光。
“爷爷,我……我也要出趟远门。”望着远去的千山,项颂吞吞吐吐地说道。
“好小子,才刚回家,就又要出门。”项潜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喃喃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吧!”
午饭过后,项潜一行作别了千寻,踏上了回家的路,刚刚走到静公府附近,就听车轮轰轰,马蹄得得,一队兵马飞驰而来,瞬间就将静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祖孙俩也被逼回到了静公府门前。在退回到静公府前的过程中,项潜悄悄地把项颂背上的背篓解下提在自己手中。
“站住!”门前守卫见兵马逼近,怒喝一声,拨出了身上的佩刀,可话音未完,就被一箭射倒在地。
“叫俱酒出来,免你等一死!”大门前的兵马突然向两边分开,只见一员武将高车驷马,横戈而来。
“韩玘,你兵临晋侯府,想要造反吗?”大门开处,走出了管家胥黎,满脸冰霜。
“丧家之犬,有何资格和我说话?”韩玘冷笑一声,高声道,“本将奉韩侯令恭请晋侯赴宴,再不出来,休怪我无礼了!”
“放肆!”胥黎终于忍耐不住,怒喝一声,不顾单身一人寡不敌众,抬脚就要向韩玘冲去,却被身后一人拉住。
“静公!”胥黎回头一看,见是静公,吃了一惊。
“不要冲动!”静公说着,松开了拉着胥黎衣服的手,平静地望着韩玘,道,“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我跟你走!”
晋静公俱酒约莫四十岁左右,身长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此刻正目光炯炯地望着韩玘。
项颂虽说常去静公府,但还是第一次看清静公的长相,只觉倍感亲切,同时见静公临危不惧,更是大为折服,眼见韩玘气势汹汹似欲对静公不利,一颗心不由得悬在了半空,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紧握着项颂手掌的项潜发觉了异样,扫了项颂一眼,意示他不可冲动。
“好,我就答应你!”韩玘招了招手,一乘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韩玘的马车旁边。
“俱酒一日不死,韩、赵、魏三侯一日不得安宁。”静公的目光缓缓在众人身上扫过,在和项颂四目相接的刹那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似乎是在作最后的诀别,“好吧,我今日就如他们所愿,只求他们能善待黎明百姓!”说着,手腕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窝。
项颂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似乎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跟着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静公!”接着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杀!”韩玘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手一挥,周围的兵士立时拨刀出鞘,冲向了静公府,整个静公府立时乱作一团,到处是刀剑声和哀号声。
封神时代之后,世俗间为帝王卖命的修士也为数不少,但大多都在筑基期以下,筑基期以上的犹如凤毛麟角,实难找寻,是以,绝大部分兵士都是不能修炼的世俗之人,凭借世俗武功和蛮力上阵搏杀。
项颂虽说气海受损无法聚气,但毕竟已达炼气一层,已然踏入修仙之门,加之在上古洞天中勤学苦练了三年,一套凌波微步已练得出神入化,见那些兵士挥刀朝自己和爷爷杀来,吩咐巫曦保护好爷爷,迈起凌波微步,施展天山折梅手,将冲上来的兵士手中的兵器全部夺下,再补上一指,封了穴道,让其不得动弹。
项颂左一转右一旋,片刻之间将就周围兵士穴位封住,夺下兵器丢到地上,眼见在巫曦的保护下爷爷安然无羔,忙跑了过去将静公扶起,只见静公双目圆睁,已然气绝。
“安息吧,静公!”项颂用手轻轻一扫,合拢了静公的双眼,将他放到地上,站起身来,只见韩玘已骑在马上,横戈而立,而静公府内,已寂静无声,那些杀戮的兵士,已团团将自己和爷爷、巫曦以及乌雪围住。
“你是何人,敢来扰乱本将公干?”韩玘手中铁戈遥指项颂。
“犯上作乱之人,不配知道爷爷的姓名!”项颂见面前地上有一杆长枪,脚一勾,将长枪勾起,抓在手中,“过来受死吧!”
“你找死!”韩玘闻言,怒火中烧,催动跨下战马,朝项颂奔了过来。
“哈哈哈哈!”项颂突然仰天大笑,双手一抖,只见梨花点点,直奔韩玘面门,接着右手一引,长枪凌空飞去,身子跟着一转,一个倒踩三叠云,脚尖在马鞍上一点,右手一探,从左腿上将匕首一拔,只听“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喷向空中,韩玘身子一歪,栽下马来。
项颂投枪、转身、倒踩三叠云、拔匕、回鞘,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韩玘一栽下马来,项颂立即凌空一个铁板桥,右手一探,将飞掠而过的长枪抓在手中,身子一挺,坐到了马鞍上,双腿一夹,横枪跃马,手中长枪往地下一杵,威风凛凛地喝道:“不怕死的,放马过来!”
众兵士见项颂一剑将韩玘斩于马下,都是大吃一惊:那韩玘已达炼气二层,在战场上威武凶猛,有万夫不挡之勇,深得韩昭侯喜爱,而项颂,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似乎还未能凝气,只凭一招世俗的倒踩三叠云轻功,居然就那么轻轻巧巧地将之斩杀于马下。
最让人气愤的是,一个未能凝气的世俗之人,凭一招世俗的轻功碰巧将一名炼气二层的名将斩杀之后,竟敢横枪跃马叫阵单挑,真是莫大的侮辱。
项颂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大喝:“狂妄小子,我来敌你!”
“得、得”声中,一员银袍小将横枪跃马直取项颂,正是在十字街头用灌汤包砸项颂的锦袍少年,屯留城城主申公豹的小儿子申小虎。
蹄声“得、得”,申小虎跃马横枪直取项颂,胯下马风驰电掣,手中枪如白蛇吐信,对准项颂胸口直刺而来。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刺不死你一个未凝气的世俗之人?
谁来敌你?我来敌你!
项颂单枪匹马,气定神闲,右手扶着的长枪杵在地上,左手低垂,似乎象吓呆了一般,双眼定定望着申小虎举枪朝自己奔来,心里低低地唤了声“静公”,眼眶一红,两颗热泪悄然滑落。
眼看申小虎银光闪闪的长枪刺到,相距胸口不过数寸,项颂左手这才轻轻一抬,已将绑在左腿上的短匕连鞘拔在手中,匕鞘靠在申小虎刺来的枪杆上,将枪尖格开,右手松开长枪,握住匕首轻轻一拉,只听“唰”的一声,寒光四射,短匕出鞘,紧接着就见申小虎紧握枪杆的左手自动送上前来,鲜血飞溅,四根手指已齐齐掉落在地。
项颂不依不饶,右手稍一用力,“唰”地一声,将短匕送回剑鞘,反手一抓,一把揪住申小虎胸口衣服,腰一挺,将申小虎凌空举起,朝地面用力摔去,甫一脱手,杵在地上的长枪早已拔起,枪尖落处,已抵住了正要挺身而起的申小虎咽喉。
“要死,还是要活?”项颂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