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柔儿姐姐不但长的美,更是做得一手好菜,只凭这两点,这些只会伤春悲秋的女人拍马都追不上。
心中不悦,面上也就冷淡下来,只拉着凌小柔和凌小敏为她们讲起园子里各种花卉名称。
凌小柔对花卉倒是有些研究,很多花都可以做为食材使用,凌小柔本身又对厨艺相当喜爱,各地的菜系都研究过,更别说这种很受女子喜爱的以花为材料的美食了。
像什么蜜汁玫瑰山药、菊花鲈鱼羹、百合鱼片、桂花酒酿鸭、香煎槐花饼、玉兰花肉丸子、荷花冬瓜汤、凉拌油菜花、昙花肉片汤……想想就觉得要流口水了。
所以看到园中百花齐放时,凌小柔就好似看了一道道美食在眼前晃啊晃,眼神晶晶亮的。
虽然与凌小柔认识不久,屈鸿绣却还是一眼就从凌小柔的眼神里看出她这是又琢磨什么好吃的了,而且打的还是园子里花的主意。
用手臂碰了碰凌小柔,“柔儿姐姐,这花……也能吃吗?”
凌小柔见心事被人道破,也不觉得尴尬,正色道:“妹妹有所不知,常言道:花乃草木之精华,蜜乃百花之精华,是以这花这蜜都是精华之所在,为何不能吃?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何等的雅意,待改日姐姐亲自做了花食与妹妹尝尝。”
屈鸿绣也吃过许多凌小柔亲手做的食物,自然知道凌小柔不会无的放矢,再去瞧那花花草草,也觉得口水泛滥。
凌小敏在旁听了,虽觉得这些好看的花做成美食有些可惜了,但这花开在园子里也总有凋零的一日,还不如吃进肚子里还有些用处。
旁边也有几位小姐听了凌小柔与屈鸿绣的对话,一时这对那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很有些感触,总觉得那样美好的意境竟是出自一个村姑之口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为这两句中描述出来的脱俗而高洁的意境而心生向往,生起了结交之意,纷纷上前示好。
言谈间倒是对凌小柔刮目相看了,也向凌小柔讨教了几种以花为食的方子,回去便要让人做做。
那些之前离着远些的小姐们,未听到凌小柔之前的言论,都觉得奇怪,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几位小姐,为何要去讨好一个乡下女厨子,就算她是屈夫人的义女结交了也觉得丢人。
有沉不住气的过来打听,当得知凌小柔是要传授以花为食材的食物时,就有人鄙夷道:“凌小姐对吃倒是很有心得,竟想到以花入菜,不如在这里为我等姐妹露上一手,也让我们瞧瞧是何等的厨艺才能入得屈夫人的眼,一朝乌鸦变凤凰,从厨子变成小姐。”
听了这话,屈鸿绣便怒了,睨了眼说话的俏丽女子,冷笑道:“常听人说花香醉人,这话我本是不信的,今日见了岳小姐,却是不得不信,酒宴尚未开始,岳小姐倒先胡言乱语了,岂不是被花香醉的?”
高小姐面露不悦,虽然屈鸿绣是屈家大小姐,宁远王的表妹,可在众姐妹面前这样不给她留面子,还是让她有些难堪,可又不敢得罪屈鸿绣,只将矛头对着凌小柔,“你既说以花为食,我倒要问问了,这满园花儿开的好好的,哪里就碍了凌小柔的眼,非要将花摘了吃掉,难道就不觉得可惜了?”
凌小柔也不动怒,高小姐这样的人明显就是被家人宠坏了,之前见了自己就一脸敌视,显然是觉得自己比她美,就是没有这件事,也还会在别的事上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她都先沉不住气了,她也不介意让她难堪下,让别人都知道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笑道:“我之前也说过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食花之美不在于美食本身,而在于其意境,高小姐不能懂得这意境二字,再美的花吃在嘴中也如牛嚼牡丹一般,那才真真是糟蹋了花之美好。”
高小姐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凌小柔,“你敢说我是牛?”
凌小柔疑惑道:“咦?高小姐有吃牡丹吗?没有吃就不要乱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噗”,众小姐们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高小姐气眼泪围着眼圈直打转,“你们都欺负我!我找屈夫人评理去!”
说完,捂着脸跑出园子,留下众人神色各异。
凌小敏怕凌小柔惹起众怒,便怯怯地道:“这园子我看也赏的差不多了,不如回去吧?”
屈鸿绣看了看天色,也点头,“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过去瞧瞧也好。”
众小姐们也都附合着,之前还有心试探这位新小姐在屈府的地位如何,在听了屈鸿绣的维护后不敢再试探,又听了凌小柔几句话就把高小姐给说哭了,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娘认干闺女,影响不到她们半点,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找不自在呢?也都附合着屈鸿绣回转花厅,一路上倒是亲亲热热地跟凌小柔说了几句话。
尤其是一想到凌小柔所说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对她更是不敢小觑了。
可刚走出园子,就在不远处的转角看到高小姐栽倒在地上痛呼惨叫,旁边两个丫鬟想扶又不敢扶,急的直皱眉。
庆生半弯着身在旁边询问,贺楼远则在几步之外抱着肩,一脸不耐烦地看着。
原本还想要等到家宴时贺楼远才会出现,猛一看到凌小柔先是心肝一阵乱跳,随即平静下来,随着屈鸿绣等人走过去。
高小姐显然是受了伤,做为主人屈鸿绣很有责任过去看看,该请郎中也要尽快请来。
先是给贺楼远见了礼,喊了声“表哥”,想到凌小柔所说的贺楼远做过的那些幼稚的事情,屈鸿绣就想笑,忍的好不辛苦。
以往高大英俊,还有那么一点神圣的表哥,虽然还是一样高大英俊,却不再那么神圣了,总觉着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就是一张面具,随时都有可能冒出各种傻气。
凌小柔也随着屈鸿绣叫了声“表哥”,只是很“惊疑”地看了贺楼远一眼,之后就同屈鸿绣一样关心起高小姐的伤势。
而那些同来逛园子的小姐们,一听屈鸿绣管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让人流口水的男人叫表哥,立马就明白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宁远王。
原本在她们想像中,宁远王一定是个长相奇丑无比,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可一见之下竟是这等俊帅无比,当时就是芳心暗许。
想到来时娘亲交代过的一些话,都娇羞地揉着手上的帕子,胆小的羞红了脸,看都不敢看贺楼远一眼,胆大的则含情脉脉地盯着贺楼远,只等着贺楼远看到自己时抛过去一个媚眼。
只可惜贺楼远由始自终只盯着凌小柔一个人看,果然传说中再冷酷的男人还是会被美色吸引。
顿时,凌小柔就觉得自己被一道道有如实质的敌意目光凌迟着,若是目光能杀人,她早死了几百次了。
而屈鸿绣的注意力全在高小姐身上,哪怕在得知贺楼远就是宁远王后,高小姐忍着疼都不忘猛抛媚眼,完全就已经听不到屈鸿绣对她说的话。
屈鸿绣叹口气,她早就知道表哥就是个祸害,整天扳着脸还是一样让那些女人们趋之若鹜,原本还会觉得心里酸酸的,在明白表哥的心里不会有她后,又从凌小柔那里听到不一样的表哥后,她现在对贺楼远可是淡了从前的心思。
听了庆生的解释这才弄明白,原来高小姐从园子里跑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跑,刚好跑到拐角时撞到从另一边转过来的贺楼远,结果没把贺楼远撞倒,自己倒是被反弹回去,怕了拐伤了脚。
屈鸿绣赶紧让人去抬了挺小轿过来,先把高小姐抬到客房安置,又让去请个郎中来瞧瞧,这才让去花厅回禀屈夫人。
跟贺楼远告辞,随着小轿离开,做为主人高小姐既然是在自家受的伤,她怎么也得跟在身边看看。
凌小柔全程垂着头,哪怕是知道贺楼远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就是不肯抬头给贺楼远一个眼神,闹的贺楼远这心像被什么抓的又痒又乱,原本还期待凌小柔得知他就是宁远王时又惊又喜又崇拜的目光,他就可以好好地得瑟得瑟。
可为何凌小柔那么平静呢?走的也那样干脆,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之前那些期待的小火苗“嗖嗖”地就被扑灭了,直到凌小柔走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贺楼远还一脸幽怨地盯着。
庆生在旁看了好笑,“王爷,人都看不到了,我们也走吧!”
贺楼远走了两步问道:“庆生,你说大丫咋那么平静?”
庆生当然不敢说看意思是凌小柔生气了,只能安慰道:“或许是没认出王爷呗,也许是太震惊呆住了吧?”
贺楼远“哦”了声,心情又飞扬起来,“本王想,也是如此!”
脚步变得轻快,几步就将庆生甩在身后,庆生摇摇头,心里很无奈地想着:王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因高小姐受伤一事,屈夫人很是向高夫人赔了礼,一向为人有些刻薄的高夫人这次却很大方地表示无碍,只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不过,提出一个要求,因高小姐伤在脚上,行走不便,不知可否在府上养伤几日,待好些再回府。
虽然屈夫人觉得高小姐脚上的伤真的没问题,而且就是回家也不用她走路,自是有轿子接送,可人家高夫人都提出来了,高小姐也确实是在屈家受的伤,最后也只能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至于,这娘俩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觉得将高小姐撞伤的是宁远王,于情于理宁远王都应该表示表示,或者过来探看探看,这样就多了接近宁远王的机会。
可算盘打的响又如何?高家在高县是算得上大户人家,可也只是个比较大户的人家,世代都是生意人,连个县令大的官的都没出过。
宁远王撞伤了你又如何?还没治你个冲撞之罪呢。高县的人有谁不知道几个月前丁财旺就是因为冲撞了老太妃的车马,被宁远王一脚踢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才好了多久,又被宁远王给扔大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