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偏殿的大门,冰剑就如影随行地跟在她的身后。这感觉像极了前世她家里养的那只松狮狗,每回出门,总是摇晃着尾巴跟在她的身后。
讨厌!
太后的贴身小太监小安子低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纤月茫茫然地跟着他走,脑袋里面还在想着萧然那家伙的事情。
七王爷说皇上的病是被人下毒,这会与萧然有关系吗?萧然又为什么要问先皇遗旨的事情?皇位的争夺对于他来说是边都沾不上,看似没有关系,又都和他扯上了关系,他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纤月突然惊觉,萧然真是太过奸滑,装出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三言两语搅乱了她的思绪。虽然他武功深不可测,可更让她害怕的是他的心机。如果这样一个人真有什么坏心眼的话,自己就是长十个脑袋也斗不过他。
虽然这么想很没出息,但是萧然这个人真是她所见过的最可怕的人。集出色的外貌,过人的智慧和绝顶的武艺于一身,却又非常低调地用一个让人不耻的身份隐藏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虽然萧然面色上总是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和善可亲,但他的骨子里却有透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让人遥不可及。如果这一切真的都与他有关的话,那自己要怎么样与他斗啊?纤月突然有些灰心丧气的感觉,自己与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突然,纤月感觉身后的冰剑变了步调。回头瞧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一位手拿朱漆托盘,低着头匆匆而过的宫女。
那宫女虽然低着头,但纤月还是看见她的脸上好似有被人打的红印子,还有就是她手里的托盘上放的都是破碎了的瓷碗碎片。那宫女偷偷瞄了冰剑两眼,像是怕被他看见什么,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离开了。
虽然那宫女脚步轻快,但纤月还是看出她脚上有伤,而且还在流血。她能看见,冰剑又怎么会看不见呢?纤月瞧见他眼里担忧又复杂的神色,便知道他与那宫女之间肯定有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皇宫中,另一个废弃的园子中,浓密的树影里,一个绝逸的身姿飒然地负手而立,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清瘦的女子身影。
只听那女子轻轻开口说道:“你弄个莫明其妙的女人进宫来,是何用意?”
“我明白你在担忧什么,放心好了,我们的计划不会有变,而且那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她,不然的话,后果自负!你目前已经受到怀疑,最好安份守已,不要轻举妄动!另外,我与你之间,只有交易,所有与交易无关的事情,也都与我无关,请你记住这一点!”
踏入了太后的寝宫,冰剑便就止步停在门外守候。
“娘娘,天容姑娘来了!”小安子柔声细语地向侧卧在软榻上的太后禀报。
“民女……”
“免了吧!”
纤月刚准备行礼,却被太后慵懒的声音打断。她柔若无骨地从榻上坐起,细致的柳叶眉轻皱着说道:“哀家今日头有些晕痛,唤你过来帮哀家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死了!
她能瞧出什么来啊?
但是现在不管瞧不瞧得出来,都得瞧!
纤月笑微微地走过去,像模似样的抓起太后的玉手来号脉!才一触手,便觉得有些微烫,虽然号脉没号出什么来,但感觉她那样子,像是感冒!
纤月面色平静谦和地说道:“太后娘娘是太过忧心了,只是略感风寒,并无大碍!只需命御药房的人配上一副风寒药熬好,睡前服下,明日便可好转!”
太后微微点了个头,对她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其实纤月这一套也是那会儿在天容那里看她帮人看病是听来的。没想到居然还能顶上用场。只要太后确实是患的风寒的话,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纤月心里正惦念着那雪樱芝的事情,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要,想了想,说道:“太后娘娘,天容曾学过一套推拿的手艺,或能暂缓一下太后的头痛状况!”
“哦?是吗?”太后稍有一丝疑惑。
“是与不是,太后试试便知了!”纤月这套手艺也是那时在医院里呆着无聊,一个中医师教她的,对缓解精神紧张还蛮有效果。
“如此那便试试吧!”见她信誓旦旦,试她一试倒也无妨。
见她答应,纤月立即捋了捋袖子,走到软榻后面,开始帮她按摩。
慢慢地,发现太后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偶尔按得舒服的时候,还会带着一丝笑意,纤月觉得时机应该到了,这才轻轻开口说道:“太后娘娘,上次您说要赏赐民女,其实民女既不想要金银,也不想要富贵,只求太后娘娘能赐民女一样东西即可!”
“哦?说来听听!”
“请太后娘娘赏赐民女雪樱芝!”
“大胆!”太后娘娘挡开她的手,断然起身,冷声道:“休要说这雪樱芝乃几百年世出的稀世珍品,更是先皇赏赐给哀家的唯一物件,岂是你等可得之物?”
闻言,纤月急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民女不敢,请娘娘息怒!”
谁知,太后突然脸色一转,叹息了一声,说道:“也罢,起来吧,这东西再怎么珍稀,于哀家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念你诊治皇上有功,就赐与你吧!”说完转脸对着哈在一旁的小安子说道:“小安子,去把那雪樱芝拿来,给她吧!”
“是!”
纤月惊得一身的冷汗!妈妈的,吓死了!这太后的脸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回去的路上,纤月打开了小安子给她的精美的锦盒瞧了瞧雪樱芝倒底长什么样,黑呼呼的一坨,名字倒是叫得好听!纤月拍地把盒子盖上。想了想,觉得这东西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肯定不安全,谁知道萧然打的什么鬼主意,倒不如转个手再说!
“等一等!”纤月对着身后的冰剑说道:“刚才那个宫女是你什么人?”
冰剑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问这个,愣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是我的妹妹!”
“哦!刚才我瞧见她好像受了伤,你带我过去看看她吧!”纤月顶着天容的面孔,稍稍一个微笑,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冰剑脸一红,颇为感动地说道:“多谢姑娘!”
其实纤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拉拢一下这个像冰一样的家伙,放松他的戒心,自己则比较好办事。
宫女的住处,不是他一个男人可以随意进出的,纤月便独自一人,找到了冰剑的妹妹,小莲。
她的伤并不算严重,是被打碎的瓷碗割伤,纤月给她上了一些金创药稍作了一些处理。从与小莲有意无意的谈话中得知,她伺候的是主子是先皇的皇后,按理说,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太后。先皇驾崩以后,她便精神失常了,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发疯打人。小莲挨打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
从小莲那里出来,冰剑立即又不住地道谢。在这个冷酷无情的宫廷里,他们鲜少被人像这样关怀过。而且纤月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他也并非真的如同他的外表一样冰冷。是那种滴水之恩,就要以涌泉相报之人。之所以会效忠太后,也一定是受了太后什么恩惠!
“这个东西,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下!”纤月找了块绢布,将雪樱芝包起,交给冰剑。
冰剑愕然地接过,问道:“这是何物?”
“雪樱芝!”
冰剑立即双手捧住,万分不安地说道:“姑娘怎可将这等重要之物交付于我?”
纤月轻笑道:“因为我信任你!”
冰剑一时之间愣住。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搅乱了心跳。小心又谨慎将雪樱芝收好。
纤月见他那样子,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降服了冰剑以后,许多事情都会变得顺手很多。
突然想到萧然还被她绑在偏殿里,这才急急地往回走去。待纤月冲进房中,只见萧然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桌旁喝茶。
“谁、谁帮你解开的?”纤月诧异地问道。
萧然却是笑道:“我自己解开的!”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是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锦盒。
看来,她还是低估他了。纤月假装随意地将锦盒放在了桌上,坐在了萧然的对面,故作平静地说道:“既然,绳索已经解开了,你为何还不走?”
萧然轻抿了一口茶,笑意迷离且优雅地道:“自然是等你回来!”
难道真正想要雪樱芝的人是他自己?纤月在心里揣测着,幸好自己把那东西交给了冰剑,不然现在就应该落入他的手里。
“等我回来?做什么?”
萧然突然嗤笑道:“纤月姑娘,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恩!”
“什么交易?”
“你最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得到,而你,只要给我雪樱芝即可!”
纤月睨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她最想要什么?目前好像并没有什么是她想要的,而这雪樱芝也是绝不可能给他!
“当然,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应该知道,只要不超越常理的事情,没有多少是萧某所办不到的!”
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无论什么事情,总是不喜欢勉强别人,就好像他现在完全可以用抢的方法,但是他还是很有耐心地与她来交易。
纤月轻笑一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个到底是要干什么,但你应该明白我要这个是干什么,你认为我会给你吗?”
“不如这样吧,如果姑娘将雪樱芝给了杜从南的话,他若不要,可否再转送于我?”
“你就那样肯定他不会要?”
“我只是说如果!”
“好!如果他不要,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交易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
“那好吧!”
想了想,这个交易也并不是不划算,万一杜从南不要,她拿着还真是什么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