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东西她不会,装傻充愣这倒难不倒她。管他有没有察觉什么,咱还是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纤月瞥了萧然一眼,见他又闭上了眼睛,急忙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掏出怀里的蒙汗药,一包全给他倒进去,将杯子晃了几晃,憋着嗓子细声细气,语调轻柔地说道:“萧然哥哥,先喝杯茶解解渴吧!”
纤月双手端着茶水走到床前,笑眯眯地看着萧然。刚才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有多麻肉,她自己都感受到了。汗!只此一次,等下放倒了他,一并讨回来。
萧然睁开了如宝石般黑亮的眼睛,顺手接过,神情如他一惯的温和,轻柔地说道:“多谢容妹!”
纤月扯动着嘴角笑了笑,表示不必客气。不过,他只是接过了杯子,却并没有喝。纤月是个性急的人,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杯子,恨不得抢过来给他灌下去。但是,她忍住了,小样儿,今天不把他给放倒了,就不信邪。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回来,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随意地坐在桌子旁,慢慢地细喝着。甚至都不曾感觉到这茶水是温是凉,是苦是涩。眼神虽散漫地没有焦距,不过,却始终注意着他手上的杯子。
过了许久,萧然才慢慢地举起杯子送到嘴边,刚准备要喝,突然又放下了,转过头来说道:“听说这几日皇上的病情日见好转,看来容妹的医术果然不凡哪!皇上可有说过要赏赐你什么吗?”
靠!纤月在心里大骂一声!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送到嘴边上又放下了。看来是知道这茶水有问题?哼!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摸了摸身上的匕首,纤月笑容可掬地回答道:“太后是有说过要赏赐,不过,我还没想好该要点什么!”
萧然从床上下来,稍整了一下有些不太雅的衣衫,端着茶杯走到桌旁,顺手将那杯茶放在了桌上,道:“容妹可知道我此次陪同公主入宫所为何事吗?”
看到他把茶杯放下了,纤月在心里呸了一声,想道,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她面上还是微笑着说道:“自然不知。”
“公主曾听说,太后娘娘那里有一种稀世罕有的药材,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的雪樱芝,这种药材不论是怎么样的伤疤都能治愈,不留丝毫痕迹,今日公主前来讨要,奈何太后不舍得!”萧然说完,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但仅仅只是端起而已。
纤月闻言一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且,自己目前极有可能可以得到。只是,她又有了一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这个人不可能是个善类。直觉!完全的直觉!
“萧然哥哥的意思是,想让我来帮公主讨要这雪樱芝?”纤月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故意将脸拉长。想想天容也不可能会对这个清林公主有多少好感。
萧然宛若星辰的黑色瞳仁深遂且黑亮,淡雅从容的神色会让人不自觉地去掉对他的防备,隐隐中又似透露出一种超然的高雅,随意捋了捋垂在脸颊的发丝,轻笑道:“据我所知,这世间目前仅有两枝雪樱芝,其中一枝便在太后之手,容妹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过!”
要!当然会去找太后要!不过,不能给公主,虽然明知道公主也是为了杜从南来要的,但就她对杜从南的了解,若是公主将雪樱芝给了他,估计他也不会要。但是,萧然话虽这么说,也是看准了她会去找太后要来,若她真的去要了,是不是又中了他的计谋?纤月眼珠子一转,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萧然哥哥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萧然婉尔一笑,举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宾果!
纤月见他将茶水喝尽,差点没兴奋得跳起来。心里嘿嘿嘿一阵奸笑!
“砰!”一声,茶杯从萧然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接着他便身体一软,歪倒在桌上。
“萧然哥哥?”
“萧然哥哥!”
纤月试探着叫了两声。没反应!哈哈!
放开胆子走了过去,纤月伸手将他埋在桌子上的脸扳了过来,虽然油灯昏暗,不过纤月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无顾虑地观看他的脸。俊美白晰如无暇的美玉一般,慧黠的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向上微微翘起,纤月又伸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不对,应该是摸了两下,嘴里喃喃道:“好,好帅啊!”
意识到自己无心说出来的话,纤月赶紧闭了嘴巴,这小子长得再帅也是一只“鸭”而且还是一只不良的“鸭”!
伸出爪子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一把。这家伙身材不错呀,胖瘦适中,比例和谐,并非是要揩他的油哈,只是想找找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一点的东西能证明一下他到底什么身份!不过,他身上居然连一个铜子儿也没带。拿出早就藏好的大麻绳,先把他来个五花大绑,勉得等下他醒了来,劈头给自己来上两掌,就只能呜呼哀哉了!
绑好了!
纤月拍了拍手,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这家伙全身上下被她绑着像鱼网一样,想要一一细细地解开,没有半个小时,绝不可能。
感觉到诸事准备妥当以后,纤月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揭开盖子,放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
这时,只见昏迷的萧然皱了皱眉头,慢慢睁开眼帘,纤月手拿一把明晃晃的刀挨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望着他。
“说吧!你是谁?究竟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纤月的口气得意不已。
没有惊诧,没有恼怒,没有疑惑,他笑得如清风一般自然优雅。轻抿了一下嘴唇,说道:“容妹下药的手法怎么退步了这么多?若不是渴急了,我还真是喝不下!”
纤月递给他茶水时,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是笑叹这女人也太过分了,那一包蒙汗药足可以放倒二十来人,她居然下在一杯茶里,浓浓地看起来像米汤。他也本可以不喝,不过,他想看看她到底想搞些什么花样。
纤月听他的口气,不免有些窘迫,这家伙成了砧板上的鱼,居然还这么怡然自得,手上的刀抵得更紧了些,愠怒地说道:“少废话,你明知道我是谁,别装了,说吧,你究竟是谁?”
萧然悠然地笑道:“纤月姑娘,萧某其实也别无他意,不过是和姑娘开了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哼!那银针的事你要怎么解释?还有,你应该明明知道皇上的病情,而且你也有能力医治,为何要借我之手?”
“实不相瞒,我与天容乃是同门师兄妹,而且天医门的规矩是不得医治皇家士族,所以才会借姑娘之手,萧某实无恶意!”
萧然说这话时,眼神明亮如水,像是一个纯真无害的孩子一般真诚。纤月之前也听太后说过什么违背门规什么的?难道真的是这样?
半晌,纤月才呐呐地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不是天容的?”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晕!他那是什么眼睛?电子激光眼?还是自己的易容手法太差了?
看着她呆愣了模样,萧然轻笑道:“我与天容师妹青梅竹马,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早已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你虽易容得毫无破绽,但举手投足之间,与她的差距甚大,旁人或许还能骗得过,但萧某只消一眼,便可认出。”
纤月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火气上升,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是在耍她?眼神一黯,嘿嘿冷笑了两声道:“敢情你一直都是在耍本姑娘,胆子不小啊!”说完将抵在他脖子上的刀慢慢地移到他的俊脸上逼视着他说道:“你的脸长得这么好看,你怕不怕我现在就划花你的脸呢?”
明晃晃的刀就贴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但他却丝毫没有偏头躲避的意思,倒好像是在享受刀贴在他脸上带来的冰凉感觉,扯着嘴角,眼神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吐出一个字:“怕!”
他这哪里是怕的样子?好像看准了她不可能那么做一样。纤月对于他的反应不免有些懊恼和生气,但又无法下手真的去划花他的脸,毕竟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伤害过她。
纤月有些挫败地将刀拿开,有些鄙及地说道:“你既为天医门的人,医术和武功都不凡,为何会甘心做清林公主的面首?
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她不论是横看竖看,怎么都看不出来,萧然喜欢清林公主。
按理说,她的这个问题已经有些过了,她和他有什么关系?人家愿意当面首,干你什么事?就好像妓女自愿当妓女,你有什么权利过问?但萧然依然一脸笑意地回答道:“为了一个女人!”
虽然这个答案让纤月感觉很意外,本想再追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虽然心里很好奇,但是,那也是人家的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见她不再追问,萧然轻咳了一声,道:“纤月姑娘,萧某之前有冒犯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萧某对姑娘绝无恶意,只是担忧姑娘的安危,请姑娘不要再记挂于心了!”说完又稍稍挣扎了两下。
听了他诚肯又满是歉意的话语,这会儿好像变成自己理亏了,只好默不作声地过来给他松绑。虽然隐隐中总觉得有些主方不太对,可为什么不对,实在又是说不出来。
咦?怎么解了半天,反而好像越绑越紧了?纤月挂了一脸的黑线,绑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现在面对这个“鱼网”真的是犯了愁了。自己可真够笨的,绑那紧干什么啊?
干脆拿刀来割吧!纤月拿起刀死命地割着绳子。奶奶地,这绳子都有小指那么粗,而这刀看起来明晃晃的,吓唬人还差不多,真正割起绳子来,就是一把废铁,中看不中用!
折腾了半天,满头大汗的,也才割断了一点点。反观萧然,倒是悠哉游哉的,一点儿也不着急。
突然,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细声细气的声音:“天容姑娘,起来了吗?太后娘娘召见!”
晕!现在怎么办?纤月急忙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纤月一脸抱歉地看着萧然,表示自己的无奈。
萧然给了她一个理解的微笑,让她安心地去吧,自己没有关系。
算了,现在这地方可是皇宫,万一搞点什么事出来,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还是先保脑袋再说。纤月咬着牙半扛着被绑得像根香肠的萧然,吃力地挪动着脚步,把他给扔到了床上,等会儿回来再来解决这个意外吧!
也没来得及整理一下仪容,纤月就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片刻,便见一个飘然的身影飞上了偏殿的屋顶。而屋内,一根长长的绳索默默地散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