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若虚度年华,则短暂的人生就太长了。
——莎士比亚
从那一天开始,安娜好像有了一个“过目不忘”的特殊功能。因为,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位同车而行的美丽少妇,安娜始终不能忘记她当时的表情。
那一天,去得克萨斯的空调大巴停在那里,里面几乎坐满了人,只有最后一排还有一个空位。这时,司机启动了汽车引擎,但始终没有开车,售票员一直在大声吆喝着,不愿放弃这最后的努力。被售票员最后招呼上来的就是她。她刚站在车门口,车就停了下来。大家眼前一亮,只见她衣着十分华丽,气质也是如此的典雅。她背着一只漂亮、小巧的桔红色皮包,臂弯里还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哈巴狗,看样子,这条狗应该是家里的宠物。那可爱的小狗和衣着打扮得体的她,给人一种美丽而华贵的感觉。她望了望最后一排的空座,似乎有些犹豫,但车没有等她考虑,就缓缓开动了。
车缓慢行至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车上的黑人司机和售票员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乘客,然后以强硬的口气向所有人宣布:“增收十美元的交通费,收齐了再开车。”
车里由刚才的熙熙攘攘瞬间变得安静了,愤怒充斥着整个车厢。随后就是不断的责问、议论,愤愤的抗议声接连不断。然而,黑人司机和售票员面无表情地站在车厢中间,不做任何解释,也不争辩。过了一会儿,两人径直走向车前的第一位乘客,用凶悍蛮横的眼光盯着他。第一位乘客看起来是个做小本生意人的人,他看到那凶悍的眼神后,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把钱交了上去。后面的乘客们也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恨,但是,最终都如数交纳。车里顿时充斥着掏钱声和牢骚声。
售票员对此充耳不闻,事实上,他是懒得和这些乘客们争辩,只要求他们乖乖地交出钱来。售票员盯着乘客掏钱,一路慢慢地收过去,这似乎是双方的心理博弈。几个人过后,乘客们似乎感觉到责备和咒骂根本就没有用,抗议声便渐渐消失了。后面再有不愿意交钱而推诿的,反而遭到其他乘客的催促:“快点吧,交完车就开了。”
就这样,司机和售票员顺利地从车头收到车尾。轮到那位最后上车的美丽少妇了,在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呆呆地望着窗外,好像压根没有看见车内的这一幕。
售票员走近她,对她大声嚷道:“交钱,快交钱!”
“还交什么钱?”她转过头心平气和地问。
售票员举起刚收上来的一摞钞票,朝她扬了扬喊道:“就这个,就差你一个了,没看见吗?”
少妇不再理会,重新把头扭过去,望着窗外。
售票员没想到在这儿会碰壁,脸一拉,面露狰狞,大声吼叫起来:“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这时,少妇怀里的哈巴狗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它缩了缩,紧贴在少妇怀里。少妇为此低下头,用纤纤素手轻轻拍抚着它,再也不看售票员,既不掏钱也没有说话。车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算了,还是交了吧,都着急赶路,你也不缺这十美元。”
少妇一动不动地端坐着,犹如一尊塑像。
售票员听了乘客之言,便觉得自己是在替乘客打抱不平,而这位少妇就是大家的公敌似。售票员义愤顿生,不由分说,挥掌朝少妇打去。
少妇美丽的脸被一巴掌打得歪向了一边,然而,她却迅速地扭转过来,直视售票员。她依然沉默,只是用无畏和轻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售票员似乎还欲出手,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摁住了他,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车厢内刹那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少妇那平静的脸上折射出一种强烈且具有震慑力的力量。她绝不是没有这十美元,而是不肯屈服做人的尊严。
车开动了,载着一车屈服的乘客,还有那唯一不肯屈服的美丽的女人。
心灵直通车:有时候,我们应当为一些事妥协;但有些时候,我们却不能放弃尊严。为了捍卫一些值得去捍卫的东西,我们应该坚持自己的立场,不惜牺牲一切代价。所谓“尊严无价”,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