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眨也不眨的看向一秋。“一秋大师当时借助万佛禁地将佛祖留在人间的力量强加到我师傅身上之时,不知道是否便料到了今天的结局。”
“哼,他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我万佛寺身为佛宗第一圣地,岂是他人可以硬闯的。”善德的脸色微红在一秋身旁站起,全然不顾一寺之主的形象。
“那如今呢?你的圣地还在么?”楚忌呵呵的冷笑了几声,伸手指向了善信。
“就凭你这种人也配做佛门主持?那我想佛祖一定是瞎了眼。”楚忌语气森然,在看了一眼善信的断臂之后厌恶的说道。
“嗡……”,满场哗然。
在场的佛寺大多数来自世间各地,都已将万佛寺与白衣寺视为佛门圣地,虽然近来万佛寺所为却是让人颇为诟病,但是此刻楚忌的话依旧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大多数人都带着怒意看向了楚忌。
楚忌微微摇头,再次上前一步,将自己与善德的距离拉到最近,在空气中两股急剧猛烈的杀气相撞,将整个山峰都渲染成了一片红黑色。
“在场的各位都为佛门高僧,我们先抛去之前的事情不谈。不知道各位会不会救一个将死的老人。”楚忌莞尔一笑, 话锋一转,随意指向了人群中的一名僧人。
那僧人显然愣了一下,跟本没有来得及思考,也没有想到楚忌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凭着自己的直觉直接的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见死不救非佛门所为。”
不少僧人赞同的点头。
“那依旧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楚忌对着那僧人低低的鞠了一躬之后说道。
“墨七先生请讲。”
“那您愿意付出一切去就这命老人么?”
“当然。”作为僧人的本质告诉他,这个问题是根本无须考虑便可以回答的问题,所以那僧人欣然应道。
“我觉得诸位高僧相想必和这为高僧有着相同的想法。”所有人都没有否认楚忌的话,但是在楚忌的话后却是相面相虚,不知道他葫芦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我并不觉得把这多莲花带走会有什么特别。”楚忌咧着嘴,笑的很开心。
“墨七先生,你可知道这五色金莲在这人世间存在了多少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燃灯大师忽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对着来自神农山的四个人宣了一声佛号。
在拓跋禹的带领下,墨庭七人竭尽回礼,以示尊重。
“不知。”楚忌将头转向了书齐所在的方向,这个在神农山上出了名的书呆子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的话,相比便不会有人知道了。
“它存在于人世间已经有一万三千年了。”燃灯的语气里带着肯定,不容任何人怀疑的肯定。
“很长。”拓跋禹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这一万三千年中发生过很多事。有很多比巨子修为更高的修行者存在过,有巨大规模的瘟疫泛滥过,也有海平面上升将陆地淹没过。更有许许多多的修行门派符昙花一现般壮大后急速陨落。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便是这朵莲花,一直在以这个姿态在见证着这世间的变化。”
“我不知道大师想要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楚忌语气中包含恭敬,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燃灯大师,但是他认可了心在囚龙山上的做法,所以他便认可白衣寺,所以他便认可燃灯大师。
了心在燃灯背后慢慢起身,对着楚忌微微的颔首,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阿弥陀佛,贫僧想说的是金莲并非是一件东西,他象征的是时间与万物的轮转。”
“我大概明白了大师的意思。”顾月泽伸手拦住了欲言又止的楚忌。
“我想知道,如果是佛祖,佛祖会怎么做。”顾月泽没有想要与燃灯大师继续纠缠,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怎么会比那些终日思考这些事的佛门高僧能言善辩呢,所以他想快些结束这个自己与师兄弟们并不占优势的讨论。
山峰之上再次陷入了沉默。
金光映射着的天空在顾月泽问完这句话后似乎也弱了几分。
有微风吹过山峰,但是也只是带来了几束轻微的响声后便归于平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燃灯,这位天下佛宗首屈一指的高僧,来给予来自神农山的人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对于燃灯来说要比在他人生中所作的所有决定都要难以回答。
“佛祖会救人。但是他已经涅槃了。”燃灯的喉咙在不断的动着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却都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山峰之上在燃灯说完这句话后有些安静。所有人都没有为燃灯的回答感到惊讶,因为来自佛门的人当然知道这金莲在佛宗意味着什么。
他们在等的是神农山的回复。
拓跋禹长舒一口气,挑起了眉头,纤细的手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之后将身前的墨袍衣襟撩起。
“那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便变得再简单不过了。”
燃灯窒息,因为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强者的身上的气势上的与众不同的变化。
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懂拓跋禹的意思。
“那便打上一场,赢了我们便拿走莲花,输了便死在这里。”
拓跋禹将这句话说的很平淡,像是在跟师兄弟们在说要吃饭了一样,似乎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连身后的墨庭弟子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是映射在燃灯,与那些佛门弟子的脸上却是满脸都是惊骇。
“墨一先生,您已经做决定了?您可知道这便是代表着墨庭要与天下佛宗作对?”燃灯带着诧异与不解问道。
“很早以前便已经做决定了。”顾月泽抢在拓跋禹前面说到。
“在囚龙山上,在万佛山上。这是你们欠我神农山的。”楚忌放在身侧的拳头被紧紧握起。
“几位墨庭的先生,了心佩服神农山做事的无畏与坦然,但是这个决定几乎可以改变修行界。还望诸位三思啊。”了心痛心疾首的说道,这真的是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决定,并非墨庭与佛门之争,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之中几乎可以将一切改变。
五色金莲旋转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一些,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站在山峰中央的身材挺拔的人开口。
“了心师父,你的事迹,在下也从二师弟与小师弟口中多有耳闻。在下在此现行谢过。”拓跋禹微微弯腰,对了心囚龙山上的言行表达了肯定与感谢。
“墨一先生言重了,在正义面前小僧绝对是非分明。”
“这么说了心师父认为我墨庭今日在这山上的所作所为的便是非?”拓跋禹皱紧了眉头,对了心的话深深的质疑说道。
“在大是面前,一切皆为非。”了心宣了一句佛号。目光灼然。
“呵呵,我实在不想与诸位讨论是非的问题。”拓跋禹听闻了心的话,冷笑着扬起了头。
“墨庭与诸位高僧的立场无法统一,便永远也不会有一个一样的答案,但是我墨庭要做的,在我看来无论是是与非,对于我来说都是对的。那么便看谁的拳头更硬一些吧。”拓跋禹将墨袍上的长袖甩开,右键上前一步,身体上的气势卓然一升。
“那人即便已经落到了如此的下场,你们依旧还是我行我素。”一秋大师低低的吟了一声佛号,微嘲般说道。
墨庭几人的眉头却是在他这一句话的瞬间紧紧的皱了起来。
燃灯大师侧首看向了一秋,他也觉得一秋此时的话颇为不妥,虽然同为佛宗,但是此刻当务之急便是可以将墨庭之人劝出云梦泽,而不是将他们激怒。
“佛宗果然是正气长存,即便是已经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老人,口舌之下也是不会放过了。”宁言脸庞的肌肉抽动,眼睛瞪得硕大,怒视一秋。
一秋并不说话,却是自然的昂首看向墨庭的诸人,却是让墨庭的人更加愤怒。
“噗……”顾月泽轻轻的拍了拍身前宁言颤抖的身体,却是用笑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听闻一秋大师在万佛山上与家师交手,修为惊人。”顾月泽故意拖长了语气,就连声调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
诸人皆知一秋与巨子在万佛山上只交手只一回合,便落败,此时在顾月泽口中说出,却是天大的讽刺意味。
一秋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凝视着远处的顾月泽,不知道他在葫芦中到底买着什么药。
“不如便在佛门众位高僧的见证下与我再战一场如何?为自己正名?”顾月泽极为潇洒的向前大步的迈出了一步后,将手中的扇子甩开。在金光的映射下,无比的潇洒与盛气凌人。
一秋的身体一颤,执于身前的右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当然不怕与顾月泽一战,但是身为佛门象征的他输给巨子尚可理解。但是如若败给巨子的弟子,则便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