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方氏就和方海商量了,方海便心生一计。
这日晚间,柴大厨下了工,独自走在漆黑的街路上。柴大厨的家离福荣楼不算太远,只是要穿过一条很长的又没有什么人走的小巷子。
柴大厨也是走习惯了,大男人走夜路也没什么可怕,再说蓟城的治安很不错,也少有拦路打劫的。
柴大厨边走边哼着自创不成调的小曲,突然走着走着,前面的一个小门被打开。
当时柴大厨也没放在心上,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手上还提着一盏灯,似乎是没想到小巷里还有人,女子一脚踏出门槛便被惊了一下,手一抖灯便掉在地上。
柴大厨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媳妇的模样就听到黑暗中传来痛呼,显然这个女子受到惊吓的同时也受了伤。
柴大厨有心快走,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可女子的痛呼和求救声,让他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于是问道:“大嫂,你没事吧?”
女子带着哭腔道:“我扭到脚了,还请这位大哥扶我回家。”
柴大厨犹豫了,“大嫂家中还有何人?不如喊他们出来扶你吧。”
女子抽泣着,“我寡居多年,家里哪还有别的人了?你就行行好,帮我扶进去吧!”
柴大厨一听女子寡居,更不敢乱扶了,想要快速走人,偏偏被女子一把抱住大腿,“你若不扶我进去,我这就大喊你意图非礼,到时把小巷的人都喊出来,看你到时怎办。”
柴大厨傻眼了,他从不知道女子还可以如此不要脸,若是不扶他也怕被扣上这么个屎盆子,最后只能将女子扶进院子,再扶进屋中。
谁知那女子倒在他怀里就不起来,一双小手乱摸一气。柴大厨也是独身一人,被女子身上的香气一熏,便有些飘飘然了。
想到女子一人寡居,想必是难耐寂寞,这才找人排解,于他来说也算艳福一件。便不再推辞,摸着黑两人便痴缠到了一起。
结果这边刚刚渐入佳境,屋子里的油灯便被点亮了,一直躲在屋子角落的方氏和方海对着柴大厨一脸奸笑。
柴大厨这才明白他是中了人家的计了,艳福哪是那么好享的?这女子八成就是方氏和方海找来引他入套的。
可不管真相如何,真要闹起来,柴大厨肯定是要名声扫地,万一被女子一口咬定他是入室行奸,一场牢狱之灾都免不了。
一边是送去见官,一边是烤肉的方子,柴大厨最后只能含着泪将烤肉方子写给方海。
只是没想到方海得了烤肉方子后,会直接就在蓟城开了间烧肉铺子。自从知道这件事后,柴大厨就整日提心吊胆的,凌小柔回来时他就有心跟凌小柔坦白,可是犹豫再三还是没鼓足勇气,结果方海那边倒是先出事了。
凌小柔听完之后,脸上还是淡淡的,不论经过如何,都不能改变柴大厨违反了当初的契约,还有将方子教给别人的事实。
若是这次凌小柔放过他,下次指不定谁还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将菜谱传给别人,所以,这次柴大厨就算不深究,也不能轻饶了。
见大厨们都闻讯赶了出来,在前院站了一排,凌小柔这才放下手上正吃着的西瓜,拿干净的白巾子擦了擦手。
“柴大厨,虽然我接手福荣楼时日不长,可对你们这几个大厨都是寄予了厚望,菜肴的秘方更是都不避着你们,也不图你们知恩图报,可只有五年你都守不住几个方子,你说我该拿你如何?”
柴大厨垂着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东家,是老柴对不住你,这事老柴做错了,当初契约上也写的明白,东家就按上面写的把老柴送官吧,老柴绝没有半句怨言。”
凌小柔点头,“敢作敢当,倒是个汉子,只是既然错了,就该接受惩罚,我也不难为你,现在给你三条路选。”
凌小柔顿了下,见柴大厨满面死灰中似有希望燃起,叹了口气,“一条是送你见官,一条是这辈子你都不可以再以厨艺谋生,还有一条……你与福荣楼签下死契,今生都不得离开福荣楼,更不能将福荣楼的秘方向外泄露。”
柴大厨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个转机,原本他就没有想过五年后离开福荣楼,签不签死契原本就没多大差别,如今东家竟然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比起被送官和一辈子不能碰厨艺来说,最后一条就算不上惩罚了。
大衍国最重契约,尤其是对于叛主求荣的惩罚最严,就是轻判都得充军发配了。
大半辈子都在研究烤肉,他也没别的求生手段,若是放弃厨艺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哪里还不知道如何选择。
凌小柔也没给他好脸色,让何掌柜去新立了契约,上面的条条款款也是何掌柜斟酌过后写上去的,虽然待遇还是如从前一样,但那些条款完全是将柴大厨整个人都限制住了。
而柴大厨也是没有别的选择,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些不平等条约给签了,也等于是将自己卖给了凌小柔。
收好契约,凌小柔这才起身回了后院,柴大厨所做的事于她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十根手指伸出来还不齐呢,她也没指望这些大厨们能跟她一条心。
不过,弄明白真相后,也是该收拾方海的时候了,他不是说自己是宁远王府的姻亲吗?这是还打着她的主意?
凌小柔可不想这只臭虫没事总出来膈应自己一下,正好趁着方氏还没得着信,先把方海给收拾了,方氏嘛,就留着慢慢收拾好了。
以她如今在凌成心里的地位,收拾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写了一封书信让三柱给张知府送去,里面请求张知府对方海严惩,以还她和宁远王府一个公道。
这封信就算凌小柔不送,张知府也不会轻饶了方海,尤其是审问过方海之后,听他一口一个咬定自己是凌小柔的夫婿,张知府更不敢让他好好地离开。
张知府哪里会看不出宁远王对凌表小姐的心思?这个方瘸子竟然敢不长眼睛地说宁远王看中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简直就是找死。
既得了凌小柔的信,张知府更是直接就将方海打了个半死不活,之后就给发配到几千里之外的荒蛮之地,就算不因伤重死在半路,这辈子也别打算能回来了。
发落了方海,张知府又给凌小柔回了封信,虽然没直接说让凌小柔跟宁远王提给他加官进爵,字里行间也都是希望凌小柔对他多有提携。
凌小柔也是得过张知府不少好处,又打听着张知府为官还算清廉,毕竟就在宁远王的眼皮子底下,他即使想贪,也得收敛下。
至于会不会跟贺楼远提张知府……凌小柔不觉得贺楼远是个可以随便被人左右的人,更不觉得自己在贺楼远的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当然,若有机会,她还是会帮张知府一下。
想到贺楼远,凌小柔就忍不住发呆,贺楼远这人对她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呢?
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贺楼远明着暗着占便宜的举动,还有贺楼远对她出手大方,以及贺楼远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她都可以相信贺楼远对她是有那样的心思。
可贺楼远没有明说,她也不好乱猜测,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因她表妹的身份才对她不同,会错意可是很丢人的。
又想到前几日听到别人所说,宁远王二十五了还未娶亲是因为那方面有隐疾,凌小柔不太相信。
真有隐疾的人会想尽办法占她便宜?而且瞧着他身强体健的也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当然,就算贺楼远真有隐疾,她也不会鄙视他就是了,本身有病就够可怜了,又不是他愿意的。只是她坚决不会考虑嫁给一个有隐疾的男人,就算暂时没打算嫁人,也不想嫁个男人守活寡,没有和谐生活的婚姻,能幸福吗?
想到白天在海边集市上买来的珍珠,凌小柔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让吉祥如意去找了几盘小石磨,指挥着她们将珍珠倒进去磨,一颗颗珍珠被扔进石磨的磨孔里,就有珍珠粉和珍珠粒从旁边磨了出来,将大块的珍珠粒再倒进磨里重新磨过,磨了几次后放在水里轻搅,再将滤掉水的珍珠粒再上磨研磨。
反复多次,将剩下的残渣倒掉,再将沉淀的珍珠粉与清水分离,总算得到还算细腻的珍珠粉,待这些珍珠粉晾干之后,再磨两次也就可以食用了。
也可以加入脂粉中,美颜效果可不是这个时代那些含铅量过高的粉可以比的。
吉祥如意磨粉,凌小柔就在旁边滤珍珠粉,一忙就是两个时辰,也不过才磨了一袋子珍珠粉。
瞧着自家大小姐拿珍珠磨来玩的举动,吉祥如意就觉得心疼,虽然这么小的珍珠做不成什么,可那也是值十两银子好不好?
就算大小姐瞧不上眼,随便送给她们两把,她们可不会嫌珍珠小,串成小珠花戴着也比木簪子银簪子好看。
可惜,人家大小姐眉头都不皱一下地都给磨成粉了,让她们既心疼又不敢说。
凌小敏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下午没事,她睡了一觉,结果一觉就睡到傍晚时分,瞧着这光景也该吃晚饭了吧。
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大丫!”
凌小柔在屋子里应道:“何事?”
凌小敏只当凌小柔还在前院忙着,没想到会在屋子里,推了门进屋,就看到凌小柔手里拿着两只小铜盒,正将一个铜盆里的水往另一个铜盆里倒。
桌上还摆着一封展开的书信,羡慕道:“大丫,你还认得字,还能写会算,真羡慕死我了!”
“呵呵,以前哥哥在家时教过我几天。”凌小柔心虚了下,其实原主是认得几个字,倒也没到能写会算的地步,也就是能勉强读个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但这时候还得拿凌锋做挡箭牌。
看看天色,凌小柔让吉祥如意去传饭,她累了一天,完全没有要亲自做饭的打算,既然在福荣楼里想吃什么也方便。
见吉祥如意出去了,凌小敏就叹口气:“大丫,你说二哥他现在躲在哪里?要不带个信让他回来得了,咱们家现在也有了银子,就算他真惹了哪家的媳妇,多给点银子,多半人家也不愿把这家丑往外宣扬,总比他一直在外面跑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