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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夺魂摄魄(4)

“阿唯……阿唯!”管母声音嘶哑,发疯似的朝儿子冲了过去,可是却被身旁的黑衣人给拉住了。

“畜牲!你们……这群混蛋!”管父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也无能为力。

“我很抱歉,可我们其实并不想伤害他。”昆哥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从他的神情中可看不出半点歉疚的样子,“我们只想让他给姐姐打个电话,有些问题我们必须当面谈谈。可是这小孩儿太固执了,他死也不肯,他以为我们会伤害你们。不不不,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我们只想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管怡心头一热,忍不住望了望昏睡在地上的弟弟。自从她回到了这个家里,弟弟对她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漠,可是他在心底还是关心她这个姐姐的,宁愿被人折磨成这样也不愿意让她落入危险之中。或许一直都是她的错,在她的内心里,她拒绝回到这个家里,所以才会让弟弟感到陌生。管怡心里一酸,泪水很快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昆哥转过了脸来,面对着李林涛,两眼里凶光毕露。“那么,我们的东西在哪儿?这件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你不用怀疑我们的决心,为了寻找这个东西,我们绝对不惜杀死任何阻拦我们的人。——虽然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说到最后一句,昆哥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是在乞求李林涛的施舍。

李林涛转动眼珠,朝周围扫了一眼,很快就认清了他们的处境,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他们不大可能从这群人的手中逃出去。“我们没有拿你们的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数码解药’。——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这东西在我们的手上?”李林涛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可是巨大的恐惧还是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是吗,东西不在你们的手上?你的弟弟可不是这么对我们说的!”昆哥的声音陡然拔高,尖细得像一把锥子,刺得李林涛耳朵生痛。

弟弟?是树林里的那位少年。李林涛努力回想那晚在树林里撞见那个少年时的情形。当时,少年突然出现在树林里,李林涛误以为对方是“校方”的追兵,试图袭击他,却在短短的一瞬间被对方制服。然后少年喊他“哥哥”,他没来得及说任何的话,少年就又钻进了树丛里,替他引开了追兵。

就这么简单。少年的确是没有交给他任何东西。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你要的东西。”李林涛无力地说。

昆哥面色阴沉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大步走到了管唯的身边,狠狠地一脚踏在了管唯的断臂上,“咔”的一声脆响在这并不怎么宽敞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似乎是那断口处的断骨被踩裂了。与此同时,管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也在厂房里响起,在四面墙壁间来来回回地撞击,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与心脏。

“啊——”管母发出了一阵更加惨烈的叫声,不顾一切地冲昆哥冲了过去,似乎谁也没有料到这具老迈的躯体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竟然没有人来得及阻止,管母径直撞向了昆哥。

昆哥的反应快得惊人,轻巧地一侧身躲了过去,然后条件反射地反手一掌击中了管母的喉咙。管母顿时像一只被抽光了气的气球,无声无息地瘫倒在了地上。昆哥愣了一愣,他显然并非故意对管母下此杀手,但是他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索性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着瘫倒在地的管母“噗噗”就是两枪。

“不!老婆子……你们这群畜牲!”管父睚眦欲裂,发疯似的向前冲过去,可是却被几个黑衣人给架住了,动弹不得。管怡一时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缓缓跪倒在了地上,像一尊雕像定格在了那里。

“看来不死几个人,你们是不会说实话的。”昆哥冷冷地说着,调转了枪口,对准了管唯的眉心,“我数三个数,如果还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让他们母子团聚。一、二……”

“等一下!你等一下!”李林涛情急之下,大喝了一声,同时他的大脑也飞速地转动了起来,像是一台调到了最大功率的机器,他仿佛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头脑里传来了几声“嘭嘭”的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李林涛知道,破碎的是一直在禁锢着他思维的枷锁,生理上的缺陷带来了心理上的障碍,如今生理上的问题早已得到了解决,而在这危急的一刻,他无意间又越过了他思维上的一堵高墙,让他的心灵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解放。

“我想起来了,他确实交给了我一个什么东西。”李林涛开始编造他记忆中的第一个谎言,“他把那东西塞进了我的口袋里,然后就跑开了,帮我们引走了追兵。他没有对我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有太在意,我甚至没有去看它一眼,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是重要。然后我们便开始逃跑,在树林里没头没脑地狂奔,那东西从我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我没有回头去捡,也没有多看它一眼。——是的,就是这样,这就是全部。”

说完了这番话,李林涛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抬头望了望昆哥的脸,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到底编得怎么样。昆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握枪的手松了松,然后大拇指轻抚着扳机,在枪身上画了一个小圆圈,这个细小的东西让李林涛的心脏禁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那么遗憾啊。我衷心地希望,你并没有弄丢我们想要的东西。”昆哥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可是我记得那个地方!”李林涛慌忙大叫了一声,开始完善他的谎言,“我在那里险些中弹,七八颗子弹从他身旁擦过去,我对那里的地貌特征印象非常深刻。我们稀里糊涂地从那里逃了出来,我并不知道那片树林在哪里,可是如果你们带我回到那片林子里,我相信我能够找到那个地方。”

昆哥沉默地偏着脑袋,手中的枪依旧指向管唯的眉心,似乎正在思考他的建议,厂房内死一般的寂静,一分一秒都可能是生与死的界限。

终于,昆哥收起了枪,对身旁的两个黑衣人摆了摆手,说:“你们两个,留下来打扫一下这里的卫生,让老太太入土为安,然后替老太太好生照顾着她的儿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这儿。其他人,跟我去找东西。”

几个黑衣人会意地点点头,各自忙碌了起来,两个黑衣人将管母的尸体拖出了厂房,剩下的几人找来了绳索和黑布,将李林涛三人的双手绑上,随后又蒙住了他们的眼睛,推搡着将他们带出了厂房。李林涛感觉到自己重新回到了车上,随后又听到了一阵引擎的轰鸣声,车子重新上路了。

不多久,他们将会回到校外的那片树林里。眼前的一劫算是被糊弄了过去了,可是一两个小时过后,他们又该如何逃脱险境?

他们会再次回到“学校”里吗?他们会再次见到那些“故人”吗?

校长,楼管,凯特、露西、莉莉……

那些并不太久远的故事,却已经显得那么得不真实了,仿佛只是一个梦,遥远而模糊。

遗憾的是,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仿佛永远不会终结。

车子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很久,估计离目的地已经不多远了。李林涛一路胆颤心惊,脑子一刻不停地飞快运转,可是仍然没能够想出任何的办法。

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只能够期盼奇迹的降临。

一路的紧张绝望下来,到最后李林涛竟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离奇遭遇,想起了“吉姆”的朋友,那个穿绿衣的怪人。那人的打扮很像林涛,或许他也曾经“扮演”过林涛的角色吧。然而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潜伏的野兽,神出鬼没,凶狠而强大,李林涛曾亲眼看到了他倒吊在楼梯的扶手上,将教导主任活活咬死。

他就像是一个基因变异的怪物,半人半兽。而他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他或许会出现来拯救我们。

李林涛又想起了自己,他“扮演”的是李雷的角色,他的大脑曾经被人当做一个实验品,肆意摆弄,也许他也因此而获得过一些特殊的能力,只是他并未察觉到而已。

李林涛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昆哥,他正在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李林涛直直盯着他,缓缓皱起眉头,做出了一个凝眉怒目的神情——他正在试图用眼神和内心的杀气杀死对方。

杀气,杀气,更多的杀气!

昆哥额前的几根长发微微翘了起来,那是车窗没有关严实,有风灌了进来。昆哥睁开眼睛凑到了车窗旁,向外瞄了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继续打盹儿。

李林涛有点泄气了,但是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想象这样的一副画面——在公路疾驰的汽车,忽然像一张被狂风刮起的纸片一般翻转着飞上了半空中,车内的昆哥一伙人来回翻转,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车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了,车内所有的坏人顿时像是竹筒里倒出的豆子,陆续从车内栽了出去——他正在试图用念力操控车子,击倒敌人。

李林涛很努力地去勾画脑海中画面,让它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真实,真实,再更真实一点!

然后,李林涛便清晰地感觉到车子的一侧翘了起来,随后整辆汽车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旋转了起来。

成功了!我的超能力让车子飞起来了!

这个傻念头像一个细小的气泡在李林涛的脑子里冒了出来,随后又很快破裂了,因为他的脑门儿重重地磕在前排的座位上,他的身体随着车身在半空中剧烈地旋转起来,他一下子就被摔傻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车子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并不太大的抛物线,随后重重地一顿,似乎是摔在了地上,接着汽车仰面朝天向前滑行了一阵子,才慢慢停了下来。

李林涛感觉到有一股黏黏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随后越来越多的液体从破碎的车窗涌了进来,淹没了他的半张脸庞,冰冰凉凉的。还好,没有腥气,原来只是泥浆,车子似乎是翻进了路边的一个泥潭里,泥浆减缓了车子撞击地面的力量,否则他们可能已经玩儿完。

李林涛晕了一阵子,很快清醒了过来,他除了脸上被划出了几道小口子,并没有受太重了的伤。周围的几个黑衣人似乎还没能醒过神来,李林涛心中一阵欣喜,慌忙从泥浆里钻了出来,伸手就去解安全带,可是很快,一支冰冷的枪管顶住了他的脑袋。

“你想干什么!乖乖地呆着别动!”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恶狠狠地大声吼着,他的脑门儿顶在一边的车窗上,两只脚被变形的车顶给卡住了,那姿势很像是在练瑜伽。

李林涛心头一阵沮丧,叹了一口气,乖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几乎与此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将李林涛震得两耳发麻,随后脑门儿上一阵剧痛,他吓得险些尿了裤子,心中也不禁一阵阵委屈和愤怒:我都已经没动弹了,你怎么还开枪啊!那你一开始还废什么话让我“别动”,直接一枪崩了我不就得了!

李林涛扭头怒视身旁的黑衣人,却发现他手上的枪已经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黑衣人睁大了眼睛瞪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断指,张大了嘴巴却痛得发不出声音来。李林涛这时候才感觉到奇怪——为什么我的脑袋还安然无恙呢?

没等他弄清楚这个问题,车外又零零星星传来了几声枪声,李林涛透过一旁的车窗,看到了公路的另一头有几双脚正在朝这边逼近,他立即明白了过来——有人来救他们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车外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既然他们袭击了昆哥的汽车,那么敌人的敌人,应该就是他们的朋友吧。车外的人开枪十分小心,并没有伤到李林涛和管怡,而身旁的几位黑衣人则时不时地发出一阵惨叫。

李林涛扭头四下一阵张望,看到管怡就躺在自己的右边,她微闭着双眼,额头上红肿了一片,似乎是晕了过去。而管父却被甩到了后面的一排,右脚被变形的车座给卡住了,正在痛苦地呻吟着,双手努力想要将变了形的座位掰开。

“管怡!管怡!”李林涛轻轻拍打着管怡的脸庞,试图将她唤醒,可是却丝毫不起作用,管怡仍然昏迷不醒。李林涛灵机一动,双手捧起了一把泥浆,泼在了管怡的脸上,管怡惊叫一声,终于醒转了过来。

“管怡,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快点从这里逃出去吧!”李林涛兴奋地大叫着,一手抱住管怡,另一只手艰难地推开了车门,正要从车里爬出去。这时候,一旁却飞过来一只大脚,重重地踹在了李林涛的胸口,将两人一下子又踢了回去。昆哥灵巧地扭动身子,像一只泥鳅从车内钻了出去,随后从腰间拔出手枪,以半开的车门为掩护,展开了还击。昆哥枪法极准,公路那头很快传来了两声闷哼,显然是有人中枪倒地,其余的人慌忙四散躲开,寻找掩体。

李林涛咬了咬牙,张开了双臂猛地朝昆哥扑了过去,试图从后面出其不意地将其扑倒在地上。可是昆哥却像是背后也长有一双眼睛似的,李林涛身体刚一动弹,他就头也不回地飞起了一脚,正好踢在了李林涛的脑门儿上,将他又踹了回去。

李林涛眼前顿时金星直冒,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昆哥踢坏了脑子,产生了幻觉,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张脸庞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逼近,像一列疾驰的火车头。没错,是那个少年,那晚在树林里帮忙他们摆脱追兵的少年,那个和他长相极其相像,喊他“哥哥”的少年!

少年以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度狂奔至近前,随后一声怒吼,一跃至半空中,像一颗炮弹冲昆哥面前的车门迅猛地砸了下来。

此时,昆哥也已经发现了从半空中飞身袭来的少年,他有把握一枪将对方击毙,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对方以如此威猛之势冲撞过来,此刻他就算开枪击中了对方,对方的身体依然会因为惯性而重重砸在车门,到时候他夹在车门中间,不死也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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