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平线的尽头,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摇摇晃晃的而出了一个速度极快的小黑点,那小黑点在众人眼里逐渐变大,然后逐渐清晰。
同样在牛车上的楚忌也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但是略有不同的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淡定与预料之中的从容。
“师兄,他们来了。”
“起码有三万黑骑,言如玉也太高估我们了……”楚忌摇头笑了笑。
“有机会过去?”书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于修行者而言当然要比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强大,但是当面对三万带着兵器的普通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依旧会心生出无限的渺小之感。
“当然没有,”楚忌肯定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上了一句:“除非你愿意接受被射成刺猬的风险。”
“老七,你带师傅走,我冲过去。”书齐沉吟了一声,这是他找到的唯一一个解决办法。
楚忌摇了摇头:“我留下来,你带叔父过去,囚龙山不远了,一定要尽快的赶过去,我在囚龙山下等你们。”楚忌说话间已经离开了牛车,伸出的手掌拍了拍老黄牛的身体,老黄牛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调转了方向。
如果只是逃跑,当然没有任何马可以追上这个被神农山上各种珍贵药草灌大的老黄牛。
“小心。”书齐点了点头,此时楚忌留下来确实是个最好的选择,因为武道修行者的肉身终究比法道修行者的肉身强了太多。
然后楚忌坚定的走向了那道看不见边际的防线。
江舒的手心有汗水流出,眼睁睁的看着那牛车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向前。
因为辆破车上走下了一个人,走下了一个满身是血液凝固成的人。
江舒觉得那人的身材似乎并没有比自己高大,但是不知为何,在极远之处便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如一座山峰般向着这三万黑骑军慢慢移动着,将前方的路阻断。
江舒眼中那人慢慢的靠近,然后将背上的两把长剑抽出,插入到了他身前的地面之中,泛起了两道寒光。
“叫你们带头的出来说话。”那人慵懒的靠在了身前的长剑之上,似乎并没有把自己与身旁的人放在眼中。
齐军的阵营中走出了一匹马,马上以一个人,一个白胡子的老人。
“墨七先生。”那老人语气之中几位的谨慎但是还是拱手说道,在他说话之际,身后早有近一万人,分兵而去,显然那辆牛车上的人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楚忌抬眼,看到那消失在不远处山坳的万人队,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
就在老人的话音落下之时,身后的黑骑军中忽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他们都如江舒一般,不知道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但是却却知道墨七先生是谁。
来自秦国特有的秦马似乎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前方,那让人生惧的气势,从楚忌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便齐齐的嘶鸣了起来。
“你是谁。”
“上官雄。”老人深陷进眼眶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两万大军前的那一人,心中有些不解。
“上官家族的人?”楚忌当然听说过这个在秦国赫赫有名的家族,一把长枪早已经被他们使的出神入化。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这一家老少。”上官雄在少字上加强了字眼,显然对上官澈羽在比武之中输给了楚忌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你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上官雄的眼睛眯的很紧,仔细的打量着楚忌身上的干涸的血液。
楚忌冷笑,看着那坐在马上的上官雄:“我想说这只是别人的血而已。”
“那你觉得现在的你与两万人相比,胜算如何。”
“毫无胜算。”楚忌觉得而自己很诚恳,一对两万,就算让自己杀也杀不完。
“杀人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楚忌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有什么打算?”上官雄紧了紧手中的长枪,虽然脸上满是淡然,但是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他从来没有与修行界的高手对战过,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与结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当然也是第一次。
“想要冲过去,其实并不需要打败你们?”
“比如?”
“比如杀了你。”楚忌在最后一个字落下话音后,杀气忽然弥漫,紧绷的眼睛已经将上官雄锁定,就连他坐下的马匹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杀气。
“叮。”两声武器离鞘的脆响,站在上官雄身旁的两名武曲宫弟子不由自主的拔出了身旁的匕首,有些颤抖的封住了上官雄身体上最致命的要害。
楚忌无奈的笑了笑,“我六师兄说他很笨,不过今天在我看来,你们确实更加笨了许多。”
楚忌的鞋忽然间落在了地面之上骤然间崩起无数碎尘,身体拖出一道残影,数息之间便掠到上官雄前,身法之快竟是有若冬日里的狂风,令人震惊无比!
上官雄在这一刻已经脸色苍白,冷汗瞬间窜出,因为他依然看不见那个奔向自己的人的影子。
身旁的两名武曲宫的弟子,紧张的看着那一道残影后,持着短刀默契的将上官雄身前的要害封住。
楚忌急速奔来的嘴角微挑,在看到两名武曲宫弟子的反应后头顶冒出了冷汗。
万佛山上身受重伤的他,虽然正在慢慢的恢复,但是终究也只是在恢复而已,提剑的右手刚一接触长剑便疼痛不已。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两把在平日的他看来极为弱小的两把短刀破开。
归尘剑的剑尖在即将到达上官雄的面前时,忽然下压。
将那匹健壮的秦马的头颅砍下,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的停顿,犹如提前设定好了一般的行云流水。
那匹秦马的嘴角甚至还在咀嚼着残留在牙缝间的食物,但是却已经与自己的身体分离。
脖颈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喷薄,冲向了天空,足有一尺多高。
那没了头颅的马匹失去了对全身的操控轰然倒地,整个身体开始不规律的抽搐了起来。
上官雄甚至没有来得及提枪,整个身体便已然下落,摔倒在地面被骏马的尸体压住。
楚忌将归尘剑挽手挡向后背,只听见叮叮两声脆响,两柄短刀已然下落。
但却被楚忌的长剑提前封死了退路。
借着这反震之力,楚忌的身体也急速的下沉,落到了上官雄的身旁。
整个过程只是短短的一息,那些秦国的黑骑军甚至还没有看到楚忌的身影,便已然发现将军的座骑已经死去。
惊呼声中楚忌再动,伸手将那头发已经斑白的上官雄从秦马的尸体下拖出,急速的向后退去,回到了刚才楚忌站立之地,回到了不二剑后。
一连串的动作结束,让楚忌的胸膛略微有些欺负,脸色的变得有些苍白,在那急促的呼吸之间甚至会有血沫在口中不断翻腾。
楚忌的眼角有些冷峻,那些反应过来眼看着自己的将军被不远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带走之后,齐齐的举起了手中的短弓。
“我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却足够杀你。”楚忌咧了咧嘴角,不去管那些指向自己的箭。
上官雄已然被吓得不清的脸上已经泛起了青色,额头不停的向下留着冷汗。
“放箭,杀了他。”上官雄,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但是不远处的黑骑军却似乎都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面面相觑,却始终不敢将已经拉紧的箭放出。
这是一场赌博,是一场极为冒险的赌博,当楚忌看到了那些面色紧张但却始终不敢将手中的短箭松开的黑骑军,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上官雄的脸色极差,站在楚忌的身前,楚忌甚至没有用长剑抵在他的后背,很显然,就算是受伤的楚忌也有绝对的自信。
“让他们将路让开。”楚忌的声音有些寒冷,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楚忌拍了拍身前的上官雄。
上官雄此时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正常,但是心中却焦虑不已。他本次的任务便是阻截墨庭巨子并要进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巨子杀死,虽然主战场并不在这里,但是这里的情况似乎更加危机一些。
“别做梦了,想要离开这里,那便先杀了我。”上官雄猛然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的说道。
“啪啪啪……”上官雄的身后响起了一连串清脆的掌声,楚忌翘着嘴角玩味的看着身前的将军。
“上官家族不愧是秦国第一大世家,竟然为了国家的利益甘愿牺牲自己,实在令在下好生敬佩。”紧接着楚忌,毫不犹豫的勒紧了上官雄的脖子。
“你这么想,不代表你的族人也这般想。”楚忌靠在了上官雄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然后拖着他,向着秦军的阵营中走去。
楚忌的步子很轻,但是没落下一步都会离秦军的阵营更近一些。
楚忌甚至没有将长剑提在手上,而是以一种极为随意的姿态拉着上官雄的衣襟,慢慢的向前走去。
但是没人会否定他的强大。
两万黑骑军,在正中间之处在拉着上官雄的楚忌面前慢慢的向两边分开。
所有士兵都在对楚忌怒目而视,但是楚忌依旧走的很光明正大,没有一丝的不愉快。
楚忌不知道在这些黑骑军中是否会有那些当年在楚河旁逼死父王的人的存在,但是只要听到黑骑军三个字,不知道为何楚忌的心中便会燃起一束难以熄灭的仇恨。
仓促集结起来的长阵终于被楚忌扎透。
两万人眼睁睁的看着一人将他们的统帅带走,但是却只能停留在原地。
“上官将军,帮我带一句话给言如玉。”楚忌在某一处小山丘的附近确定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后,将上官雄放了下来说了一句话。
一路的颠簸身为普通人的上官雄早已适应不了,身体虚弱的瘫坐在草地之上,低着头,没有理会楚忌。
楚忌也没有管他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道,:“告诉他,他欠我的,迟早都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