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塞万提斯的戏剧
早在耶稣会学校读书时,塞万提斯就迷上了戏剧。那时他七八岁,家在科尔多瓦,街头常有外地来的木偶剧团演出,特别是洛佩·德·鲁埃达的巡回剧团的演出,他常去看。后来他回忆说:“我记得看过伟大的洛佩·德·鲁埃达的演出,他在表演和理解方面是个杰出的人才……在这位杰出的西班牙人时代,喜剧作者的全部道具都装在一个麻袋里,无非是4件镶金边的白羊皮袄、4副胡须、4个发套和4根牧羊棍,大致如此。所有喜剧都是两3个牧羊人和某个牧羊女之间牧歌式的对话,再用两3个幕间剧调节气氛或把喜剧演出的时间拉长。幕间剧的角色可能是黑女人,也可能是个无赖、傻子或比斯开人。可以想见,这个洛佩把这4个和其他一些角色扮演得十分精彩和恰到好处。那个时代既没有布景更换器,也没有什么摩尔人、基督徒这类角色,而且所有的角色都是步行,不骑马;也没有从舞台中央的洞口钻出人来——好像从地心钻出来这类表演,因为那个时候的舞台是用四条长板凳围成四方形,上面放4块或6块木板,台面离地面一两尺高;当然更没有天使或幽灵从天而降的表演。舞台的装饰就是一块旧布,两头用绳子拉起来就形成后台,乐师在那里唱古老的歌谣,没有吉他伴奏。”
在塞维利亚上学时,他有一位老师叫阿塞维多,是喜剧作家,他把自己写的剧本让学生们排练,然后公演,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来看。塞万提斯对戏剧的浓厚兴趣激发了他戏剧创作的欲望。他开始尝试写剧本。当时他究竟写过什么剧本,已无从查考。但是有文字记述,他写的剧本具有现实主义特色,内容是表现市井生活,为平民百姓所喜闻乐见。
大约30多岁的时候,他认识了克鲁斯剧院(或十字剧场)的创建者阿隆索·赫蒂诺·德·古斯曼。在古斯曼的支持下,他创作了《康士坦丁堡的交易》和《糊涂女人》两个剧本。从1580年到1586年间,他写了二三十个剧本,有喜剧也有悲剧。其中有《曼努西亚》、《非凡的土耳其人》、《英武的阿尔辛达》、《耶路撒冷》、《阿玛兰达》、《独一无二的女子》、《阿尔及尔的交易》、《温柔的树林》、《苏丹王后》、《海战》、《非凡的女人》等。遗憾的是,他的悲剧只保存下来两部,即《曼努西亚》和《阿尔及尔的交易》。
塞万提斯对自己的剧作颇感满意。他在《致读者》一文中写道:“人们在马德里看过我写的《阿尔及尔的交易》的演出,看过《曼努西亚被毁》和《海战》的演出,我大胆地把5幕改为3幕。可以说,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想象、潜藏的思想,以及把道德人物搬上舞台,并获得听众广泛好评的,敝人是第一个。在这个时期我写了二三十个剧本,这些剧本朗诵时没有挨过黄瓜之类投掷物的袭击,朗诵过程中也没有人以口哨、喊叫或吵闹加以骚扰。”“我重新翻阅我写的喜剧和同它们放在一起的几个幕间剧,发现这些作品并非糟糕到钻不出那位演出者智慧迷雾的地步,它们是可以为另一些顾虑较少、比较懂行的演出者所接受的。”他还在致莱莫斯伯爵的《献词》中说:“现在我献给阁下的是这些喜剧和幕间剧,我觉得它们不至于平淡得使人不喜欢的地步。”
对于戏剧的功能及其优劣,塞万提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在《堂吉诃德》中,塞万提斯借神甫之口说:“人们看过构思奇巧、顺理成章的戏,会为噱头欢笑,因箴言获益,叹服剧情的曲折,学会明智地思索,警惕谎言欺骗,领受榜样的感召,怒斥恶习,归顺美德。一出好戏必定在人的心灵里唤起这种种情感,不管他是多么粗鄙而愚蠢。一出好戏只要具备上述特点,无论怎样也会给人以欢快和愉悦。”教长抨击时下流行的戏剧说:“现在时兴的这些名堂,虚构的也好,基于史实的也好,全都是,至少大部分是公然胡诌、颠三倒四……谁要是正儿八经,按艺术原则编写故事,那就只能供三四个懂行的明白人欣赏,其他人一概看不出门道来。眼下这些编剧,感兴趣的是靠在多数人身上混饭吃,哪里还听少数人的批评。所以,即使我绞尽脑汁写出书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贴钱搭料的裁缝。”神甫也说:“根据图利奥的见解,戏剧应该是人生的镜子,高尚的基准,真理的反映。但是当前上演的却都是荒诞的镜子,愚妄的准则和放荡的反映……剧情完全是虚构的,却偏偏说它有史实根据,再七拼八凑地掺和一些发生在不同时代、不同人身上的事情,没有一点可信的影子,满纸都是明知故犯、显而易见的胡扯。”塞万提斯也借堂吉诃德之口说,演戏的和编戏的人“就像眼前的一面镜子,叫我们随时随刻看到活生生的人间万象。演员们在戏里把咱们本是什么模样和该是什么模样表演得活灵活现,别的什么也没法跟他们比。”
戏剧的确像一面镜子,它应该反映现实生活,反映历史事件,再现形形色色的人物,讲述生动感人的故事,让人们从中得到愉悦,得到艺术享受,同时受到教育。塞万提斯的戏剧,无论是他的喜剧、悲剧还是幕间短剧都是这样的典范。他最先把囚徒题材写入剧本,最先把著名的莱潘托战役搬上舞台。剧作充分显示了他的戏剧才能,以不朽的戏剧创作为西班牙戏剧作出了杰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