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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渌水忆,醉崖头

路浔沿渌水桥走着,虽说城主洛天宴请了全城青年才俊,可是他真的不怎么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黑夜下的榧北城,没有了往日的安静,倒是有些热闹!路浔挺喜欢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看着白墙黛瓦被烛灯浅浅地涂抹上一层红晕,看渌水桥下渔舟划水而过,漾开碧波,皱了渌水两岸房屋的倒影,还有长灯街市上,几个顽皮的幼童手里握着刚刚买好的糖油果子嬉戏打闹。这样一幅温暖如画般的美景却勾起了路浔深深的痛意。

自打有记忆起,他就从未见过父母。生活在一个僻静贫瘠的小山村中,靠一户户人家轮流的接济,而姓路完全是因为他小时候喜欢“噜噜噜噜噜噜”地哼小调,特别傻,特别可爱,一群野孩子就喜欢叫他“噜噜噜噜噜噜”地笑他,之后他就索性姓“路”了..

山村里的人淳朴善良,即使揭不开锅也从未觉得这是一个负担,相反,一些爷爷奶奶们每每当自家养的母鸡下蛋时会亲手煎给路浔,让他长身子!路浔也很懂事,五六岁便学会了上山砍柴给村里添柴火,下水捞鱼捉给那些比他更小的娃吃。

然而,这些真实快乐的日子却连路浔的整个童年都未走过!

他只记得,那一天,山里的小村庄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火海淹没;他只记得,未满周岁的虎妹还甜甜地睡在屋里的炕上;他只记得,是二宝的爷爷死死把他抱在怀里才给了他一丝生存的希望!当他绝望地脱离火海,当他眼睁睁看着家园,看着亲人们而无能为力!昔日的美好,浮现眼前,也毁于一旦!

然而这所有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神仙的追赶,不过是他们的一场游戏!

他永远忘不了!永远忘不了就是他们在空中交手切磋时飞溅而出的一丝火焰点燃了他的家园,永远忘不了他们看到山村燃烧,看着人们悲号时,平静的眼神是那么冷血,那么自私!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天上飞的神仙是这样的?为什么!!!小路浔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懂,无法理解!

..

年仅九岁的路浔哭着,咬着牙,两只小手紧紧地攥出血来!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替虎牙,替张爷爷,替那些在火海中葬身的亲人们报仇!一定要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

神人仙风道骨尝不出一丝血腥!他们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飞去了,留下了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在山中哭泣。

他哭到眼睛都痛了..

..

三天后,他挨着饿!留着血!用他那弱小的双手为村里人挖了一座坟,他把坟建在了一颗大树下。每年夏天,山上都会酷热难耐,小路浔受不了时就会选择在这乘凉。如今,他把他们安葬在此处,他觉得他们这样就可以在夏天睡上一个舒舒服服的觉了。

路浔含着泪把泥土盖实,看着茫茫青山,不知道家在何处?不知道去向何方..

..

深夜的两断山仿佛披上了一层淡黄色的薄纱,苍穹之下繁星点点,林丛中的萤火虫提着灯笼,打亮了抱膝坐在崖边的小路浔。

今夜的月光皎洁无暇,虫声阵阵似乎还不肯入睡,还在彼此诉说着它们的心事!而此时的小路浔,又与谁人说呢?看着空中挂着的明晃晃的月亮,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他一眼不眨,就是静静地看着,是的,他看到很多他想看到的人,虎娃,二宝,六六..看到村头大狗阿黄追着虎娃跑,吓的虎娃屁滚尿流,两三下便爬到了二宝家旁的树上,小路浔哭着哭着就笑了,滴在草尖的眼泪很清澈..

..

月华如水,有人独坐崖头,有人醉在云中..

小路浔清晰地记得,那个夜晚,黑云中突然透出一缕澄澈的月光,在崖边化身为一个老头。老头一身白衫,仿佛透着银光,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便跌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眼睛虽然浑浊但看起来十分和蔼,手里的酒壶空了,却仍往嘴里倒,只见一滴清酒从壶口滑下,却落在了老人白花花的胡子上。

小路浔惊讶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虽然心里有些怕,可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老人沧桑的面孔上布满了时间的褶皱..灰白的眉鬓下双眼紧闭..

老人似是睡了..似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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