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与武技最大差别便在于武技招式若老,则必然无法变招,而武道则恰恰相反,因为精气的存在,武道修行者们完全可以凭借着精气的加持来随时改变进攻的招式,与身体的形态。
所以龙由变招了,就像提早便料到长风会像旁边闪躲一般,整个长刀在长风向一侧闪去之时便也改变了方向,不是平移而是上扬。目标便是长风的眉心。
一点寒芒刺来。焦点之处正是眉心。长风感觉似乎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这一刺之中冒出了冷汗。
可是他身体的动作却没有慢。
腰间的长刀早已出鞘,在尽量保持可以封住龙由出刀路线之时又具有了一定的攻击的意思。
龙由眉头微微一簇,默默的点了点头,对这个对手的反应有些赞赏。
“叮。”两柄形状各异的长刀相撞,大雪飞扬。澎湃的精气,以二人为中心,将九名山腰的整个浮雪都被凌空吹起。四处飞舞,经久不散。
两人各自向后急退几步后再次屏息。
“不错,你很强。”龙由从心底发出了一声赞叹,然后暗自叹息后生可畏。
“你也很强,不过我还是要打败你。”长风敛住了所有的气息,没有透出一点杀意。
“我本来想说后生可畏,没想到现在确是要换词了。”
“哦?换成什么?”长风略有兴趣的问道。
“大言不惭。”惭字话音未落,龙由的身体便已经射了出来。几乎于惭字同时到达长风的身旁。
山下的许安白但有的看着山腰上的战场,那块被空出来的空地他一眼便能看到,但是却分不清其中的身影的状况。
禄存宫的加入让战场上的九黎阵营的状况有了不小的改观,虽然齐军也有武道高手加入,但是毕竟认识太少了,犹如饮鸩止渴一般。未过多久双方已经在山腰靠下的地方僵持了下来。
长风目光紧缩,好快!这是他看到那个身影后生出的唯一一个想法,然后整个身影飘然间向后倒飞出去,想为自己的判断多争取一些时间。
龙由再进,手中的长刀更似毒蛇一般紧紧地额咬住了长风的衣角。
向后倒飞出去的长风忽然以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倒在了地面之上,让还在急速冲击的龙由一愣。
而那长风手中的长刀此时更是高高举起,只要龙由飞过自己的身体之上恐怕便要面临被开肠破肚的下场。
龙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没想到会有如此大变数,凌达没有想到的是一名武道修行者既然也会这么无赖。
但却没有停下身体上的动作,贴于地面则代表他退无可退。
龙由的身体被他生生的拉向了旁边,在急速的冲击中强行改变了方向,但是眼角却是一寒。
手中的长刀在横飞出去的身体手中斜斜的插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长风的肩膀狠狠的惯了进去,整个肩膀似乎都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手中的长刀却是再也握不住,凌空落向了地面,像一块破铜烂铁一般。
龙由的刀在灌入长风右肩后没有停下,继续向着地面扎入,将长风的身体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之上。
而龙由的身体却是因为那一次剧烈的躲避,而无力控制,横飞了出去。摔落到了地面之上。
禄存宫的弟子看到了自己的师兄受伤纷纷抛下了自己的对手,抢了过来,将那龙由的长刀拔出后,抬回了九黎士兵的阵营。
龙由喘着粗气看向了山顶的额那个老人,只见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可是眼睛里却浮现出了担忧的神情。
因为在禄存宫的带领下九黎士兵此时已经回过了神来,骑兵没有了冲锋的优势被九黎人分割后,一个个的绞杀,此时已经流露出了败像。再让骑兵留在那里可就是真的败了。
苏穆无奈的长叹一声,回头多身后的传令兵说道:“鸣鼓,让骑兵回撤到第三道防线吧。”
急如骤雨般的鼓声响起,苏穆回头,脸上带着不敢的表情,狠狠的拍打了一骏马的屁股,向着山顶奔去。
一众骑兵在砍杀了九黎士兵五千人的结果下,也留下了将近两千的尸体与受伤的马匹,向着山顶撤去。
至此,九黎人在付出了近两万人的代价正式拿下了齐人在山腰上设下的第一道防线。
九黎人的阵营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但是许安白的心却在滴血,为了登上山腰竟然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按照这个规律如此计算,那么登上山顶最起码要付出十万人的性命或者更多,这是他所承受不了的。
许安白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被抬入营帐的长风说道:“你把龙由想的太简单了,所以你输的不怨。”
“是,族长。我明白,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许安白长叹一声说道:“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知微境下无敌。”
“那族长对付他总是绰绰有余的。”长风收回了惊讶的目光,低下了头。惙惙的说到。
“我走了你来指挥这二十万的大军?”许安白白了一眼长风没再搭理他。
九黎士兵在到达山腰后便没了动静,似乎是在等待着新一步的作战命令。
苏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九黎士兵叹了一口气。
“父亲,为什么让我们撤下来,我们还能打。”苏潮的手臂与大腿各中一刀,不知道被谁粗略的包扎了一下后便冲进了中军大帐。
“能打?你能打,他们能打么?没了速度优势的骑兵就是步兵的把子,你让我北疆精锐当靶子去送死?”苏穆的眼睛有些红润,抓住苏潮的衣领久久没有放下。
大帐内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让苏穆回过神来,感觉到了自己刚才行为上的激动,抱歉的看了苏潮一眼后,大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潮走到沙盘前,将代表九黎军队的蓝色旗帜插到了九名山的山腰上,然后死死的盯着那里。
“父亲,你说我们会有援军么?”苏潮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苏穆。
苏穆摇了摇头:“九名山被困十五天,我的送信的士兵就算到达中京城也需要七日。再等朝廷做出决定。援军就算即日出发到达这里也必将是五天以后的事情。而今挽便是决战了,来不及了。”
黄昏总是那般的壮烈,即便是被乌云笼罩的九名山,偶然有透过云层落下一瞬细微的光亮都显得那么的凄凉。
苏潮终于明白了九黎人在等待着什么了。
他们是再等天黑。
天黑则遮挡住了弓箭手的视线,那么准星便一定会产生影响,九黎士兵的伤亡便会被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苏潮咬紧了牙关,终于发现了这次的对手尽然这般的难缠。
夜晚在有人期盼,有人恐惧的想法中慢慢的降临了。就像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前进一般。
大幕终于在这一刻被拉下,最后的一点光芒也被淹没了。
站在最前排的九黎士兵呼吸有些急促,这是最后的决战。
赢了,身后边有温暖的地方可以居住,便有无尽的粮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败了,则所有的努力便毁为一旦,他们便要重回那个寒冷的鸣山角落。
所以九黎人现在更多的情绪是亢奋。
而齐人现在更多的情绪是愤怒,一种困兽犹斗的愤怒。
“潮儿,你带着骑兵从北面突围吧。趁着夜晚。”苏穆长舒了一口气,捏了捏苏潮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不走,我把最精锐的骑兵带走了您怎么办?”苏潮的眼中有泪水流出,他感觉到了父亲杀身成仁的决然。
“我这一辈子,打了近五十年的仗,之前和文侯一起打,现在自己一个人打。说来也奇怪,和文侯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怎么样的困难,到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可是离开了文侯之后事情好像就变了。或者说是我老了?”苏穆老泪纵横,似乎在给儿子做最后的告别。
“潮儿,你一定把北疆的精锐带出去,守住独孤峡。不然齐国就完了。”苏穆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戎马一生,就算最后死在沙场上也值了,也算没辜负老王上与文侯对我的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