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觉得他们离开的太轻易了。
因为这个宴会看起来根本平淡到一个地步,也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嘲笑自己,不出丑已经算是好的了,出了什么事她也招架不住啊……
她当然不知道,这场宴会,不过是两个权力者为达成协议的掩饰。
提起冰蓝色的曳地长裙,她坐进车里,凡勃伦从另一边坐了进来。虽然座位就那么点位置,但他们两个一人坐了一边,中间隔出好大一块空间,看起来十分突兀。
没有人说话,气氛立刻压抑了下来。
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那座城堡逐渐离开她的视线。林臻只能将目光放在窗外,说实话,她的心现在很乱。
这几天的生活感觉毫不真实,仿佛身处一场梦境中不曾醒来。而回去之后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不是活着的感觉。
还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了。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下一秒,某些在她预料之外的事情就发生了。一声枪响,她感到有人扑了过来,她的头被按到了窗子以下,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整个变故只发生在几秒之间,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扑过来的人自然是凡勃伦。他的头现在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所幸夜晚没有灯光,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车内外恢复了原本的安静,可不同的是,现在是死寂。
凡勃伦没有动,她自然不能动。看情形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最坏的情形不过就是死路一条,也没什么好多想的。不过有凡勃伦在这里,他们想必不会死得太轻易吧。
“还要撑十五分钟,”他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可下一句话明显是在警告林臻,“不要给我添麻烦,你乱动我不保证你能活着回去。”
他永远是用这样的语气。其实她很想知道,是在什么样境况下他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又或者根本不必如此,只要他看起来像一个人一样,有喜怒哀乐。用笑容伪装自己的绅士,或因为无所谓而面无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分外遥远,她忍不住想要看看……
凡勃伦终于离开了她,她觉得脖子几乎都扭掉了。
然后是悉悉簌簌的声音,她低着头转眼一看,玻璃上几个弹孔,碎裂的残渣飞溅到远处。凡勃伦手里多了一把乌黑的长枪,光线虽然暗,她仍是能依稀分辨出枪身微弱的反光。
她想到自己的那把枪,现在被她藏在她住的房间里。这次出门要换礼服,她如果带着,是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的。可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明显是个劣势。
窗外仍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她这才敢稍微抬起头来,不抬还好,抬起头来就吓了个半死。司机的脑袋垂着,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太阳穴上那个弹孔,血迹还没有干涸。她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即使有过心理准备,她还是几乎要尖叫出声。
凡勃伦看了她一眼,那声尖叫成功的被卡在嗓子眼。她用手捂住嘴,以免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惨剧。
“你会开车吗?”
凡勃伦一面说,一面轻抚枪身,他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切会发生。
事实也是如此。
“会,”她有点疑问,“为什么不找科兹莫帮忙,这里离城堡并不远……”
他的下面一句话宣示了他们已走入绝境。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凡勃伦一定会笑出声来。
“他答应不插手,这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