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满天飞沙的暴风终于停了,躲进商店,饭馆身上落满黄尘、土沙的人们纷纷走了出来,一边拍打着沙尘,一边重又活跃在繁华喧嚣的新华街上。
“先生要石头镜吗?”
人来人往的东风浴池门口,二十多岁,瘦高个,长发盖肩,长着一对圆溜溜小眼睛的年轻人从上衣袋内掏出了一副眼镜向行人中一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兜售着。
“不要,不要!”中年人边摇头边打着拒绝的手势。
“小姐要石头镜吗,我这有女式石头镜80元一副。”穿着入时的两位女青年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般匆匆而过。
“师傅,看看石头镜吧,真正的阿左旗石头镜,很便宜的。”此时过来了一位络腮胡、身壮如牛、似乎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壮汉肩披毛巾、手提洗漱用具正向浴池走去。“长发”迎到跟前,“先生不骗你,我这是真正的石头镜,原价300多元,现只卖你100元。”“大胡子”顿足,眉头皱了皱,接过看了又看,端详一遍长发青年,“真的是石头镜?”“长发”环顾左右神秘地侧到络腮胡肩上“实话告诉你,这是从大武口弄来的。”“弄”意味着什么,“络腮胡”似乎心知肚明。“再便宜点行吗?我想多买几副。”“好说好说。”“你有几副?”“你要几副我供你几副。”说话间,走来了一位警察,俩人急忙低头转过身去。看着警察远去的身影,“大胡子”再次拿起镜子戴着试了试,“是真货,你给10副,咱也挣几个烟火钱花花。”“好来”,“长发”屁颠着跑向了电话亭。没三分钟,商店里走出了一位年轻的身背马桶包的刀疤脸,径直来到了“长发”眼前。
“一手付货,一手交钱”“长发”高昂着头。
“糟糕”,“大胡子”道:“他妈的,刚换衣服洗澡,钱都扔家里了。”看着“长发”、“刀疤脸”不悦的表情,“大胡子”道:“等等,我给女儿打个电话让送钱来。”遂走向电话亭。“刀疤脸”跟了过去,“长发”警觉地装起了眼镜。“我女儿马上就把钱送来了,咱们到新华大楼门前等。”“刀疤脸”对着“长发”点了点头,“长发”顿时放松了警惕,相拥着向东走去。
“不许动!”一声炸雷响起,三位警察不知何时冷不丁飞越而来,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动手就擒“大胡子”。“我们找你几天了,打伤人想不管,没那么容易。把他俩也一块带局里审查。”内中一年龄稍大被称作队长的命令道。“我冤枉,凭什么抓我”,看着队长从刀疤脸马桶包里拿出的贴有标签的眼镜,长发再不挣扎了,三人一块被带上了警车。半月后,“大胡子”出现在了第二行动拘留所门口,被剪去长发的“长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佝偻着从拘留所出来,见到“大胡子”先是一愣,继而恼怒地瞪圆了眼,“那天是你打电话出卖了我?”“老弟,你胡说些什么,我出卖了你,今天还能来接你吗?”
那天我被“大盖帽”抓去在第一拘留所整整关了15天,“刀疤脸”今早一放出来就坐车走了,我让他一起来,他理都不理。大胡子为自己辩解着将打伤人被处罚的经过一一对“长发”作了详细说明,看着“长发”铁青着脸默不作声,一把拉起道,“走,我请客,为你压惊。”
餐桌上杯来盏往,一瓶老白干顷刻间进入俩人腹中。“妈的,真绝了,老子在大武口的事警察知道了不少。”长发瞪着血红的眼睛,“可能是你哪位兄弟抖出了你。”大胡子随口道。“老大干了两次大生意,弄了好几万呢。”“喷喷”,长发赞叹道,遂压低了嗓门,“他俩近日可能要来银川,咱们联手干它一场,你银川熟。”大胡子咬咬牙,猛地喝掉了杯中酒,“好,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干它一场”。
夜,黑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粮管中心院内静得仿佛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嚓嚓嚓”,一阵风吹过来了三条黑影,“大胡子、大胡子”打头的“黑影”在叫,“我在这呢”夜幕下从门洞里窜出了漆黑一身的“大胡子”,“准备好了吗?胡子断后。”“都不许动!”好似一阵惊天霹雷炸响,顷刻间灯光大亮,似神兵天降,冲出了荷枪实弹的一队警官,将黑影们合围,灯光下骑在墙头的“长发”一个猴窜地撒腿便跑,“你那里跑”,墙下的“大胡子”突然一个前扑扳住了长发。此刻,什么都明白了,“长发”疯也似的乱踢、乱踹,但在强壮无比的“大胡子”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长发”对“大胡子”瞪着仇视的眼睛咆哮着,“咔嚓”警官为“长发”戴上了手铐,“大胡子”脱去黑色风衣,面部已无一点胡须犀利如鹰的目光瞪着“长发”,义正辞严道“我原来和你们一样”。
大胡子三年前就因为盗窃眼镜店,被判刑,妻儿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