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从南见老太爷发了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把想说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去了。
几个男仆毫不迟疑地上前抓起纤月就走,任凭她怎么叫唤,也没人敢再吭声了。不过此时一直站在人群中的七王爷却是突兀地笑了起来。大家也没觉得意外,这七王爷向来不管对什么人,总是一副笑脸,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杜正宏也只能叹息地摇了摇头,自己一心扑到朝堂上,对家里的子女一向都疏于管教,如今出了这等事,让他觉得甚是丢脸,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跟在老太爷的后面,转身离去。
杜夫人见老太爷转身了以后,才慌忙跑过去,从怀里掏出手绢帮杜从景擦着脸上的水滴。又是哀怨又是心疼地说道:“儿呀,你怎么做出这么傻的事呢?”
杜从景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心底里确实在为这个无辜的丫头而感到抱歉。但是为了他所爱的人,牺牲一个丫头,对于他来说,也并不算什么。挡开了杜夫人一直在他身上擦拭的手,瞥了一眼杜从南,才跟在杜老太爷的身后,往前堂走去。今天闹了这么大一个荒唐的笑话,做为当事人的他,怎么着也得有个明确的交待。
杜夫又带着几个丫头紧追了上去,在他身后絮叨地说着:“儿呀,先去换件衣服吧,这大冷天儿的,可别着凉了哟!”
待所有的人都走了以后,杜从英才走过来,拍了拍杜从南的肩膀说道:“喂,怎么回事啊?那丫头一看就是无辜的!”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杜从南也隐约感觉到,他是在替某人遮掩,只是那个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罢了。现在纤月的处境其实和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被杜从景一口咬定,不想死都难了。
今日送亲的人一回去,明天韩府肯定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杜老太爷就会当着韩家人的面,将纤月给处置了,向韩家赔罪,那么这个事情也就算是过去了。
前堂里,杜老太爷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面色铁青。就连杜正宏也被他挡在了门外。堂下杜从景已经默默地跪在了地上。这么些年来,杜从景与杜从南一直是让杜老太爷觉得骄傲的子孙。既然注定了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也就注定了这样的婚姻。这在他们这些官宦之家的子弟来说,已经是一种潜规则了。
见杜从景一直默默不语,杜老太爷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历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杜从景知道,如果说出天容的名字,那么注定她将会与纤月一样的下场,于是便还是一口咬定,说是纤月。
杜老太爷一怒之下,一拍桌子,那桌子竟“咔”地一声,出现一道裂缝,让杜从景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又稳定了心神,继续保持沉默。
杜太爷了解他的脾气,点了点头,指着他说道:“好!好!杜家出了一个如此有骨气的子孙,可给咱们杜家长脸了!”继而又说道:“来人哪,把大少爷带回吟风堂!”
吟风堂与听雨轩一样,都是杜老太爷特地为他们所建造的。就连这一回杜从景取亲,也是将吟风堂重新装修了一下,做成了新房。今天他虽未拜堂成亲,但今晚的洞房花烛却是跑不掉的。几名家仆立即将杜从景给架起,杜从景一甩手,将他们挡开,自己走了出去。
堂外,杜正宏与妻妾刚想追上去再说些什么,却被杜老大爷的眼神给吓得又缩了回去。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不惧怕他的。
吟风堂,晚春已经听说纤月的事情了,但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虽然刘管家已经在第一时间内警告了所有的丫头家仆们不许对这件事情议论,但还是在杜府的下人们之间迅速的疯传。而且还添油加醋,说那丫头与大少爷如何如如何,活灵活现。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有生命危险,不过纤月被老太爷带走关了起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心急如樊。
这时,杜从景已经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老太爷的家仆。很明显那几名家仆是受了老太爷的指使来监视大少爷的。
见杜从景一身湿淋淋地回来,晚春急忙跑去拿了套衣服,替他换上。那几名男仆也被挡在了门外。
晚春却突然跪在了杜从景的面前,咽声说道:“大少爷,奴婢求求你,放过纤月吧!”
杜从景一愣,睨了她一眼,说了两个字,“出去!”便倒头准备睡觉。他的卧房已经被做成了新房,新娘子还坐在床头,等着他去掀盖头。而他估计是会呆在这厢房里,直到天亮也不会过去。
晚春并没有依照他的话出去,而是接着说道:“大少爷,奴婢知道大少爷心中有喜欢的女子才会如此,可毕竟纤月是无辜的,如果可以,奴婢愿意替代纤月!”
杜从景这些日子以来都心烦意乱,一直都未正眼看过这个丫头,陡然听到她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转过身来看着她,冷声说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对杜从景那张阴鸷的脸,她也未露出丝毫的惊慌,注视着他深逐的眼睛从容不迫地说道:“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奴婢心甘情愿。”的确,她能为他做的,除了默默无闻地服侍他,也只有这些吧。如果她死了以后,大少爷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记住曾经有一个叫晚春的丫头,为了他甘愿去死!
杜从景翻身下床,走过来,蹲在地上,抬起手,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了一声说:“要想替代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不做点什么出来,谁会相信?”说完将她从地上拽起,一双手猛地扒开了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他似一头发疯地野兽般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啃咬。
晚春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屈辱感让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奋力地将他推开,裹紧了衣服,逃也似地冲出了门外。
门外几个家仆竟也都不动声色,不过对于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明白个七八分。杜从景依在门口冷笑着说道:“那个丫头长得还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本少爷说了收她做妾,她也不敢!”
他说这话相当于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他。他的目的就是在向杜老太爷宣战,也是为了气一气新房里那个还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他所爱的人,永远都只有一个。至于他这么做,会给那个丫头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