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似乎要成全我的美丽约会,一大早就送来了温暖的阳光,真是“天意”啊。
“桃儿,今天我们得把银子和伞送还给石公子了。”恶俗的“赏雪相亲会”已过了三天,再不送还给人家,我老觉得心里疙疙瘩瘩地不舒服。我天生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欠钱!那种感觉很不好,可能小时候家里欠钱都把我欠怕了。
“小姐,你知道不?”桃儿一边为我套棉衣,一边偷笑。
“知道什么?”我配合着她的动作。
“今天是你回京城起得最早的一天!”桃儿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
我看了看这个鬼机灵似的丫头,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我想起早一点不行啊?难道这也犯法?”
“嘻嘻!我知道,你是想早点见到石公子!”桃儿脱口而出,促狭地笑着。
“你可真是神仙啊!别人怎么想的你都知道!胡扯!”我揶揄着,脸却有点烫。难道她说得对?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石之彦是何许人也,我木美美算哪颗葱啊?一个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一个是地上的叫枝麻雀,完全没可能嘛!
早在前两**就派人打听好了。石之彦的父亲是前任丞相,府邸坐落在京城西面。
趁着今日好天气,我和桃儿带上伞和银子,知会了其他人,步行出门了。
一个多时辰后,我们到了石府。如果不是大门上方的牌匾书着大大的“石府”二字,我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菲图皇朝前丞相的府邸:黑紫色的紫檀木大门,上面贴着两幅新年画。两只旧铜环耷拉在没有上油漆的门上,显得过分朴实。不高的院墙边稀稀疏疏地立着几颗高大的梧桐树,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得精光,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更好玩儿的是,右边的一棵高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鸟巢。怪不得阿福昨天对我说见到鸟巢就到了。
我上前轻叩铜环。一次,两次,三次,仍是没人应。难道这么大的石府,连应门的人都没一个?
就在我快放弃的时候,大门里有了响动。门开了,冒出一个头发花白长胡须的老者。他年纪很大,约莫六十好几,穿着青色长袍,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老先生,请问石公子在吗?”我朝老者行了个礼,问。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不停地来回打量我,时而沉吟,时而顿首,面露惊讶之色——似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就是不说话。
我上下左右看了看自己,衣服装扮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啊?为何只看不说啊?他不会是哑巴吧?便又问了一遍:“呃,老先生,请问石公子在吗?”
“哦,姑娘请进屋说话!”老者缓缓开口,将我们引了进去。
总算有反应了!我和桃儿对视一下,放下心,跟着他进屋。院落里收拾得很干净、简洁,一点也没有官家的气势,反倒像是文人的居处。左面几株正吐着芬芳的腊梅,右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圃,有几株月季。
“姑娘请坐!”老者将我引入厅堂,可是他引我坐的位置竟是上座!天!谁都知道那是主人家或者长辈才能坐的位!他不会是昏头了吧!
“老先生,呃,我还是坐这里吧!”直接拣了右面的座位坐下,我四下张望,见厅堂里摆设非常简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角落里摆着几盆泛翠的云竹。恬淡的风格倒是极符合石之彦的个性格。
一会儿,老者为我奉了茶,动作恭敬得出奇,好似我是什么达官贵人似的。这种感觉让我惴惴不安。我揭开茶盖,沁人心脾的清香伴着袅袅雾气直入肺腑。“好香的茶!”
这时,从厅外急急地掠进来一道身影。“老爷,有客人来,您怎么都不叫我?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儿,茶儿来做就是了!”
连珠炮似的话声刚落,我才看清来人——一个长得极为可人的小姑娘,真是人未到声先到啊!
待我完全听明白她的话,手上的茶盖“当”的一声就落下,茶水撒了出来。
“什么?老爷……”老者是……石之彦的父亲?我的妈呀!我“噌”的一声,赶紧起身。
石之彦的老爸——前任丞相刚才亲自给我倒茶!
叫茶儿的丫环和桃儿慌忙上前来整理我突然造成的杰作,连声问:“小姐,有没有烫着您?”
“没,没……”我结巴着,见老者在我对面微笑着坐下,愈发不知说什么好。
“姑娘先坐吧!能为姑娘奉杯茶,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荣幸啊!”他毫不介怀地道。
啥?荣幸?他的话好像包含某种深意,让我感觉怪怪的,很不自在。“老先生,刚才……多有冒犯!”
“哪里的话?确实是我的荣幸!之彦今天上朝,得晚些时候才回。茶儿,你给这位姑娘再沏一杯云峰!”
“云峰”这茶的名字真好听,“老先生,我叫木美美。您叫我美美就行了。”
“哦!可是木尚书家?”他又问,玄妙的表情让人有点儿摸不着门道。
“木尚书是我二叔!老先生,我是专程来送还石公子借我的伞和银两的。”我表明来意,让桃儿将十两银子和那把伞放在一旁的桌上。
“木小姐有心了!”他的语气让我感觉很奇怪,自始至终地好像把我当作一个地位很尊崇的人,“您的诗很妙,京城里都传开了!”
两首打油诗,竟然连老丞相也知道?菲图皇朝的小道消息传得飞快啊!天啊,真的受不了了!这个国家的人怎么这么八卦?石之彦可是个大才子,他老爸也一定精于诗词歌赋。大师面前,我怎敢造次,只好赔笑着说:“粗陋之作,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一会儿,丫环送来了茶。我浅尝几口,便开口道别。如果再坐下去,会更加不自在!
“小姐,石老先生对你的态度好怪哦!”刚走出大门,半天没开口的桃儿打开了话匣子。
我回头再次看了看石府,还有那几棵高大的梧桐,若有所思。其实桃儿说中了,老丞相的态度确实太怪异。我与他素不相识,从他开门看我的眼神、引我入上座、亲自为我奉茶还说是他的荣幸——种种情态极端不合他的身份。
“是啊!好怪。咦,桃儿,你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