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虽面上从容不迫,进退有秩,然而心中却已有些焦灼,自己虽然占着手长之利,但却始终无法将其发挥作用,每每都被李元霸险险避开,若非有身法在,怕早被其拿下,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被他一点一点接近着,眼看只有两步不到的距离,这般下去,被他拿下,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正当王伯当心中忐忑之际,李凌一声大喝,抓准他步调间丝毫之差,竟对向自己射来的利箭不管不顾,只是稍作避让,避开致命要害,然后顶着利箭穿肩之痛,脚下骤然发力,如猛虎扑食般,瞬间近到王伯当身前,不做停留,顺势就是一拳,直取小腹。
被李元霸这堪比千斤的力道,直挺挺地砸在腹部,王伯当只觉眼前景物一滞,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就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见自己已被绑了手脚,身旁李密亦是这般,红肿着脸耸拉着脑袋,一副任人发落的样子,再看身周,一个个文臣武将对自己怒目而视,金銮之上,那李渊黑着脸,一副随时都要发作的样子,王伯当心下已是了然,恐怕自己与李密,今日难逃一死了。
“李密……”李渊狠狠地吸了口气,阴沉如死水的脸方才缓和了些许,他盯着堂下跪坐着的李密,语气异常平静,丝毫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我封你刑国公,赐你荣华,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吗?嗯?你可知月琼阁是谁的住处?你可知李珂是谁?你又可知你是谁?”
李密被李渊一连串的发问,直问得心肝胆颤,忙道:“皇上赎罪,皇上赎罪,臣……臣……”
李渊早不耐烦他的支支吾吾,喝了一声:“讲!”
李密本就魂不守舍,又是被李渊这一吓,整个人一个哆嗦,居然吓得裆下失禁,湿了一片。
李渊望之,怒极反笑:“李密啊李密,亏你也算瓦岗一国之君,亏我念你有德有才封你刑国公,你呢?非礼公主?失禁金銮殿?”说着,李渊猛地一指李密,“亏你这厮还姓李,我真不该念及同朝为臣之情,留你这祸害!来人!”
“在!”
“把李密这厮,还有这同流合污的王伯当,统统给我拉下去斩了!”李密大手一挥,便判了李密二人死刑。
李密听了,顿时面如死灰,望了眼身旁一直陪着自己多时的王伯当,深知其本不必死,只怪自己贪图美色,害了他啊。
“陛下!”李密心知自己必死,却内疚连累了王伯当,推开走过来押卸自己的士兵,伏身道,“陛下……”
“住嘴你这混账东西!”李渊不由他分说,指着李密道,“你认为我还会饶你一面吗?给我拖下去!”
“陛下,臣自知罪深,万死不辞,然……”李密望了眼王伯当道,“然伯当实非与我同流合污,他只是忠心护主,实乃有情有义有才有德之辈,不该杀啊!求陛下开恩,所有罪责,李密当一人承担!”
“不!”王伯当听到李密居然要为自己求情,立马道,“罪臣劝戒不利在先,伤及四殿下在后,实乃罪该万死,望陛下能赐罪臣与李密同死!”
“好,好个同死,朕就赏你个痛快!来人,给我斩立决!”
“慢!”只见从朝臣中,走出一年轻男子,望了眼李密,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只是将眼神转向王伯当时,却只剩下爱才惋惜之情,冲着金銮之上的李渊,躬身道,“父王,李密这厮胆敢对四妹有不轨之举,确该死罪,然王伯当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又对其主忠心可鉴,杀了实在可惜,儿臣愿父王开恩!”
“开恩?哼!”男子才刚说完,群臣中立马响起一声不屑,“二弟啊二弟,当初力荐此二人的是你,父王同意了,现在呢?你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你还有脸替他求情?”
“是啊二哥,你这般为这两个不耻罪人求情,安得又是什么心呐?”那人刚说完,群臣中又是响起一声阴阳怪气的质问。
“好了好了,建成,世民,元吉!”李渊头疼道,“你们都别吵了!朕意已决,来人,快快拖下去!”
“父王!”这时,在一旁看戏许久的李凌站了出来,刚想说什么,却被李渊挥手打断,说道:“元霸,你要是求情,就免了,朕意已决,非宰了这两人不可!”
李凌眉头一皱,略一思量,便上前一步道:“父王可还记得当日儿臣初醒之时,您许下的承诺?”
李渊笑道:“自然记得,元霸能劫后余生,那是天大的喜事,朕高兴,承诺答应你一件事,天大的事,朕也许了!”
“谢父王!”李凌微微一笑,“当时儿臣还未曾想好所需之事,如今,儿臣想好了。”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李密望了眼还跪倒在地的李密二人,不禁皱眉,略有不悦道,“你该不会也想……”
“正是……”李凌笑道,“儿臣所要父王应允的事,便是饶恕了王伯当不死,正如二哥所言,王伯当能文善武,实乃大将之才,不可杀,不可杀!”
李渊听着自己的儿子这般说着,眉头深锁,实在想不到元霸居然会将自己答应他的一件事,用在保王伯当身上,所谓君无戏言,自己再生气,也只能撒在李密一人身上了,至于女儿的怨气,自己回去再好生开导吧。
正当李渊无奈要放言饶了王伯当一命时,哪知王伯当居然义正言辞地说道:“多谢二殿下,四殿下的赏识,然君主若死,身为臣子又岂能苟活!陛下,忠臣不侍二主,求赐一死!”
“伯当,你……”李密眼瞧李渊刚有放过王伯当的意思,哪料王伯当居然这般求死,顿时大急,却被王伯当抬手阻断,冲着自己摇了摇头,李密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意思,那是一心求死啊,无奈,只得垂头重重叹了口气。
“好!既然你求死,那我就成全你!”李渊朝着李凌说道,“元霸,是这王伯当不知好歹,不是我不答应你啊!”
李凌心中那个恼火,要不是自己看电视剧,看你演的那个下场挺惨的,于心不忍,才想救你一命,你倒厉害,求什么不好,求死?真气人!
李凌瞥见自己的二哥,李世民眉头紧锁,想必这个求贤若渴的哥哥也是被王伯当这言辞给恼了,罢了罢了,怎么说李世明也是要建立大唐盛世的人,就给他锦上添点花吧!想到这里,李凌上前道:“父王,我要保他的命是我的事,他想死是他的事,两不相干,我只求父王能应允了之前给我的承诺!”
这颇有些无理取闹的理由,倒是把李渊听得愣了片刻,望着殿下正翘首以盼的小儿子,李渊只得苦笑,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由你就是,由你就是!来人将李密拖下去斩了,将其尸首挂于玄门示众!至于王伯当,元霸,你自己看着办吧!退朝!”
待得李渊与众臣都退了散了,李凌叫住了李世明,道:“二哥,你且随我来。”说着便自顾地朝居处走去
李世民望着自己这再熟悉不过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总觉得似乎有点别的什么,却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到被士卫架着跟随李凌一起离去的王伯当,李世民只好先撇开杂念,先跟去看看弟弟如何处置王伯当才是要事。
披星殿,殿内有一汪碧潭,潭水清澈,每当繁星当空,便会倒映其中,远远观去,好似披星戴月,由此而得名,这里,便是李凌现在的起居之所了。
现代生活惯了的李凌,对于古代的各种生活习惯,起初的确是很不适应,好在脑海中也有李元霸的记忆混杂,此消彼长之下,倒也慢慢适应了下来,不过佣人什么的,对于李凌一个军人来说,无论如何也不想要,现在整个院落里,除了一个负责卫生的,一个负责厨房的,外加两个巡视的,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下人了。
所以,当李世民跟随着李凌来到披星殿时,不禁玩笑道:“元霸,你身体才刚好没多久,是不是又每天喊打喊杀的,把下人们都吓跑了?”
“这……”李凌失笑,拥有李元霸记忆的他,深知以前在这披星殿的下人们的苦难生活,摇了摇头道,“没啦,我只是不喜欢人多而已,这几个下人足矣!”
“好了,你们将王伯当放这儿吧!”李凌挥了挥手,示意士卫可以走了,又扭头轻声对李世民说道,“二哥,王伯当给你当手下,你可要?”
李世民一听,眼眸一亮,笑道:“王伯当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是要了,元霸你……”
李凌也不多说,只回了句:“要就好!”便走到王伯当身后,将其手脚的麻绳解了开开,然后又返回到他跟前,盯着他道,“你可知你的旧主李密,现在身在何处?”
王伯当没有回话,只是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他怎会不知,李密现在估计早已被处死,死且不说,死后那是被掉于城门示众啊,这是何等的耻辱,自己作为臣子,却只能苟活于此,让他是何等的无颜。
李凌看到王伯当这般颜色,心中早已计定,将手中麻绳一扔,拍了拍手道:“我们打一赌如何?”
见王伯当不为所动,李凌也不恼,继续自顾自道:“你赢了,我将李密尸首去要来,你想将其好生安葬也罢,你想为他陪葬也罢,我还你自由,绝不拦你!”
听到这话,本是黯然垂头的王伯当,缓缓抬头望向眼前之人,他现在是阶下囚,李密又已斩首示众,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能将自己的主公好好安葬,只是……
李凌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输了,我还是去将李密的尸首要来,你可将其好生安葬,但是,你自己的命就不是你的了!”说着,伸手指了指李世民,道,“若你输了,你就得跟着我二哥,为其效力,是生是死,全由他定夺!”
当王伯当听到这赌无论是输是赢,似乎自己都能将李密的尸首好好安葬,哪还管李凌的后话,上前一步道:“此话当真!?”
“自然!”
“好,我赌!”
李凌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没听我要怎么赌呢。”
看着自己的弟弟居然下了这么个赌注,李世民略一思量,便已了然,元霸这是明知王伯当安葬李密心切,投其所好啊,只是……
李世民望着眼前挂着自信笑容的弟弟,不禁眉头锁得更紧了,这,还是自己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找人打架,练武的傻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