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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基层到陆军部(2)

麦克阿瑟白白浪费了感情和精力,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加之工作又不是很顺心,这给他打击很大。他看上去像一个垂头丧气、神经过敏的受气包。他是将军的后代,阅历比大多数基层军官都广。他曾当过总统的副官,与泰国的国王谈过话。对麦克阿瑟来说,真正的戎马生涯是一部罗曼史,真正的生活是一次冒险。他已经28岁了,还在基层苦苦奋斗,看不到光明的前途,麦克阿瑟焦虑万分。

由于把过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追求女人身上,对工作不上心,上级对他的意见很大,提出严厉批评,说他工作专心的程度“非常一般”“缺乏学习热情”,并且“上班时间不在办公室的时间过多……我认为麦克阿瑟中尉的行为不值得嘉奖,他的任务完成得也不令人满意”。最后,上级建议:“麦克阿瑟中尉爱发牢骚,不时抗命旷职,因而暂时调离密尔沃基,以观后效。”

这样,麦克阿瑟又被派遣到驻扎在利文沃斯堡的老部队——工兵第3营。利文沃斯周围有几所陆军军事学校,包括野战部队指挥官学校、陆军参谋学院,还有陆军通信学校等。第3工兵营是这些学校的教学示范部队。如果学校组织教学和演习,就用麦克阿瑟所在的第3工兵营来试验。麦克阿瑟被分到第21连任连长,这个连队被公认是整个营最差的连队。这种派遣简直是对麦克阿瑟的侮辱!

麦克阿瑟的军人生涯跌入低谷,到了最不景气的程度。

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母亲也对儿子的职业失去信心,打算让他转业到地方工作。1909年4月,母亲直接写信给铁路大亨爱德华·哈里曼。麦克阿瑟的母亲与铁路大亨哈里曼在一次晚宴上见过面。在信中,她问哈里曼能否雇佣麦克阿瑟,并直接提出:“坦率地讲,我想看到我的儿子找到一个比在军队更有前途的工作。”

对这位在美国军界有相当影响人物的妻子,哈里曼自然不敢怠慢。不久,哈里曼就派一名行政人员到利文沃斯,直接找到麦克阿瑟。这个人告诉他,如果他愿意,马上就可以去铁路公司上班,待遇也不错。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麦克阿瑟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他一连几天茶饭不思,扪心自问。最终,麦克阿瑟认识到,自己离不开军队,自己的生命在军队。从生下来那天起,他就对枪炮着迷,一天听不到嘹亮的军号声,心里就无着落。他是为了战争而生,就像在写给斯图尔特的歌剧中描写的那样,麦克阿瑟相信,英雄总会有用武之地的。总有一天,他要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建立功勋!所有富有冒险精神的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麦克阿瑟也不例外。在他的梦想里,他是战斗不息的人,永远是中心。这不是一种选择,不像别的人决定做牙医或做股票经纪人那样,他是受命运的召唤,是神秘而不可动摇的力量选中了他,要他过这样的人生。这是由他的出身、他的血统所决定的。

麦克阿瑟不顾母亲的反对,当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铁路大亨哈里曼派来的行政人员。事实证明,麦克阿瑟的选择是对的。迄今为止,美国富翁不计其数,但像麦克阿瑟一样成为五星上将的人,却寥寥无几。

一旦下定决心,找到目标,麦克阿瑟便振作起来,他又像从前那样,发愤工作。他每天带队行军25英里,同时训练士兵的骑马、爆破和架桥技术,并积极配合工兵学校完成各项教学任务。

除了精心带领连队完成各项任务外,他还发挥自己善于写作的特长,针对工兵作业情况写了《军事爆破》一书。在书中,麦克阿瑟以颇有见解的眼光指出:“爆破也许必须在敌人的炮火下完成。”这本书通俗实用,提出了以最快最好的方式炸毁桥梁(木桥,石桥,铁索桥)、摧毁铁路、阻塞公路等手段阻滞敌人进攻的应急方法。这本小册子对战地工兵作业作了研究和规范,简单适用。利文沃斯堡的工兵主任称赞麦克阿瑟写的小册子是“一项有价值的贡献”,并决定利文沃斯堡所有军事学校在教学中使用这本小册子。

麦克阿瑟很快再次出人头地,上司又开始把麦克阿瑟视为出众的人才了,并把他调到“第一流的”连队,还让他兼职为驻地的骑兵学校讲授工兵如何协同骑兵等有关内容的课程。麦克阿瑟对骑兵情有独钟,他进西点军校之前就想当骑兵。在麦克阿瑟眼中,骑兵是军队中最神气、最威武、最趾高气扬的士兵。给骑兵学校的学员讲课,麦克阿瑟感到很愉快,仿佛又找到了过去的感觉。他教课很认真,获得学员们的一致好评。课程结束后,学员们自发向上级写信,表扬了麦克阿瑟。

1911年2月,麦克阿瑟获得提升,晋升为上尉,并担任第3工兵营的副营长一职,同时被任命为陆军军事学校的教官。能够如期晋升,并获得上级的肯定,麦克阿瑟十分高兴,他得意地说:“即使他们让我当将军,我也不会比这更高兴。”

在陆军参谋部任职

就在麦克阿瑟的事业蒸蒸日上之际,家中的不幸接踵而来。1910年春天,母亲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在医院里几次病危。麦克阿瑟和哥哥都赶到母亲的身边,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虽然转危为安,但是却始终没有检查出病因。就在麦克阿瑟准备松一口气时,更大的不幸又降临了。1912年,父亲在一次老兵集会中猝然死去。接二连三的打击,麦克阿瑟伤心极了。对麦克阿瑟和他母亲来说,他父亲的去世是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失去过亲人的人都知道,时间并不能治愈所有的创伤,它只是让人在更大的悲痛面前变得更坚强。父亲不仅给了麦克阿瑟生命,而且使他走上了从军的道路。为了表示对父亲的怀念,此后,麦克阿瑟无论到哪儿,都带着一个镶嵌着父亲照片的相框。

在麦克阿瑟承受家中接二连三的不幸时,他的事业出现了转机。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麦克阿瑟请求调到密尔沃基去工作。由于没有合适的岗位,调动没有成功。随后,麦克阿瑟的母亲找到陆军总参谋长伦纳德·伍德,要他帮忙给麦克阿瑟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伦纳德·伍德曾是麦克阿瑟父亲的部下,在他的关照下,1912年秋天,麦克阿瑟被调到陆军部任职。由于一时没有空缺职位,刚到陆军部时,他只负责一些杂事。

从西点军校毕业后,麦克阿瑟在基层部队摸爬滚打了10年。在这10年时间里,他到过条件艰苦的菲律宾,带领士兵挖过河道,挨过上司的指责,并一度对前途感到失望。军人生涯的酸甜苦辣,已经磨灭了麦克阿瑟的理想激情,使他变得成熟起来,变得现实起来。麦克阿瑟知道,到陆军部工作,对自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干好,大好的前途一定会等着他。麦克阿瑟勤奋工作,殷勤知礼,对交代的事情认真负责。年底工作鉴定时,总参谋长伦纳德·伍德写道:“上尉是一名极有才智和办事利落的军官。”

第二年,即1913年9月,伦纳德·伍德任命麦克阿瑟为参谋部的正式成员。

麦克阿瑟终于时来运转,将要飞黄腾达了。在参谋部,只要干好,他的前途肯定无可限量。陆军参谋部成立于1903年,当时任陆军部长的伊莱休·鲁特力排众议,说服国会通过了《参谋部法》,以陆军参谋长一职取代原来的陆军总司令。参谋部在成立之初是个很小的、作用有限的机构,只有3个处和45名成员。鲁特建立参谋部的本来愿望是仿效德国,摆脱军队日常事物的纠缠,使总参谋部成为“军队的大脑”,主要负责军队的长远规划,对军队进行战略层面上的指导。

但是,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由于取消了陆军总司令的职务,接替它行使具体权力,负责军队行政工作,因而陆军部副官署的作用大大增强,反而把参谋部架空。在这种情形下,最初几任参谋长履行职责时都感到困难重重,束手无策。针对这种情况,伦纳德·伍德1910年担任参谋长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伦纳德·伍德1884年毕业于哈佛医学院,后在陆军中当医生。1898年美国和西班牙爆发战争期间,他奉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命令招募志愿人员。伦纳德·伍德不辱使命,圆满地完成了总统交给的任务,招募并组建了美国第一骑兵团,并任团长,不久即晋升为准将。战争结束后,他当了三年的古巴总督,接着又去菲律宾任职。在接任陆军参谋长后,他决心改变参谋部有职无权的状况。

麦克阿瑟生逢其时,他刚到参谋部,就遇见了难得的历史机遇。1902年,参谋长伦纳德·伍德和陆军部长亨利·史汀生一起向陆军副官署署长安斯沃思的权力发起挑战。很快,安斯沃思就以抗上的罪名被要求退休。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参谋部终于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具有了名副其实的权力。

在这样一个具有实际权力的部门,麦克阿瑟觉得大有作为。他凭借旺盛的精力,良好的军事素养,参与制定国家的动员计划,策划美国未来面临的战争对策。这些实际的工作,不仅使麦克阿瑟大开眼界,增长了知识和才干,而且得到了伦纳德·伍德的青睐和赏识,对他后来军旅生涯的进一步发展起到极大的帮助作用。

麦克阿瑟在参谋部任职期间,墨西哥爆发了声势浩大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严重地冲击了美国在墨西哥的利益。在革命发生前,美国控制了墨西哥矿产资源的78%,钢铁企业的72%,石油产量的58%,操纵着墨西哥的经济命脉。墨西哥爆发革命后,将部分权益收归国有,美国的经济利益遭受严重损失。美国政府极为恼火,一直寻找干涉墨西哥的机会。

1914年4月,墨西哥当局扣留了美国水兵。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立即以此为借口,对墨西哥宣战。此后不久,美军和墨西哥在墨西哥东海岸的最大城市韦拉克鲁斯发生了交战。

战争给麦克阿瑟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在这次军事行动中,麦克阿瑟父亲的老部下芬斯顿将军指挥一个旅的兵力执行进攻任务。麦克阿瑟被参谋部派往前线了解情况,随时向参谋部提出报告。

到达前线后,麦克阿瑟吃惊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韦拉克鲁斯地区虽然地理位置重要,但是缺少机械化交通工具。如果美国陆军开过来,将完全依赖畜力运输。经过仔细的侦察,麦克阿瑟得知,有几台铁路机车被藏在墨西哥军队的后方,具体位置不详。如果能把这些机械弄到手,将能有效地解决美军登陆部队所需要的巨大的后勤补给。

麦克阿瑟对这个想法着了迷,他准备亲自去侦察那些铁路机车的具体位置。于是他径直找到了芬斯顿将军,把了解到的情况和自己准备带领侦察小队去侦察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了麦克阿瑟的想法后,芬斯顿沉思了一下。他拍拍麦克阿瑟的肩头,慈爱地说道:“孩子,你考虑的运输问题是对的,应该想办法解决。但是你太年轻,而且是总参谋部的人,不适合去搞侦察,况且也不值得为一条并不确切的消息而冒生命危险。”

芬斯顿的话给麦克阿瑟浇了一盆冷水。麦克阿瑟感到很不服气,他刚想争辩,但是芬斯顿已经示意他离去。麦克阿瑟心里明白,作为父亲的老部下,芬斯顿将军是在爱护他,不愿他去冒这个危险。但是麦克阿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下了决心就绝不回头的执拗的性格使他不愿放弃这个机会。麦克阿瑟决定独自一人深入到敌人后方侦察。

当时,墨西哥在边界地区派驻大量士兵,士兵24小时巡逻防卫。麦克阿瑟首先花钱雇佣了两个墨西哥人给他带路。经过充分准备,麦克阿瑟起身了。到了预定地点后,向导便与他分手了。麦克阿瑟孤身一人,冒着随时都有被敌人发现的危险,刺探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四处侦察、打探,麦克阿瑟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5台机车,其中3台完好无损,另外2台经过修理也可以对付使用。

正当麦克阿瑟准备返回之际,一个向导告了密。驻守在附近的墨西哥士兵迅速赶来,并很快发现了麦克阿瑟。士兵们从远处向麦克阿瑟开枪射击,子弹击中了他的袖口,打出了几个弹洞,并擦伤了皮肤。形势异常危急。麦克阿瑟迅速地逃离山洞,钻进了周围茂密的树林,并向边界线疾速跑去。几个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麦克阿瑟一口气跑了几英里,子弹不时地从身边擦过,树枝把衣服挂得一条条的,他不时趴下或者躲在树后还击。最后,麦克阿瑟终于安全地到了边防线美军一侧。

当天晚上,麦克阿瑟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芬斯顿将军的办公室,把详细的情报告诉了将军。自然,麦克阿瑟这次行动迅速地传遍了整个部队。当他走入军营时,大家都以敬佩的目光看着他。

芬斯顿将军对麦克阿瑟的行动也非常感动,称他不愧是阿瑟·麦克阿瑟将军的儿子,并将情况向参谋长伦纳德·伍德作了汇报,将麦克阿瑟大大称赞了一番。伍德本来就很器重麦克阿瑟,于是想借此机会奖励他,也想借机炫耀参谋部成员的优秀,提高参谋部的声望。因此,伍德亲自向国会提出建议,要求授予麦克阿瑟一枚国会荣誉勋章。但是陆军部了解情况后,以麦克阿瑟擅自行动违反战场纪律为由,取消了对麦克阿瑟的奖励。

麦克阿瑟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大为恼怒,他一气之下竟然写了一封信给陆军部,向不同意授予他勋章的陆军部要员们提出质问,要求重新审议。显然,麦克阿瑟的要求最后被否决。

对于此事,美国军界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是有一个事实是不容否定的,那就是,人们既看到了麦克阿瑟年轻气盛的一面,也看到了他无所畏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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