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那些没有接触过修行的人来讲,这个速度真的很快。
但是对于楚忌来说却很慢,犹如一个年迈的老爷爷在慢慢的迈动他的步子一般缓缓的来到他的面前。
看着泛起寒光的枪尖,楚忌将长剑拉的更低了些,在那长枪即将接近自己的身体之前不躲不闪。用另一只手将长剑弯曲了起来,拉到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然后再长枪即将靠近自己身体时,默然松开。
“咔……”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手中的长剑瞬间弹出,将那来者不善的长枪击飞,就连上官澈羽的身体也是一个踉跄向后退去。
楚忌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大口的喘着粗气,甚至喘息不已,但是还是使劲的挺起了腰,看向了上官澈羽。
那上官澈羽明显有些失败后的恼羞成怒。捡起长枪后,再次向楚忌冲了过来。
这次楚忌甚至连剑都没有举起来。
在那长枪即将接近自己之时,楚忌向那长枪之前轮了一圈后,那长枪早已被弹开,巨大的惯性让上官澈羽摔倒在地。
“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楚忌将剑尖下沉,看着上官澈羽冰冷说道。
上官澈羽的眼神中有些空洞,早已不复刚才出现时的那般神采飞扬,嘴里重复着说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楚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在当初的他看来上官澈羽当然是错的,因为他输了。
秦军慢慢的一楚忌身前的地方为出口,向两旁闪开,让出了一条只容得下两人并排走过的路,楚忌摇着牙关慢慢的向前走去,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
清晨的阳光终于慢慢的升起,秦军的身影终于在再也没有回头的楚忌眼中现实不见,书齐终于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将楚忌扶住,两人简单的辨明了一下道陵的方向,缓缓的向前走去。
而秦国也终于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个阴天。
天上的云层笼罩着大地,在这个冬天里,灰暗的云层翻滚绞动的非常厉害,看上云就像是有数千条黑蛇在里面不停地绞扯,偶有云团被撕裂开来,极短暂露出缝隙,阳光便从那些缝隙里洒落,又被云丝散射变成成无数种颜色,扭曲成无数种形状。
阴云下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气息缠绕着自己,让楚忌觉得有种被鱼刺卡主嗓子的错觉。
楚忌不停的迈着步子,不时的回头想要看看是否有秦国的追兵追来。
“出来吧。”书齐皱了皱眉头,觉得那道紧紧跟随自己的身影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后喊了一声。
声音落下,在不远处的一颗老杨树后,走出了一个妖娆的身影。
“是你?”楚忌微微屏息,这个在邵阳城内被自己一剑贯穿的女子,肩头已经被仔细的包扎好,而手中的碧绿色宝剑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杀意。
所以楚忌此时并没有绷紧神经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是我。”柳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应了一句,语气却没有之前的那般冰冷。
“你是来杀我们的?”书齐将手中的书卷提起,翻开了古书的第一页后,站到了楚忌的身前,苍白的脸上神情非常宁静,天空中的精气静止,就连那一片随风舞动的树叶也静止在身前,似乎在等待着书齐的命令。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墨六先生的对手,您见笑了。”柳梦低头含目眼中带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神色。
“我有一事相求。”柳梦沉默了好久,就在与楚忌的对视中侧了侧头,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
“我们好像刚才还是一对仇人,现在又说有事相求?是不是便的有些快了。”楚忌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并不是因为觉得柳梦好笑,而是因为没人追来,开心的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跟了你们好久。”柳梦再抬头时眼圈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色,明亮的眼睛中,似乎眼泪已经涌了上来。
楚忌与书齐相互对视一眼,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地方,反倒是他们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下的楚忌费力的将巨子的身体靠在一颗大树上放了下来。让后解开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后,使劲的挥动了几下肩膀,然后疼的他呲牙咧嘴。
“我们似乎并没有事能帮上你的忙。”筋疲力尽的楚忌看着那个站着离自己并不算太远的楚楚可怜的女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倚在大树上小憩,等待着那女子继续说话。
“我来自古剑门。”柳梦深吸了一口气,在楚忌与书齐的身旁坐下,看着漫天的乌云似乎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我知道,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楚忌侧着头看向了身旁的柳梦,发现他的侧脸就像是鹅蛋一般完美无趣,在长长睫毛的衬托下,更像是盛开在田野中的花。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那个在湖边匆匆而别的人。
“所以之前的那一剑才没刺向我的胸口?”柳梦微红的眼圈忽然轻笑了一声,似乎将楚忌的心思看透。
楚忌尴尬的转过了头去,不知道为何咳嗦了几声。
身旁的书齐瞪了他一眼后也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没过一会便响起了鼾声。
一直守护在巨子身旁的书齐很累,这一个多月的逃亡之路下来没有一刻是在休息,所以当他们逃出重围,精神放松的一刻整个人都昏睡了过去。
“也许是吧。”楚忌看了昏睡的书齐一眼,耳中那鼾声越来越响,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本来就应该是男人的战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楚忌沉默了一会,从身前捡起一个枯黄的树枝随手把玩了了起来。
“我是古剑的人,当然要听上面的命令。”
“上面?夜子胥?”楚忌冷笑着,回想起那个站在树下一身白衣有若神子的古剑第一徒,楚忌从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夜子胥三个字似乎对柳梦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古剑第一徒那么简单,听到这三个字后,柳梦皱了皱眉头。
“师兄这些年越来越奇怪了,师傅的病逐渐恶化。理应送他去道陵才对,可是不知为何师兄总是无动于衷。”柳梦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这种出身同门的信任总是将这种隐约的猜忌压倒。
“方界大师便是被他害成了这样,他又怎么会送方界大师去道陵?”楚忌冷哼了一声,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年在那可大树下破军所说的话,没有反对便是赞同。在那样紧张的气氛中,楚忌相信破军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柳梦差异的转过了身,声音里透着一种不敢相信的声音,甚至有些不安。
“你知道的比我更早。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楚忌看向了柳梦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迷茫,无助,最后变成了不解与惘然。
“那年夜子胥与武曲追杀破军与我在落云平原的北段。破军猜出来了,夜子胥没有否认。”楚忌不想回忆那年的每一件事,可是不知为何那场景总是历历在目般。在你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时候跳了出来,也许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桩血海深仇吧。
“不可能,师兄没有这么做的道理。”柳梦还是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眼圈逐渐红润了起来,似乎就要有眼泪滑落。
“这世间有一个传说,只要集齐北斗七宫命珠便可以长生。”
楚忌侧头,看着这个压倒大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如何将她击溃。
但是楚忌所想象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因为在楚忌的这句话后。柳梦一度陷入了沉默。深深的沉默,这种沉默即便脸楚忌都有些害怕。但是楚忌并没有打扰。
天上的云更浓了,就在楚忌的头顶似乎便是那云层的中心,格外的阴暗起来,毫无疑问,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暴风雪来临了。
在这里,也在人的心里。
“你有什么打算?”楚忌看着乌云沉默了良久,酝酿着情绪问向了身旁的人。
“我能跟你回神农山么?”
柳梦的话刚一出口便惊的楚忌一阵心悸的咳嗦了起来。
“当然不可以。”楚忌下意识回答道,先不说师傅会不会同意,就算山上的莫婉儿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楚忌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这个怪异的想法后,使劲的摇了摇头。
“没有师傅的允许这些事情我做不了主的。”
“其实,抛去了他是我的仇人之外,夜子胥做的这些事情,在心里我是可以理解的。”楚忌自嘲的笑了笑。
“为何?”
“因为人总是要有梦想的,而梦想总归是没错。”楚忌搬出了梦想有些大言不惭的说道。小时候他的梦想便是可以治理好落云,现在看来是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了。
“换句话说就是虽然他害了方界道长,但是因为他的动机,我稍微可以理解他。”
“可是我不能理解,那是养育了他那么多年的师傅啊。”柳梦的声音里带着哭诉,又似乎在这句话中下了多大的决定一般。
“我们算是朋友?”柳梦忽然转过了头,看向了脸上还带着自嘲意味的楚忌说道。
“当然,如果你不在乎你的新朋友是一个天下都在追杀的人的话。”楚忌摊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