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华杂志》(The Great Chung Hwa Magazine),1915年(民国四年)1月在上海创刊,大中华杂志社编辑,中华书局发行,梁启超任主任撰述。1916年(民国五年)12月停刊,共出两卷,每卷十二期。
《大中华杂志》第一卷第一期,首载中华书局负责人陆费逵《宣言书》,谓:
我国杂志之出版,肇始于《时务报》,梁任公实主持之。其后《清议》、《新民》、《国风》、《庸言》相继而起,皆风靡一时。然以牵于人事,中道停歇,为世所惜。乙丙之际,留东诸子,竞从事于杂志,若《江苏》、《浙江潮》、《汉声》、《湖南》、《云南》、《四川》等,不下十余种,持久者殆无一焉,固由风气未开,阅者不多,然组织之基础不完固,实为一大原因。盖此种事实,非有适当之人才与目的、适当之资本与机关,固不能久大而裨于社会也。
今者吾局刊行《大中华杂志》,其于此四者果如何乎?杂志事业,吾局已认为要图,自当竭尽心力为之,资本、机关二者,固不俟言矣,梁任公先生学术文章,海内自有定评。窃谓吾国中上流人,稍有常识,因先生之功居多,而青年学子作应用文学,其得力于先生者尤众。吾《大中华杂志》与先生订三年契约主持撰述。此外担任撰述著译诸君,亦皆学术专家,文章泰斗,人才一端,亦勿庸赘述。今吾所欲宣言者,则《大中华杂志》之目的而已。
《大中华杂志》之目的有三:一曰养成世界智识,二曰增进国民人格,三曰研究事理真理以为朝野上下之方针。欲达等一项目的,故多论述各国大势,绍介最新之学术;欲达第二项目的,故多叙述个人修养之方法及关于道德之学说;欲达第三项目的,故研究国家政策与社会事业之方针。不拘乎成见,不限于一家之言,一以研究为宗,即有牴触冲突之言论,亦并存之。至宗旨如何、方针如何,俱见任公所写发刊词中,不复论列也。
在《宣言书》旁,载天民《梁任公之著述生涯》:
梁任公先生之生涯,二十年来,著述与政治各半,其办《时务报》、《新民丛报》、《国风报》时代,其从事著述者也;其办《清议报》、《政论》、《庸言》时代,则委身政治而以余力旁及著述者也。其文字之丰俭,感化力之浅深,恒视其专事著述与否以为判别。今先生拟中止政治生涯,专从事于著述,精神全贯注于本杂志,近来每月乞假十余日,屏居西山,撰著文字,已成十余万言,寄到本社,以备陆续付刊。先生办此报之宗旨有二:注重社会教育,使读者能自求得立身之道与治生之方,并了然将中国与世界之关系,以免陷于绝望苦闷之域。次则论述世界之大势、战争之因果,及吾国将来之地位,与夫国民之天职,以为国民之指导,此先生最近之著述生涯也。
创刊号在“第一期目次”后还称:
诸君欲求营养发达乎?欲使货物畅销乎?欲令人人咸知宝号价廉物美乎?如有欲之,不可不登最有价值之《大中华杂志》。按本志特延梁启超先生主任撰述,研究政治上、军事上、社会上种种问题,论述世界大势及各国国情,内容丰富,名重一时,第一册印二万册,未出版以前,预定者业已纷纷,其价值可想见。
可知中华书局对《大中华杂志》的重视和对梁启超的推崇。
《大中华杂志》的撰稿人,除梁启超外,还有叶景莘、吴贯因、谢无量、蓝公武、任致远、王宠惠、张君劢、张东荪、邵廉士、王闿运、马君武、张謇、林纾等。
《大中华杂志》发刊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巴黎和会召开之际,也是日本提出“二十一条”、袁世凯帝制自为之时,对此,梁启超都有文章论及。
梁启超在《发刊辞》下列“中国之前途”、“国民之自觉心”、“本报之天赋”三题,说:“我国民积年所希望所梦想,今殆已一空而无复余。惩守旧而谈变法也,而变法之效则既若彼;惩专制而倡立宪也,而立宪之效则既若彼。曰君主为之毒也,君主革矣而其效不过若彼;曰乱党为之梗也,乱党平矣而其效不过若彼。二十年来朝野上下所昌言之新学新政,其结果乃至为全社会所厌倦所疾恶。”以至全国人“几以中国必亡为前提”。这样,“所当下要求答覆者,即为中国亡与不亡之一大问题”,“以吾侪祖宗所留贻根器之深厚,吾侪所凭借基业之雄伟,吾侪诚不自亡,谁得而亡我者”。他根据世界趋势,列举“中国现在不亡之原因”,说“中国国民,非轻易能同化于人之国民也,而其同化他人之力抑甚强,若以文化本出自我之国,恃一时之武力以征服我,及欲自为果蠃,而以我为螟蛉,结果将适得其反”,“要之,我国最近之将来,能保其无扰乱乎?吾不敢言。能保领土无一部分丧失乎?吾不敢言。甚至能保行政权无一部分受掣肘乎?吾不敢言。独其不至于亡,则吾敢言之。然但使能不至于亡,则吾国民所以自处而善其后者,既绰绰然有余裕,我国民诚有此种明了坚强之自觉心,则所以报国者其必有道矣”。
1915年1月,日本趁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欧美各国无暇东顾,向袁世凯提出“二十一条”。5月9日,袁世凯公然承认,帝制自为,梁启超在《大中华杂志》第一卷第八期上发表了《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谓“国体与政体,本截然不相蒙,谓欲变更政体而必须以变更国体为手段,天下宁有此理论”,“今兹论者,又谓共和决不能立宪,故君主始能立宪,吾诚不知其据何种论理以自完其说也……于今大总统以外别求得君主,而谓君主立宪即可实现,其说不能成立也……假定今大总统肯为君主,而谓君主立宪即可实现,其说亦不能成立也”。又说:“自辛亥八月迄今,未盈四年,忽而满洲立宪,忽而五族共和,忽而临时总统,忽而正式总统,忽而制定约法,忽而修改约法,忽而召集国会,忽而解散国会,忽而内阁制,忽而总统制,忽而任期总统,忽而终身总统,忽而以约法暂代宪法,忽而催促制定宪法。大抵一制度之颁,行之平均不盈半年,旋即有反对之新制度起而摧翻之,使全国民彷徨迷惑,莫知适从,政府威信,扫地尽矣。”末后“附言”对杨度《君宪救国论》及其“所长之筹安会也予批判”。
梁启超还在《大中华杂志》第一卷第七期发表《复古思潮平议》,指出:“最近一二年来,上自中央地方各级机关之组织,下逮各部大小行政之措施,曷尝有一焉非尽反民国元二年之所为,岂惟民国元二年而已,前清光、宣之交,凡所规划所建置,殆无不废变停顿。夫光、宣之政,诚不足以餍人望也;民国初二之政,诚尤不足以餍人望也。然岂必其政之本体,绝对不适用于中国,毋亦行之非其道非其人耳。”
1915年8月15日,蔡锷访问梁启超于天津,商议反袁大计。12月12日,袁世凯复辟帝制,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以次年为“洪宪”元年。16日,梁启超由津抵沪。12月25日,蔡锷于云南宣布独立,护国运动兴起。故《大中华杂志》第一卷第十二期以后所见梁文,大都为其“谈话”。到第二卷第一至五期连载的有《国文语原论》,似为早期所作,《饮冰室合集》却失载。
梁启超南下参加护国运动后,很多函电、文篇均载《盾鼻集》。《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盾鼻集》也收入。
今将《大中华杂志》所载梁文,列表如下:
《饮冰室合集》未收,《梁启超著作系年》亦未载由上表可知《大中华杂志》发表诸文收入《饮冰室合集》与否的情况,也可看出增删和取舍的缘由。上表所列之外,《大中华杂志》在《文苑》中除载录梁氏诗篇,还有《西疆建置沿革表序》(第一卷第一期)、《祭蔡松坡文》(第二卷第十二期)。也有一些有关梁启超的报告,如《申报》:《梁任公莅粤后之大局》(第二卷第六期);《时事新报》:《梁任公先生入桂纪行》(第二卷第五期),《陆荣廷、梁启超宣布广西独立电》(第二卷第五期),《梁任公致冯华书电》、《致段芝泉电》(第二卷第六期)等。实际上,梁启超南下后函电极多,所撰《盾鼻集》除录《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外,收录他在护国运动中的往来电文极多,要研究梁氏当时的政治活动,《盾鼻集》是必读之书。
“盾鼻”,即盾牌把手,《资治通鉴》梁武帝太清元年条载:荀济“与上有布衣之旧,知上有大志,然负气不服,常谓人曰:‘会于盾鼻上磨墨檄之。’”后来以之为紧急檄文的代称。《盾鼻集》为上、下两册,分公文、函牍、电报、论文四卷,后加附录。商务印书馆民国五年(1916)十月初版,此后多次重印,至1926年6月,已印出九版,封面署“梁任公先生著,蔡松坡先生序”,似为梁氏题署。
《盾鼻集》收入《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三,在附录中,增加《从军日记》,署“二月十七日记于越南”。又收《致蔡松坡》,仅录第五号,已于拟编《梁启超全集》中补入。
京师大学堂和译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