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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帕尔纳索斯之行》

《帕尔纳索斯之行》是一部由一千多节三行诗构成的长诗,1614年在马德里出版。全诗分为9章,采用讽喻手法写成。

长诗叙述帕尔纳索斯山被许多庸劣诗人侵袭。为了对付这种险恶局面,主管诗歌的太阳神便派众神的使者墨丘利乘船去西班牙给塞万提斯送一封信,要他召集优秀诗人前来参战。诗人们乘船到达帕尔纳索斯山,用诗作子弹展开战斗。战争结束后,塞万提斯返回西班牙。在诗中,塞万提斯赞扬了大约一百多位杰出的诗人。其中有加西拉索·德·拉·维加、费尔南多·德·埃雷拉、佛朗西斯科·德·克维多、路易斯·德·贡戈拉、费利佩·戈迪内斯、米格尔·熙德、费利克斯·阿里亚斯,以及贝尔加拉、豪雷吉、巴瓦迪约、卡夫雷拉、拉米雷斯、蒙罗伊、帕雷德斯、英拉莱斯、埃斯皮内尔等。比如他这样赞扬费利克斯·萨利纳斯:“你满腹珠玑才思如泉涌,/你灵感无穷开口便成诵,/你怎能容忍瑕疵和阴影?”他这样赞扬卡夫雷拉:“小小卡夫雷拉大有名气,/的确无所不知经天纬地,/无人不晓他是文学泰斗,/言之颇有理谁人不颔首!/古有塔西陀他紧随其后。”他对埃雷拉的称颂更是无以复加:“大诗人埃雷拉谁人不夸,/才气贯九霄美名扬天下。”

在颂扬上述名诗人的同时,塞万提斯也禁不住道出了自己未能成为那群优秀诗人中的一员的难过与遗憾的心情:“我一向勤奋通宵不寐,/自以为有些诗人天分。/怎奈苍天不肯赐我恩惠,/实指望终能够投递灵魂。/腾空起越关山飘摇入云,/抵达诗山顶峰立命安身,/命运本不济实应早作罢,/自知痴心虚妄空耗年华。”

但是他并没有心灰意懒,一蹶不振,而是翻然改进,信心百倍:

且听我如何自勉自励:

“一旦登上那艰险山脊,

当有荣耀桂冠头上紧系。

无须钦慕传世清词丽句,

更何论前辈大师的妙语;

看我行云流水珠玑如缕。”

我终于跨上命运的丰臀,

坐稳了鞍鞯去远方追寻!

长途跋涉不再更改决心。

旅行的工具是一条象征性的大帆船。在漫长的旅途上,不断有优秀诗人登上船来。譬如帆船经过巴伦西亚时,上船的诗人就有纪廉·德·卡斯特罗·阿蒂恩达和维鲁埃斯等。帆船驶过意大利海岸,终于到达帕尔纳索斯山。而与此同时,另一条船也驶到帕尔纳索斯山。船上载的是一些怨气冲天的诗人,他们指责塞万提斯为什么不让他们参加如此有名的旅行。塞万提斯回答说:

上了名单的把我辱骂,

没上名单的就更可怕:

变着法折磨我凶狠到家。

我不知道怎么八面讨好!

点名的抱怨未点的号叫;

吓得我在当间差点晕倒。

后来,太阳神怒容满面,面对蹩脚诗人火气冲天。海神听到了太阳神的念叨,随即手持三叉戟钻到船底,狠狠地刺穿了龙骨,船肚里顿时灌满了水,可怜的木船渐渐下沉,几多生灵在大海中葬身。美丽的维纳斯从天而降,拨云揭雾踏着空气飘荡。她腰间的系带一色绛红,宽大的长纱裙飘逸轻盈。她施展妖术,把落水者变成了皮囊和葫芦。太阳神对他的诗人们发表了演说,随即开始了激战。蹩脚的诗人们向优秀诗人们的作品开火。但是他们终于土崩瓦解,落荒而逃。太阳神对参战的西班牙优秀诗人进行了评判,但是只有九位诗人戴上了桂冠。这在所有的诗人中引起强烈的不满。

在长诗中,塞万提斯还踌躇满志地谈到了自己的文学天赋和取得的成就:

我使用相当不错的格调,

创作了出出喜剧真不少;

笔触庄重深受众人爱好。

我的堂吉诃德诙谐有趣,

愁眉苦脸的人得到欢悦,

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遇。

我的小说集开拓了通途:

从此西班牙语挥洒自如,

表现荒诞不经恰到好处。

我的构思奇巧超过常人,

设若某君缺乏此种天分,

理所当然只能默默无闻。

我写的谣曲也不计其数,

特别欣赏其中那首《妒忌》,

还有不少当然一塌糊涂。

我的韵律多变甜美柔顺,

随清风传播着我的诚心,

任意撒下便在沙洲扎根。

长诗具有一定的自传色彩。塞万提斯除了讲述自己文学创作的成就之外,还借太阳神之口展示了他的不平凡的过去:

你曾经不愧为一名战士,

多年前在战场上英勇赴死,

炮火中失去了胳膊一只。

我知你经历了那次海战,

左臂受伤从此不能动弹,

只剩右臂你却荣耀增添。

总之,塞万提斯用嘲讽、幽默、赞颂、追忆的笔调在长诗中展现了诗人登上帕尔纳索斯山,和太阳神交谈、和诗人们相聚、优秀诗人与蹩脚诗人吟诗比武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文学成就和光荣的历史等。塞万提斯在致圣地亚哥教团骑士堂罗德里格·德·塔皮亚的《献词》中自认为它确实是一部“竭尽心力之佳作”。

这部长诗是塞万提斯为赞美同时代的诸多诗人而作的。这类性质的作品在黄金时代(1500—1681)十分流行,塞万提斯的另一首诗歌《卡利俄珀之歌》和洛佩·德·维加的《阿波罗桂冠》都属于这一类。

长诗开篇写道:“有一位意大利师傅好古怪,/他出生在佩鲁贾那一带,/希腊的才智罗马的胸怀。”他说的那位意大利师傅就是意大利诗人恺撒·卡波拉利。在此,塞万提斯坦率地承认自己是在模仿卡波拉利的同名作品《帕尔纳索斯游记》。但是他展示的西班牙文学氛围却别具一格。他在诗中所做的议论、讽刺,所写的逸闻趣事,也显示出他的机智。长诗采用三行诗形式写成,堪称手法娴熟,技巧完美。长诗既有讥讽的笔触,也不乏真情流露。对蹩脚诗人和流浪女胡斯蒂娜的评说不失为冷嘲热讽的典范,而对诗人自己贫困处境和孤独感受的吐露同样情真意切,无可挑剔。

长诗末尾的《附录》不能忽略不提。它不仅是一篇出色的散文,而且是研究塞万提斯的文献。在《附录》中,塞万提斯通过和诗人潘克拉西奥·德·龙塞斯瓦列斯的交谈,阐述了作为诗人的财富与爱情观:“凡是富有而多情者,他那才思的产儿定能喝退悭吝,激励慷慨大度的情怀。可是穷苦的诗人必须花去一半的灵感和思虑,想方设法糊口度日”。此外,俩人还谈到了对诗歌与喜剧创作的看法以及塞万提斯本人的剧作。最后,潘克拉西奥把太阳神致塞万提斯的一封信交给他,信中叙谈了他们在帕尔纳索斯山分手后的情况,还附了一份《阿波罗向西班牙诗人颁发特许、章程和规范》,其中共有19条规定,都是关于诗人的行为准则、权利和义务的。譬如这几条:

“有些诗人邋邋遢遢,不过诗艺超群,应该同样受到敬重”;

“如若有诗人声称自己很穷,仅凭言辞,便应坚信不疑,无须指天发誓,更不必调查证实”;

“所有的诗人必须性情温和,不应关注鸡毛蒜皮的小事,包括破袜子上露出的线头”;

“任何诗人休得赋诗恭维皇亲贵胄”;

“凡因著作而知名的诗人,必当自尊自重,正如常言说:自相轻贱,无人待见”;

“凡剽窃他人诗句,并将其塞入自己作品者,未必均为盗贼,因为并非抄袭整个构思和全篇诗作;当然如若确属此类情况,则应以扒手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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