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二十了,还没找到婆家。
有人说是她“傻丫头”的外号让人觉得她缺心眼,也有人说是她的性格太像假小子,男人都愿找贤惠温柔漂亮的女子为妻,傻丫头一点儿都不沾边儿,自然待嫁闺房了。
傻丫头心里清楚,她还没到二十四岁,等到这个年龄,再嫁不出去,就真成老姑娘了。
她妈说,傻丫头十八岁之前没急着找对象,好像她心里一直有个男孩子的影子,又估摸不出是谁,大约是去年,她可能打听到了那男孩子的下落,自知自己配不上那男的,这才死了心。那男的也真他妈混蛋,捂得严严实实,像个鬼影子似的,谁都猜不出来,傻丫头她妈也问不出个究竟。
就凭这一点,大家都说傻丫头并不缺心眼,口风能把得那么紧,一般人都做不到。
黑娃讲到这儿,喝了口酒。
傻丫头好赖不济也上过高中,只不过没学多少文化,那时大家不都这样!
高中毕业,她被分配到医院的食堂做了炊事员。活虽然累点,但总比在学校、工厂的食堂里轻巧。
住过医院的人都说傻丫头做饭炒菜的功夫不错,有几个长期住院的病号干脆就不让家里人再送饭,还说谁家娶了她做媳妇,保管省却了一日三餐的挑剔。
傻丫头不含糊,知道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思来想去她看中了我黑娃。
黑娃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抓过桌上的香烟,我急忙帮他点上火。
黑娃收拾好渔具,望了眼西斜的日头,进了湖边的小屋。
小屋是打鱼人歇息的地方,平时不会有外人来,黑娃有时不愿意回家,就在这小屋里独自将就一夜。这小屋里有一套炊具,年头长了显得很陈旧,是孟春从他家里拿来的。闲暇时湖中捉一条鱼,开瓶烧酒,大家一直就这样打发时光。
这天,场子里放露天电影,大家都提前回去了。黑娃捉了一条湖鲫,不想去看什么电影。用湖水炖鲫鱼,他喜欢这一口。
黑娃坐在桌前,独自饮着烧酒,不觉天已经暗下来了。他伸手点燃了桌上那半截蜡烛。
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一般不会有人光顾,黑娃没动身子,问了一句:“谁啊?”
“我—”一个女声。
黑娃激灵一下,平白里有了女人的声音,这可是这个小屋历史上没有过的。
黑娃感觉自己和平时不一样,要么是意外,要么是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起身,又战战兢兢地拉开门,门外竟然站着傻丫头。
傻丫头一步跨进门,手里还托着一包东西。
“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啊,不行?”
“不是演电影吗,怎么不去看?”
“没劲,”傻丫头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拿来一点稀罕物,给你助酒兴。”
“别不是你从食堂里偷来的什么吧?”
“把我蒋慧娟看扁了怎么的,我是那种人吗!”
傻丫头伸手打开了那包东西,几个绿色的圆蛋蛋呈现在黑娃的眼前。
“菜团子?你没搞错吧!”黑娃一脸惊讶。
“就想到你会吃惊不小,果然被我猜中了。”傻丫头有些得意。
“这算什么稀罕物呀,亏你想得出。”
“这就不懂了是不?”傻丫头神秘地说,“绿色食品,有益健康!”
“闹了半天,你拿几个野菜团子来糊弄我呀!想找我开心,也别这时候来啊,眼见就黑灯瞎火的啦,多不方便呀!”黑娃连坐都没让一让,就独自坐下,准备接着消灭那条湖水炖鲫鱼。
傻丫头也不客气,自己拽了张凳子,坐下后说:“拿我当不速之客,不欢迎是吧?忘了小时候我给你送糠菜团子吃的事了。”
黑娃想起自己当“小反动”的时候,经常吃不饱,傻丫头有同情心,就趁忆苦思甜发糠菜团子的时机,把发给自己的两个菜团子偷偷地藏起一个,等没人注意时塞给黑娃。野菜团子不好吃,但总比挨饿强。
“今非昔比啦,不挨饿了是不?”傻丫头不待黑娃说什么,就追问了一句。
“哪儿和哪儿呀,有什么事就直说,能帮的决不含糊。”黑娃想给傻丫头倒杯水,“喝水吧,可惜没茶叶。”
“甭介,”傻丫头不在意喝水的事,表情坚决地问,“这可是你说的,决不含糊?”
“说吧,不为别的,就凭你送我菜团子吃,我也得答应。”
“我说了你可别后悔。”
“不会的,说吧。”
“我,我想和你好—”傻丫头声音很低,话没说完,自己先脸红了。
黑娃这人独自挨着的时候就想女人,真有了女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又不知所措。不知所措说明他真喜欢女人,骨子里对女人还是尊重的。兴许是尊重的缘故,他从不敢对女人大兴攻势,更不相信有哪个女人会主动向自己投怀。
“你说什么?”
“后悔啦?”傻丫头像春天里头顶着红彤彤鸡冠的小母鸡,羞赧地瞟了一眼黑娃,“人家就知道你会反悔。”
“说话吞吞吐吐的,痛快点。”黑娃本想提高声音,可嗓子里像卡了一口痰。
“我,我,我说要和你好。”傻丫头心里涌动一股潮水般的激情,不表白她才不会心甘。
黑娃整天夜里梦见女人,可从来就没梦见过傻丫头。他承认自己忍不住对漂亮女人的想入非非,但傻丫头从来也没让他产生过兴趣。
“不会吧?”黑娃一开始就认定傻丫头是在犯傻,该不是这女人发情了找不到交配的主,上我这找替代来了。
“什么会不会的,都说我傻,看来你比我还傻!”傻丫头被黑娃的态度激起了一股怨气,刚才的羞赧一扫而光,“我今天是有备而来的,痛快点,答应不答应!”
“行不行让人考虑一下总可以吧,畜生还懂得有个过程呢!”黑娃一摔筷子。筷子落在桌上的声音清脆无比,如同用脚踏爆了一只鱼鳔,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粗俗,但来不及了。
“你敢骂我畜生,没良心的!”傻丫头冲上去一下就把黑娃推倒在地。黑娃倒地的同时,她的身体也压在了黑娃的身上。
时间就像突然凝固了,寂静的小屋里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黑娃梦想过女人为自己暖身子的情景,但还没有过任何女人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贴近他。白天想夜里梦,想象的事情就是不发生,可现在分明一个女人压在自己身上,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傻丫头也为自己的举动震惊。她的体内涌动过无数次潮水般的感觉,她也为有这样的感觉羞涩过,却想不到现在竟然把一个男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她也不知所措了,连动一动身子的勇气都没有。
“女人!”此时,黑娃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他那个平日里耐不住寂寞的下身不知不觉地躁动起来了,他曾经为这种躁动寝食不安。女人的身体实实在在地压在自己的身上,唤起了他抑制了很久的欲望,裤裆就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黑娃伸手搂住了傻丫头的身子,傻丫头挣扎了一下,两个人就在地上搂抱着滚了起来。
“你好坏!”当黑娃把傻丫头压在身下的时候,傻丫头率先发话了。
傻丫头的话像是给了黑娃鼓励,他的手慌乱地往她的胸前摸索,隔着那件薄薄的衬衣,她的乳房在黑娃的手中膨胀。黑娃一下子就撕开了傻丫头的衬衣,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傻丫头丰满的乳房上。
“你答应了?”傻丫头问她身上的男人。
“我要!”黑娃喘息着说。他没等身下的女人回应什么,就挺起上身,迫不及待地松解她的腰带。
傻丫头用双手捂紧自己的腰带,说:“你不后悔?”
“不!”黑娃的眼睛放出一种光来,一种亢奋的光。
傻丫头的手松开了。
黑娃的眼前是一片裸露的黑色丛林。
黑娃就像在梦中,凝视着身下这个暖烘烘的身体。傻丫头在黑娃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欲望,这种欲望迅速地传递给她,她的身子开始发软。
一股夜风透过门缝钻进房来,黑娃像被风吹清醒了似的,起身抱起傻丫头光溜溜的身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眼睛不再有半点眨动,闪电般地松解开自己的衣裤。
桌上的烛火摇晃着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小屋里一片漆黑。
听完黑娃的讲述,我按灭了手中的香烟,站起来说:“好啊,看来我得准备一份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